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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奈情深,緣深淺

芊沐︰「姐姐,那人,他是妖孽,就是因為他模我的頭,我才說不出話。」

鴦沫呵斥一聲,又看向容二︰「你可知那人來路?」

容二︰「不知。但那公子不像是會武功的,談吐間,似乎是哪個門派的公子,定來歷不凡。」

鴦沫停頓片刻,示意容二︰「先小心翼翼,就怕,是朝廷的人。」

鴦沫走後,芊沐拉著容二的手臂︰「朝廷的人怎麼了,蒼龍不打地頭蛇,我們還怕朝廷過來搶我們的鎮館之寶?」

容二︰「噓!」

容二左顧右看,又低呵了她一句︰「別亂說話。」

這天文扇,乃館中至寶,二十年才可預知一件事,現在鴛鴦館丟失寶物的事人人盡知,而巫靈司的人要在三天後才能來,這三天中,決不能走漏任何關于寶物的消息。

榮二把自己背上的刀放下來,試練一下,立在地板的縫隙中,一板一句︰「奪我鴛鴦館寶貝者,殺無赦。」

雍州城內的戲台,名旦咿咿呀呀的唱著,風平浪靜,是梁祝化蝶那一場。

荊邪踏著小步,輕輕走過來,坐在他旁邊,定眼笑了笑。淺何感覺身邊有人坐下,偏頭一看,那感覺,只覺是身在夢中。

淺何︰「你?」

荊邪眨了眨眼楮,張著五指在他面前晃︰「淺,嗯。淺何對吧?」

輕點頭,眸子瞬間又冷下去︰「荊姑娘若是沒事,在下告辭。」

起身便要離去,荊邪先他一步起來,拉著他便往外跑,其他亭里看戲的人紛紛看向這邊,皆驀然一笑。楚蘊站在其中一座涼亭下,唇角勾了勾,目光寒氣、滲人。

直到一處陰涼處,四周也並無多少人,荊邪松開淺何的手,後退一步認真看著他︰「那位姑娘到底有什麼好,我哪里比不上她?」

這是荊邪看過的書籍中,用爛的一句話,強裝著深情,倔強著,淺何心中竟然大亂。

一時手足無措︰「我,那是我妹妹,是我親妹妹。」

荊邪心中愕然,怎麼可能,他親妹妹會寫信過來,說他們是青梅竹馬?說不離不棄?

荊邪目光直逼他︰「那你悔婚呢?」

淺何面露苦澀,皺巴巴的,一雙好看的眉,竟實在無法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荊邪又後退了一步︰「那你我都不要裝了,淺何,曼陀山莊的淺大公子,我荊邪不喜歡你,而且從未。在逍遙門時的逃婚,那時我不知道新郎已經換了,我只是想成全你。」

荊邪︰「成全你跟那個寫信的姑娘,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一時,天地間,天昏地暗的轉。

樹葉被風嘩嘩的吹著,將落未落。一滴清淚,不知是為剛剛那戲,還是那人,原來早已物是人非誒,就他一個人情深,也就他一個人緣淺。

~~~

荊邪踏著輕快的步伐往回去的路走,師傅說過,在江湖中,如果覺得難過,就不要讓自己吃虧。

所以,對淺何,他耍過她;她死心,她也要畫個美美的妝,穿上她最美的衣裳,跟他最喜歡的女孩比,然後再狠狠的甩了他。

這世上,她荊邪逃婚,不是因為新郎官不是淺何,而是她胸懷博大,想成全寫信的那個女子,以及淺何這個負心郎。

這世上,她荊邪再喜歡儒雅風度,英俊明朗的男子,也不會吊死在淺何,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她不喜歡他,只是恰逢初遇的時候,他正好是她喜歡的那一款,便上了心。

一路,荊邪走的瀟灑。楚蘊在一旁遙遙的看著,心中有什麼頓悟。

晚上,荊邪買了些堅果、小食回去,在盤子里,窩在里間她的床上抱著書看。楚蘊端坐在案幾旁處理著巫靈司公事,旁邊是研好的墨,還有一小碟從那女俠那里討的果干。

偶爾荊邪也會出來倒點水喝,然後看他坐在那里太僵硬了,給他講個笑話。

她說,有一只烏龜,一直生存在黑暗里。有一天,它看到了一點光,然後它就拼了命的朝那光源跑。結果是一只蛤蟆,那是蛤蟆眼中發出的光亮。

蛤蟆說,它想吃天鵝肉,那烏龜就問它︰「你吃到了嗎?」。

蛤蟆流著哈喇子,眼楮巴巴的︰「就是因為吃不到,所以才想吃的啊!」

烏龜就說︰「你真蠢,你吃過肉嗎?」。

蛤蟆蹦跳起來︰「你這個瞎子,你整天往西邊跑,你能見到太陽嗎?」。

楚蘊抿唇,淡定的在紙上寫下︰「蛤蟆,其實也是吃肉的。」

~~~

∼∼囧∼∼!

楚蘊一直到很晚才睡。

巫靈司,南海那邊出了點問題,白虎估計要兩個月後才能回來。楚蘊是剛剛接任玄武司的重任,如果不能盡快拿到天文扇,無法在海上定位,恐怕南海那邊的任務還要再拖。

微閉了閉眼,鴛鴦館雖以做媒、牽線為主,但對江湖上的各類消息也是頗為精通。天文扇原本便是巫靈司的東西,遺失後,流落在江湖,久而久之,便成了鴛鴦館的東西。

若時間再倒回三百年,恐怕那時還沒有鴛鴦館之說。而現任鴛鴦館館主鴦沫,她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天文扇本就是巫靈司之物,她的祖先也一定三令五申過,日後求誰,都不能求巫靈司。

鴛鴦館內,芊沐爬在容二的腿上︰「容哥哥,再過兩天便是雍州一年一度的大型廟會了,姐姐說,到時一定要把我嫁出去。可是,芊沫還小,還有三年才能及笄呢。」

容嗔拍了拍她的頭︰「沒事,有容二在,誰也無從擂台中取勝。擂台招親不過就是一個形式,試探那些江湖人士的能耐而已。」

芊沐撅著小嘴︰「容哥哥,全天底下就你最厲害了,誰還能打的過你嗎?」。

容二的臉蹭一下就紅了,胡子渣渣的,他用手慌忙捂住她的嘴。禍從口出,他容二笨,但他爹說過,笨,就要少說。

就要听別人說,看別人做,然後用拳頭證明一切。

他是容二,鴛鴦館的第二護衛。他一生中極少說話,他一生中也極少低頭,可是為她,他願意向世人多解釋那麼一句,也願意一而再再而三為她鞠躬,替她道歉。

他什麼都不懂,情商極低,可是為她,他從不愛讀的書,只要為她好,他都一一背下來。就是這樣刁蠻、任性的丫頭,可是,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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