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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詩已非詩

蝶兒剛想開口,無憂已經搶先笑接道,「我們粗心,遺失了令牌,要煩請姑姑帶我們一程。」

那姑姑再次行禮,「姑娘聰慧,討得公主歡欣也是對老奴的一樁好,這邊請。」

無憂亦回禮,做出請姿,與這位姑姑攜行。

走了一段路後,無憂笑止道,「姑姑請留步,前面的路珠兒是記得的了,至此拜別了。」

姑姑收了步,微笑還禮。仍舊目送主僕離去。

出了王府,無憂剛要上車,車夫慌張來報,車子出了毛病。

無憂扭頭向蝶兒道,「我也正想走走。它這壞得也算是時候。」

蝶兒緊跟上自家姑娘步伐,已在一邊偷笑,「可是上次出來瞧了外面,姑娘也動起了常來外面走的心思呢。」

無憂笑而不語。

大街之上雖是喧鬧擁擠,卻無計動心思的繁瑣,讓人如何不起暢快游玩的心思。

剛想說個什麼,前面拐角處突然轉出人影,只是他的穿著打扮讓人有些接受無能,大寒時節里,只著單衣,手里捧著中衣,就這樣沖過來。已經快要到了身前,也不見有減速的意思,心上驚了驚。

蝶兒急忙擋在無憂身前,「哪里來的莽徒,在我家姑娘面前造次。」

莽徒的反應居然是開始月兌衣服。

這下,連蝶兒也呆了。半晌沒有言語出什麼。連指著這人的手都開始發抖了。

無憂反而是鎮定的,因為觀察到那雙眼楮靈動敏銳,絕不是痴兒生滯形狀,那麼,他做這些事就一定有動機。無憂之所以聲色無動,就是等著他先道出來什麼,自己再施應對。在她自己身上費心勞神的事情太多,又大多關著生死,比得眼前這樁倒沒有什麼稀奇古怪了。

此處是一個僻靜的轉彎處,再加上,無憂她們此時是擋在入口的,外面的人又瞧不到里面,是以並沒有如何的人眾圍觀。無憂想這很好。現下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人身體很好。月兌到如此地步,還能不動聲色,不僅不動聲色,細細觀瞧起來,其實是猶帶幾分愜意的。不對,還好像是得意。

原來,自己在大太太心中已經猛如蛇蠍,可以讓大太太想出如此奇絕的辦法來。所謂恨者,大抵得是這般,無所不用其極。

這人的目光逶迤過蝶兒繞到無憂臉上,一臉要她看得仔細的樣子,「要退婚的話,可以現在回去告狀。」

蝶兒仍是一頭霧水。無憂聯想到剛剛令牌的事,卻已經有幾分明了了,看來,這位是王府的大世子了,而且將自己認成了別人。

臉上的表情仍是鎮定平和,字字都如珠玉落盤,清脆篤定,「我很是愧疚,給了世子誤會的可能,但只,世子需求婉拒姻緣的人,並不是區區候爺家的庶女。」語畢,輕輕福禮出步,繞過這人向前。

周遭的死寂,與咫尺間的車水馬龍顯得格格不入,好似自成了一片天地。鳴棋回望之中,那女子,如天地間的幽蘭,涉水而去,帶一世馨香,不世情動。這樣的感覺真的是微妙之極。

身後有個聲音咋呼著,「世子怎麼可以真的這樣,會凍壞的,但是成功了麼,那個那個什麼什麼郡主,被嚇跑了麼。」

頭上被打了一下,「我以為你能做得好,真的是高看你了。她根本就不是什麼高昌國的郡主。」

興瑞揉著腦袋哀叫著,「那,那世子這可如何是好。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的錯,這可如何是好!」

「掌了你的嘴是好。」這公子說完,反倒笑了起來。返回身向公主府而回。

興瑞只覺得是迷雪紛擾還是怎麼回事,剛剛自己請罪世子臉上並不見怒色,反而很是開心,這樣的情況從未有過,一時不能模透世子的意思,莫不是先抑後揚,「世子,世子。」興瑞慘叫著追上去,「世子還是先披上衣服,這樣會著涼的。」

蝶兒回去的路上仍糊涂著,「怎麼會有這麼怪的事呢,怎麼會認錯人呢。剛剛姑娘的意思是說,這位是大公主家的世子麼,他將姑娘錯認成了與他有姻親的姑娘麼?還以為這一出古怪都是大太太鬧的,卻不是麼?」

無憂語聲淡淡,「既是不相干的,何苦去動心思呢。」

蝶兒用手捶打著腦袋,「對啊,真真的舍本逐末,大公主才是關鍵,就是不知大公主這次真的是恬淡心思,還是……畢竟中途與大夫人單獨會了一陣子。不知是在說什麼。」

無憂斂眸,一絲冷意從唇角升起,「是她最會的結黨營私,送了大公主比奇珍異寶更能打動心思的獨好,畫作同著字帖。這與她一貫的行徑並沒有什麼出入。」

蝶兒听了也是心上發沉,忽然想到,「如此,可是走了各家上的賬面,那麼三房與四房只怕會是不喜,三太太與四太太明里頭與大太太一心,可是暗地里也少不得恨著她鑽營。」

無憂搖了搖頭,「那兩般寶貝,只動一個就是價值連城,只是以我一個庶女並罪女的名義,如何動得了整個候府的進項,定然是別有來處。」

蝶兒眨眨眼,「姑娘指的老太太那里。可大太太如何肯為姑娘做到這般。驚動了老太太不說,她又何必為我們動這份心思。連這般的奇珍異寶也割舍了。」

無憂仰起頭望著天邊紅雲團成火焰顏色,「听大公主的意思,三兄長要到王府去讀書了。心思是在這里的。」

入了候府,給老太太與大太太請了安,回轉自己的院子,終是坐下來喘了口氣。

蝶兒也默聲了一些時,等到給姑娘換了衣服,收拾停當,蝶兒又扁嘴,「就知道大太太的真正意思是在這兒了,將來三公子,便是跟著王府的世子,也能混得到個可喜可賀的地步。也是呀,總是要讓她得到好處,她方肯不壞事。「見姑娘起身移到案前,忙問,「但是姑娘是要練字麼。」

無憂點了點頭。

蝶兒熟練地鋪宣研磨。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室中肅靜了一會兒,蝶兒忽然驚聲又捂住嘴巴。

無憂並沒有看她,自語一般,「看出來了麼。」

蝶兒道,「姑娘換了字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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