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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丟琴

「你在我要顧全的那個大局里面麼?顧全大局之後就要失去你麼?哪有這麼不合算的事!」「起碼要稍微等一等!」

鳴棋一臉嘲諷,「等,我到底要等什麼?等著你舍得放棄一切,來到我身邊還是等著你,棄我而去,最終走向皇宮?」

無憂的眸光顫動了一下,「世子!」

鳴棋已經別過頭去,「要說的雖然很多,但是真正能在當面的,似乎來來回回只是這麼幾句。我說的夠了,也听夠了。就只留下一句話,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把你從你的仇恨里奪出。」

他竟然就這麼走了,還將昏睡中的鳴琴丟給了她!

是誰告訴他,她會不計前嫌,就這麼當真,放過鳴琴的?這個人可真是,就這麼自以為是。

遠遠站著的車馬隨從,還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因為,山風實在是太大了。那些人又站在逆風的方向。況且,也還有鳴琴事先的告誡,無論听到什麼聲音,都站在原地不許動。從前無憂還覺得鳴琴的這個警告會對自己很是不利。

現在看來這個告誡果然省卻了很多的麻煩,就算是剛剛鳴琴真的掉落了山崖摔的粉身碎骨,她也可以說世子是獨自去了某個地方。雖然那麼說,理論上,也還很是站不住腳。但明顯殺人更站不住腳,那些推月兌之詞,也就沒有什麼說不出口的了。放棄殺一個人的時候,再回想那些用來殺人的細節,一切都變得清晰明朗。

無憂慢慢走回到車馬隊伍當中,站定之後,仿佛近在她身畔的陽光,匯聚在她發頂的金簪之上。但那光亮似乎仍然亮不過她的一雙明眸。這一刻,望向她的人差不多都會在心底做出這樣的感嘆,「這是一雙美輪美奐的眼楮,逆光時仍然炫亮無比。」無憂看了一眼那些一直呆愣的看著自己的人,語氣已經轉換的有些倉促,「琴世子好像是中了暑熱。你們這就去看看吧!」

追隨琴世子的侍衛聞言,唬的臉色蒼白趕緊上前去看。剛才還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山崖之上的鳴琴身邊,忽然眾星拱月一般,被團團圍了個結實。

大家喚了他半晌,他還是不醒。于是不得不按照無憂的意思小心翼翼。將他抬回馬車。

其實大家也躊躇了一下,到底是現在仍然敢去相國寺,還是掉頭回奔王府?

無憂,並沒有在其中插言提任何的意見,因為最後的結果早已經顯而易見,這里與相國寺的距離要比離王府的距離近上許多。而且相國寺中有幾位老方丈也是出了名的杏林高手。這些都算得上是帝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情。也是大家糾結來去,唯一能選的道路。

之後一切正如無憂的猜測。

等到他們又向前趕了很久的路,鳴琴才悠悠醒轉過來。

那個直焦急不堪的侍衛驚喜大叫的時候,無憂仍然平靜地坐在馬上。

隊伍向前的速度很慢。

無憂又靜靜地呆了一會兒才跳下馬來,走到轎前探看鳴琴的狀況。

較簾被人從旁替無憂挑起時,內中的鳴琴正撫著他自己的額頭,而陪在一邊的侍衛則在他耳邊低聲回稟著什麼。

他應該是听到了什麼難以相信的話,眉毛一瞬豎立起來,扭過頭去來想要怒視那個侍衛,卻在那個動作伊始就喊著痛停了下來。他將揉著額頭的手拿下來,送到眼前時,看到有新鮮的血跡還未干涸。

鳴琴的眸光再次抖了抖,那侍衛全身上下還在突突的顫抖,以為這些新鮮的血痕會馬上火上澆油引發他的雷霆暴怒,不想,他在看到無憂之後那慢慢舉起的手臂,又緩緩落下,沖著侍衛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一些事要問女差。」

侍衛見逃過一劫,趕緊連滾帶爬的出去。只剩下兩人的馬車又重新走起。

鳴琴隨之將目光落在無憂身上,無憂也提起目光定定的看著他。

「到底是誰救了我?總不會是女差忽然天仙化人了吧!」

「奴婢也在思考這樣的好事到底會是誰做的。」

「結果呢?」

「以奴婢的愚鈍,卻只想起了一句古詩。很襯現在的情景,日長籬落無人過,唯有蜻蜓蛺蝶飛。」

鳴琴一臉的受不了,「你的意思是說是蝴蝶救了我?」

「如果現在就告訴世子的話,世子恐怕就沒辦法好好的去供養那棵菩提樹了。而且世子的野心應該也會感覺乏累。」

在看到無憂衣服上刮破的殘片時鳴琴臉上的疑惑攸然消失,「女差的衣服刮壞了呢。也就是說,剛剛你我前後墜崖的一切驚險明明發生過。救了你也同時能救上我,還能是如此高難度救法,難道是大兄長來過了麼?」

「果然,知兄莫若弟,棋世子可不是對誰都有這樣的好脾氣,也不是對誰都念舊情。」

「女差這樣子,好像是在為大兄長打抱不平,大兄長如果偶爾像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慣著我胡鬧,我應該也不分青紅皂白地感恩戴德?不過我要是真的感謝,恐怕就是會錯了意。如果他想要我的命,應該至少讓我看著他的雙眼,听到我的求饒,然後聆听他的訓誡。嗯,我暈過去了吧,這些他都做不到,所以剛才那個時候並不是殺我這個命如草芥的弟弟的正當時機呢!」

無憂看了一眼鳴琴眼中愈加濃郁的痛恨,瞬間覺得劃過自己周遭的山風,冷徹入骨。就像是自己,此時,雖然是立的人世之間,可卻分明感覺不到眼前的鳴琴有一分的人類氣息,他好像一直只活在他自己的感受里的沒血沒肉的行尸走肉,這樣的人根本多說無益,「反正,不論琴世子謝與不謝都已經被救了。剩下的……」

鳴琴的情緒卻在這時波動起來,「做壞事的是我,遭殃的也是我。挖陷阱的是我,掉入其中的也是我。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連點兒變化都沒有的平淡。」

無憂沒有去接他這句話。心中的一個疑惑卻已經打開了。這就是鳴琴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既貪得無厭又患得患失。很累,這樣的一個人。

不過,有一點他與她是一定共通的,那就是很累。

這時外面的車夫在向車內回稟。相國寺已到。

鳴琴想要直接下車。

無憂卻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這不像是在他們之間能夠自由做出的動作。

鳴琴要被眼前大膽古怪的女子驚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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