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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戲侯

朝堂,南月臉上點了一臉的朱砂。

底下大臣嘀嘀咕咕︰「這,皇後娘娘這是什麼妝容?」

「娘娘怎麼幾天不見成了這副樣子。哎,本來臉上就……」

「玉公公不是只通報娘娘這幾日得了傷寒嗎?沒听說傷寒能毀容啊。」

「什麼毀容,你就別詛咒娘娘了,娘娘自幼傷面已經是天妒英才了。」

自上次同蘇和聯手用爆炸薯蕷破敵後,南月成了群臣眼里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英才」。

賢王爺鐘鳴揚在一旁滿臉的肅穆︰「各位說話注意言辭,娘娘上次異法破敵,足以說明娘娘的聰明才智。諸位就不要在面相上過多地挑剔。」

酒谷子對老對頭李延年神神秘秘地說道︰「听人說啊,一病傻三年。」

「酒谷子,那照你這麼說,娘娘是燒糊涂了,才把自己的臉化成這樣。」

老頭兒咂了一口酒,急忙否認︰「不不不,老朽可沒這麼說。」

南月眯著眼楮在龍榻上居高臨下掃視著這幫老頭兒,朝身旁的公公使個眼色。

這公公叫顏如玉,原是太後身邊的紅人。

見狀忙會意,扯高了嗓子,陰柔婉轉纏綿繾綣地唱出一口長腔︰「皇後娘娘傷寒癥初愈,不宜久坐朝堂,有事速速啟奏。」

耶律明修在一旁冷哼,像是被欠了一萬年的狗肉帳。「什麼傷寒,只怕是被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附了身。」

南傲天听得清楚,意味深長地瞟了耶律明修一眼,垂眸靜駐,不作任何言語。

南月只裝模作樣扶頭嘆息道︰「諸位愛卿啊,本宮前幾日感染傷寒沒來上朝大家也是知道的。誰知傷寒竟發展嚴重成了風疹……」

話故意說了半截兒,看底下那群人的反應。

「風風……風疹,這臉上莫不是才起的豆痂。」說著站在前排的幾個老頭兒集體哆哆嗦嗦往後退一步。

只南傲天和耶律明修沒動。

南月佯怒︰「諸位愛卿不必像躲災難一樣躲著本宮,本宮臉上是痊愈後結的痂。半分也不會傳染。」

語氣里明顯帶著對他們少見多怪的鄙視。

水無青眼里閃過一絲精光,與耶律明修對視一眼,滿臉的橫肉因嘲諷的表情顯得更加旁逸斜出︰「娘娘素日起居無非在盛軒宮和朝堂之間,怎會輕易染上風疹。」

鐘鳴揚這時似想起什麼重大事件一樣,捧著玉圭向前一步,滿是關切地問道︰「皇上與娘娘新婚燕爾同居盛軒宮,這……皇上沒有被……」

話只能說到此,說得太明白就是大逆不道詛咒君上了。

南月不做聲,只靜靜飲完了一口茶才慢慢道來︰「賢王爺請放心,本宮得這風疹,還真不會傳染。聖上龍體無恙,昨日還用彈弓打下來一只金雀呢。」

語氣里是滿滿的輕描淡寫。

「哦,那就好那就好……」鐘鳴揚立時松下一口氣。

「丫頭,你這得的是什麼怪病,我酒谷子活到這把年紀,從沒見過不傳染的風疹。」

南月聞言緩緩開口︰「帝師所言不錯,水大人問得也合理。宮中哪里會有病源。本宮這病,並非傳染,而是過敏所致。」

見群臣躁動,南月輕嘆一聲︰「本宮原未將此事放于心上。但既然諸位問了,本宮就將此事道出,集眾卿家之謀討個公道。」南月眼楮斜睨群臣,不慌不忙又飲了口茶。

緊接著雲淡風輕地笑道︰「本宮沒感染這風寒之前呢,去了趟內務府,本打算看看內宮修繕的木料,誰知道湊近把玩了幾塊木頭之後,回來臉就成這樣了。連宮里的萬太醫也是不得其解啊。」

酒谷子登時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眼珠上上下下轉了個來回︰「萬年青都醫不好,什麼怪病這麼難纏。」

「萬太醫只告訴本宮,是木料過敏。」

「這,這……木料過敏。」

「眾卿家可听說過人有對木料過敏的嗎?」。

賢王鐘名揚率先回答︰「臣沒有。」

「沒,沒听過。」

「臣沒有。」

眾口一聲。

南月翹著腳坐在龍塌上,滿臉找到了知音的樣子。

嗔怪道;「就是嘛,普通的木料怎麼可能讓人過敏,何況是內務府掌管的名木。」

蘇和附言︰「娘娘,臣對木料多有研究,只听過樟楠檀香有養神之效,從未听過哪種木料可使人過敏。除非……」

蘇和經西祁一戰升校尉後,在前朝地位不低。

「除非什麼,蘇愛卿說話何時這樣吞吐。」

「臣不敢說。」

「本宮恕你無罪。」南月抬抬手,示意他繼續。

「除非這木料有人造假。」

「造假?木料也能造假?」群臣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那可說不了,那些可都是名木。」

「什麼人這麼大膽,假的木料敢運到皇宮來。」

南月鳳眸猛地睜開,厲色掃視堂下,正襟危坐擺出皇後應有的姿態,威整嚴肅起來,恰是一朝皇後該有的樣子︰「蘇和,你可確定,這木料也能造假?」

蘇和上前一步︰「啟稟娘娘,臣多年研究世上奇門異術。敢問這世間,何物不能造假,何事不能造假?」

緊接著陳述道︰「臣听聞,民間有一種奇術,將普通木種在一些有害物質中浸泡數月,確可以得到珍惜名木的皮相,其外觀足以以假亂真哪娘娘。」

立時又是一波群臣模式的嘀咕。

「有這等事?這蘇大人不是喝醉了來上朝吧。」

「不好說,這蘇和雖偶或癲狂,但他那些稀里古怪的東西,你我不得不信啊。」

南月聞此言登時把手中白瓷茶碗掀翻在地,清脆的破裂與踫撞聲有效地換來朝堂肅靜。

「放肆。造假的木料也敢送到宮里來!」

南月一聲冷喝,斜著眼瞥向水無青︰「水大人,這內務府本就是從兵者庫分支出來的旁系部門。發生這種事,你可知道內情?」

水無青當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雖不知南月究竟意圖,還是慌出一臉冷汗︰「娘娘,臣掌管兵部的事已經是難以分心,對內務府的情況也只是負責督查核實,至于這采料的事,許是掌事和小廝們疏忽吧。」

說著時不時抬眼觀察南月表情。

南月登時厲聲道︰「木料造假,在小小郡邑無非是以次充好魚目混珠,可這魚目混到了宮里來,就是欺君罔上甚至意圖謀害後宮了。」

全體官員垂頭,誰都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

南月不冷不熱地笑著又問水無青︰「水大人兵務繁忙,底下出些疏漏本宮也不多加問責。只是大人再疏忽,該也知道這批木料都是從哪兒運進來的吧。」

水無青胖臉上已是油膩膩一臉的汗,月兌口而出︰「知道知道,這個臣知道,修繕用木料,均是來自一偏遠小城,叫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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