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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陳年舊案

璃雅看她神色語氣,知道這會問不出什麼來,點頭放她離去,接著對葉冉說道︰「她身上肯定有什麼秘密。」

「人家姑娘若真是抄了家的罪臣之後,自然不願對外張揚,你又何必揭人傷疤。」

「我沒有想揭她傷疤,她父親到底若真是個大官,那你肯定認識,難道你就不好奇?」

葉冉搖搖頭︰「官場三天兩頭有犯事的,我哪有那閑工夫個個都去瞧瞧。」

璃雅不理會他,又把管事叫了上來,塞了一錠銀子,管事臉上已經樂開了花︰「不知公子這次想見什麼人?」

璃雅學著葉冉的樣子搖著手中折扇,故作瀟灑的問道︰「本公子就是向管事打听下這個柳姑娘的身世,別無他意。」

管事了然一笑︰「公子好眼光,柳絮姑娘不光人長得美,琴瑟笙簫樣樣精通,就是一點,她一向只在.+du.台後配樂,從不上台獻藝,有欣賞她技藝的客人也會出錢在後院廂房內單獨听她撫琴品簫,但任他給多少錢也從不隨客人出坊去府上彈奏。這柳絮姑娘來坊里有三年了,據說小時候也在寧州居住,後來隨父親四處經商,不想被強盜殺了全家搶奪了財物,她大難不死被好心人救活,憑著記憶回到寧州尋親時已是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我們坊主那時看她小小年紀精通音律便把她收了進來。」

「那你可知道她本家姓名?」

「在下只知道她本家姓柳,原名真記不住了。」

璃雅揮手讓他下去,一臉興奮的對葉冉說道︰「她肯定在撒謊。自小隨父親在外經商的女孩兒哪有她那種閨閣氣度,舉止言談頗為有禮,而且你听管事說,那柳絮琴瑟笙簫樣樣精通,卻不願去賓客府上演奏,也不願上台跳舞,定是不想惹人注意。你可還記得三年前是否有個姓柳的寧州官員出了事的?」

葉冉擰眉思索,忽想到一人︰「真有個姓柳的,不過他是京官,不是寧州地方官。」

璃雅連忙坐在葉冉對面,興致勃勃催促道︰「快說快說,是什麼人?」

葉冉慢悠悠的品了口茶,看璃雅一臉急于探知的神情笑了笑說︰「真不知道你這種性子這大半年是怎麼安然無恙的在宮里過來的。三年前宮里發生了件大事,前太子被指結黨謀私,先帝當眾斥責,太子回到東宮後當晚就莫名暴死。」

璃雅點點頭︰「這件事我听珠兒說過,據說前太子是畏罪自殺以謝天子。」

葉冉冷笑一聲︰「整個永昌城都傳言太子是畏罪自殺,若不如此,堂堂太子之死能不徹查就草草下葬麼?」

「啊?」璃雅驚道︰「難道是蓄意謀害?」

葉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繼續說道︰「先帝只有太子一個兒子,聞太子自殺自然悲憤難當,在仇安和司馬賀的挑唆下遷怒于太子身邊之人,一時間受牽連者多不勝數,包括太子太傅柳萬隆也因是攛掇太子結黨的首犯被下令抄家,據說當時柳萬隆的孫女與女乃娘去寺廟上香才免于一禍,得知家門變故後逃離了京城。」

璃雅想了想說道︰「先帝只有一子,如果太子不死,仇安和司馬賀就難有佣立之功,所以他們殺了太子,再等先帝駕崩後矯詔殺了遺詔繼位的允王,扶持現在的皇上登基,以此要挾駕馭皇上。」

葉冉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難道不是麼?」璃雅問道。

「仇安和司馬賀原本想佣立的是先帝的另一個兄弟溶王,皇上當年還是福王,與溶王和其他王族子弟都住在宮外的王宅群內,先帝駕崩那夜,仇安的禁軍去王宅迎接溶王時,被表哥使手段掉了包,禁軍的人本來就沒怎麼見過溶王和福王,黑暗中接回去的到底是誰他們根本分辨不出。福王被接到宮里時,京內所有五品以上官員都已在先帝遺體前迎候新帝,仇安發現接來的人不對已然來不及,于是將錯就錯的立福王為帝,即便如此,他們也自持佣立新帝有功,加上當今皇上對他們縱容隱忍,以致閹黨和司馬賀如今無法無天,連皇上也不放在眼中。」

璃雅听葉冉這寥寥數語,已能想象當日的驚心動魄,眼前忽然閃過那日竹林中吹簫的清俊身影。璃雅明白,他不是放任閹黨和司馬賀不管,而是與李謙一樣,在等一個契機,把仇安和司馬賀連根拔起的契機。

「我要幫他。」璃雅心里說著。

「你想什麼呢?」葉冉看璃雅正出神不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璃雅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麼,只是驟聞這宮闈秘史有些吃驚。不過剛才听柳絮說話確實是寧州口音,難道是像她說的,小時候確實在寧州居住?」

「柳太傅似乎是寧州人,當年已經在京城置業多年,按柳絮的年紀,小時候應該沒在寧州住過,不過跟著長輩在家中說寧州話倒是有可能。」

璃雅第三次把管事叫來,是要在後院包間廂房听柳絮撫琴。葉冉有些不明所以︰「你還找她做什麼?」

「一會你就知道了。」

柳絮進入廂房看到璃雅微顯不快,但仍烹茶焚香坐于琴案之前,垂眸問道︰「不知兩位公子想听什麼?」

璃雅回道︰「就說說伍子胥為父報仇,助吳滅楚吧。」

葉冉側頭看她一眼,又看向柳絮,只見柳絮已放在弦上的手指顫了顫,淡定言道︰「公子想听佛經變文,可去城外華嚴寺,那里有高僧時常唱導佛曲,其中就有《伍子胥變文》。」

璃雅能知道伍子胥的典故已屬不易,哪里听過中原佛寺的唱經和變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葉冉此時已知道璃雅用意,對柳絮說道︰「我們就不繞彎子了,姑娘可是柳太傅之孫?」

柳絮手指又微微顫抖,當下雙手籠于袖中低頭道︰「公子認錯人了,小女子姓柳,但不認識什麼柳太傅。」

葉冉起身走到她面前,拿出刻有姓名的大將軍腰牌給她看了一眼︰「你不用怕,我是葉冉。」

柳絮終于抬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再次垂眸道︰「葉將軍又能如何?宮里的宓妃不都降為了才人,靖遠侯差點自身難保。」

璃雅也走近看著她︰「你知道的倒是挺多,這麼說你是承認你的身份了。如果我告訴你,宓妃和靖遠侯先後獲罪只是皇上用來麻痹司馬賀的障眼法呢?靖遠侯正在暗中搜集司馬賀和仇安作奸犯科的各種證據,時機一到就會徹底鏟除他們。」

柳絮也抬頭看璃雅︰「你是誰?」

「我奉皇上之命去遼州轉了一圈,把魏國六王子勸降了才回來。」

「你是安婕妤?」

「看來你對宮里的事一直都在關注,柳姑娘如此憂心國事,難道不是為了報仇嗎?」。

「女扮男裝去勸降魏國六王子,而且與葉將軍在一起,這個時候途徑寧州,除了宮里的安婕妤再無他人。」

「那你可相信我剛才所說的靖遠侯搜集證據一事?」

柳絮在屋內走了幾步,回頭看向璃雅,似是下定決心般︰「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可有太子案的什麼證據在手?」

「前太子被先帝重責當日晚,太子洗馬楊信在東宮勸解太子,忽見仇安養子仇裳帶人闖入東宮,楊信躲入帳後,親眼看見仇裳將一杯自稱御賜之酒給太子灌下,然後命令左右‘通知司馬大人,太子已去,請他盡快在前朝動手’,楊信素為太子親信,知命將不久,留血書一封言明當晚所見,並將血書交給兒子楊啟,讓兒子帶著妻兒連夜逃走,日後找太傅柳萬隆為他和太子鳴冤,誰知次日,太傅、太子洗馬和好幾位東宮屬官都被賜死抄家,東宮所有的太子近侍均被杖殺。」柳絮說這些話時情緒無波,似乎在說與自己不相干之事,但她再次顫抖的袖管卻已出賣了她此時激動的內心。

璃雅拍拍她的肩膀嘆了一聲︰「你知道的這麼清楚,可是後來見過楊啟了?」

「不錯。他連夜逃離京城,原本想風波平息時再找我的祖父,誰知柳府也難逃浩劫,後來他暗中找到我,將那封血書交給了我。」

「他為何把血書交給你,而不是自己去鳴冤?」

「不止血書,還把他當時只有四歲的兒子也托付給了我和女乃娘,同時給了我們一大筆錢。相對我一個孤女來說,他攜家帶口逃走更容易引起注意,果然沒過多久,司馬賀的人找到了他,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真是可惡!」葉冉氣憤的說道︰「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先不要打草驚蛇,靖遠侯應已在著手布局,我們還是不要亂了他的陣腳。過幾日葉將軍派幾個靠得住的人把柳絮姑娘送到靖遠侯府上吧。」

「為何送表哥那?明日隨我們一起回京不行麼?」

「不行,我們回去太引人注目,你要先派人不留痕跡的為柳絮贖身,然後悄悄送進京里。楊啟之子和柳絮姑娘的女乃娘還是先留在寧州,等事情妥善後再接去。柳絮姑娘見了靖遠侯後只需講明自己身世,拿出手中血書,靖遠侯自會安排。我想,用前太子案作為扳倒仇安和司馬賀的引子是再好不過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伯陽兄是表哥在這世上唯一的知己,現在才覺得,若說有人比伯陽兄還了解表哥,那個人定然是你。」葉冉不無羨慕的說道。

這下柳絮也奇了︰「葉將軍說的伯陽可是名動京城洛州兩地的王紫陽?他與靖遠侯打小相識,自然了解靖遠侯,怎的安婕妤與靖遠侯也很熟嗎?」。

璃雅正要回答,葉冉插話道︰「我也納悶,你們相見不超過三次,但听小妹說,你居然知道表哥在永昌城西建薄雲山書院、在洛州建百花山莊的真正用意,知道小妹被關進掖庭後表哥下一步將加快鏟除司馬賀和仇安的步伐,雖不完全準確,卻也足以讓人震驚。僅憑打探到的消息和一兩次見面就能如此,連我听了都覺得有些可怕。」

璃雅笑道︰「我來大周之前就對永昌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深入查探過,不止是靖遠侯,司馬賀,仇安,楊欽這幾人我都有所了解,否則你以為我真能平安無虞的在宮里混下去麼?」

柳絮欽佩道︰「安婕妤年紀輕輕卻有這麼深厚的見識,真是讓小女子萬分敬仰。」

璃雅擺擺手︰「別,我最經不起別人夸。今日出來也很久了,我們這就回驛館,過幾日葉將軍會派人來接,你早做準備。」

葉冉也對柳絮說道︰「煩請柳姑娘隨便給我一件首飾。」

柳絮不明所以,拔下頭上一根簪花金釵。

葉冉接過金釵︰「就以此釵為信物,三日後我派人來听柳姑娘撫琴,然後為姑娘贖身離開寧州。只要見持此信物者,姑娘放心隨他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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