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凡很久沒單獨出城了,她一路騎著馬,往昌平別院去。
周巧巧很久不回京,若回來了,又要經過昌平,她一定會回去看看的。
她到了樂山腳下,看到那些佃戶如往日一般的勞作著,心里莫名的覺得親切。
這是原主和周巧巧一起長大的地方,她也曾住在這里。在她心里,若有一個娘家的話,那必然得是這兒。因為這里,承載了她太多美好的回憶。
聶小凡並未上山,她站在山下等著,算算時辰也該到了。關于周巧巧的行蹤,聶小凡現在抓得很緊。
可令聶小凡沒有想到的事,她等到了欽差回京的儀仗隊,卻沒有等到周巧巧。
也確實有人回了莊子,確是周巧巧的丫鬟小花。她見了聶小凡,很是意外。
「她呢?」聶小凡問道。
小花指著京城的方向,又指了指馬,意思是周巧巧騎著馬先行回京了。
「她不想見我,是嗎?」聶小凡面無表情,又問。
小花愣了一下,搖搖頭,越過聶小凡上山去了。
聶小凡失魂落魄的回了京城。卻發現京城里人人沸騰。三五成群的在一塊議論什麼事。聶小凡也沒細听。回到周府,家里下人行色匆匆,像是發生了大事的樣子。
這在家風嚴謹的周府,是很少發生的事情。聶小凡回到留香院,大家也都這樣,就連平日里的管事嬤嬤也聚在一塊說話。
「這是怎麼了?」聶小凡面有慍色。
「我和九郎不在,你們便這般沒有規矩?」聶小凡又道。平日里,下人間的事她是不大管的,然今天出師不利,聶小凡有些心氣不順,回來又看到整個留香院亂糟糟的,難免心煩。
一眾丫鬟婆子頓時低著頭,慢慢的站到聶小凡前面來听訓。聶小凡看著面前烏泱泱又站了一票低眉順眼的人,又是覺得無力。
「罷了,自己機靈點便是了。」聶小凡交代這麼一句便想回房。
「姑娘。」柳玉喚住她︰「姑娘可知外頭出了什麼大事?」柳玉試探著問。
「什麼大事?」聶小凡不想廢話。
柳玉低頭,又覺得這事現在不告訴姑娘,姑娘早晚會知道的。她斟酌著說道︰「陛下下了聖旨,要迎朱顏為後。「
朱顏?
聶小凡初初沒有反應過來,還覺得她們大題小做,立新後的事雖大,可也沒什麼好議論的。
等聶小凡反應過來,竟是腳下一滑,栽倒在地。
「姑娘」
「九少夫人快快請大夫來。」
「快去通知九少爺。」
聶小凡摔得七葷八素的,一眾丫鬟婆子嚇得不輕,又是攙扶,又是請大夫,又是出門找九少爺,一時間留香閣跟炸了鍋似的,忙個不停。
聶小凡在柳玉柳心和茴香的攙扶下回了房間,大夫來了,開了些跌打損傷的藥。把傷口包扎了一下。等周九郎回來,便看見一個手被包得像包子一樣,半臥在床的聶小凡。
「只是蹭到了手。其實也沒事。」聶小凡道。
「你都知道了?」周九郎坐在她身邊,把她的傷手放在自己手里,問道。
聶小凡點頭。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聶小凡想不通。
周巧巧怎麼會做了皇後了呢?
不,她就算做皇後,那也不該做承順帝的皇後啊!她還那麼小,承順帝都快五十的人了,再說古代平均壽命小,那承順帝又能有幾年好活呢?而且,承順帝可是剛剛才廢掉一位皇後啊,怎麼就能那麼快就立新後了?
聶小凡郁結于心,種種疑慮加在一塊,她反而一句也說不出了。
周九郎也明白她的心思,就這麼靜靜的陪她坐了好久,才道︰「事發突然,我們都震驚成這樣,夏月知道後,不知該如何面對」
聶小凡回神,是啊,夏月該怎麼辦呢?
「要不你遞折子進宮,看看夏月去。這要是一時想不開」
聶小凡不敢再往下想了,夏月喜歡周巧巧,聶小凡是知道,當然要說多深情吧,以往聶小凡是不信的。可如今事情變故如此之大,夏月又是剛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這種情況下,可萬萬冒不得險。
「那你」周九郎看了看她的手。
「都說了沒事,蹭破皮罷了!你快去吧。「聶小凡催促道。
「宮門落鎖了,明天吧。」周九郎道。
也只能如此了。
她安靜下來,一頭栽在周九郎的懷里,心里才得了一點慰藉。
周九郎輕摟著她,輕拍著她的肩,心里也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周巧巧若為後,對周家可絕不是好事。這新仇舊恨的,就算這兩年沒事,等過兩年承順帝老了,說不定整個朝政都能落在她手里,到時周家還不成了案板上的肉?
「我想巧巧了。」聶小凡突然說道。
周九郎無力的嘆了口氣,道︰「她恨周家,也恨咱們,沒什麼好想的。」
「我」聶小凡當然知道周巧巧對周家的仇恨,可想到那個愛憎分明的女子,聶小凡沒有辦法完全放下和周巧巧的友誼。「我怕,萬一巧巧不願意的呢?」
萬一周巧巧也是如他們這般事先蒙在鼓里,此時得知她馬上就要被嫁給一個老男人,她該多著急?
「你想多了。「周九郎道︰」她一個孤女,如果不是自己圖謀,皇上何必要大費周章立她為後?退一萬步講,就算皇上是看上她這個人,封她個位份便罷了。再說,李皇後剛剛被廢,她就能使得皇上立她為後,這份心機手段,完全不需要你擔心!「
周九郎說道最後,只差咬牙切齒了。
可聶小凡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到底哪里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自從周巧巧知道她的身份後,對她恨之入骨,更別說主動跟她提及她的事了。
翌日,周九郎下朝之後便得了旨意,進宮看望六皇子。
按說平時周九郎是不能輕易進宮的,可如今夏月在宮里傷重,周九郎作為摯友,進宮看他也是情理之中。
「我被算計了。」
紫宸宮里,頹廢至極的六皇子一看到周九郎,便咬牙切齒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