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使不得?我這兒正勸呢,她跟我說︰‘嬸娘,道理我都懂,我只是可憐蓮兒。她說了,就跟我好好的過,對大郎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的’你說說都登堂入室了還沒非分之想?」連氏提到此事還猶自氣憤!
她再怎麼樣也是聶蓮的嫡母,能不知道她的秉性嗎?
連氏也不打算放任聶蓮去禍害李家,于是想要強硬的將聶蓮帶走,想來聶小蘭也不敢怎麼著。卻不想李夫人卻跳了出來,說什麼由著蘭兒去若是那庶女真是個不安分的,她自有辦法處置她!
「好個霸氣的李夫人!」聶小凡嘆道。
連氏白了聶小凡一眼,道︰「霸氣是霸氣了,可我這心里,還是不落忍你說這都是親家,我也不能看著聶蓮禍害李家不是?」
聶小凡搖頭輕笑,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聶蓮如今還算安分吧?」
連氏道︰「就是兩三天前的事,目前還算安分我就怕唉罷了只看李夫人那邊自有分寸。我是不便再插手了。」
聶小凡也是這樣想。李夫人和聶小蘭都想留下聶蓮,連氏要是還堅持,可就是吃力不討好了
連氏也就是心里憋悶,才跟聶小凡這里抱怨一番。
兩人閑話一陣,正好有聶白鈞的下人來請聶小凡過去。聶小凡便去見了她。
聶白鈞主要交代了她在周家的事。譬如要孝順祖母一類的。
他有些碎碎念,聶小凡本是極沒耐心的。但看著他有些落魄,便多陪他聊了一會兒。
女兒一個個大了,嫁出去了。這個家也漸漸冷清了,難怪聶白鈞會覺得落魄。
談及妹妹的婚事,聶小凡隱晦的將連氏的意思傳達給他。
聶白鈞倒也听了。
聶小凡松了一口氣。這邊告別聶白鈞,便回了如今稍有些冷清的竹香院。
周九郎喝多了酒,被聶小年送到這里來休息。聶小凡一進屋,便聞到一股子酒味兒。小五捧著痰盂,給周九郎扶著干嘔
「好沖的酒味兒」聶小凡皺眉道。
「你回來了」他笑道,酒勁上頭的他臉上通紅一片。說著便要起身來撲聶小凡。
「少爺」小五忙將他扶住。又放回了炕上。
「派個人回府去跟老夫人說一聲。九少爺喝醉了。我們明兒再回府。」聶小凡吩咐小五道。
小五伶俐的應了一聲喏,急忙跑出去吩咐人了。
聶小凡挽上袖子坐在周九郎身邊,用帕子擦拭他額間的熱汗,道︰「你這又是何苦?」
周九郎閉著眼,抬手握住聶小凡的手。
兩個人就那麼靜靜的坐著。誰也沒說話。
看著面前這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酒鬼。
夏月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了。
周巧巧在他傳出議親的當晚便離開了皇子府。他遍尋不著。
以往他派了精銳暗中跟著周巧巧,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里。可現在現在他才知,周巧巧想要甩掉他的暗衛,簡直易如反掌。
且周巧巧以前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都是她想讓他看見的樣子。原來他對她一無所知
夏月煩躁的揉揉頭,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找聶小凡來問問。
听說今天聶家的二姑娘出閣,聶小凡應該被放出了周家。可他的人去聶家找,並沒有見到聶小凡。只找到一個酒醉如爛泥的周九郎。那些蠢貨便一把將他撈起來拎到了皇子府
「嗝」周九郎打了個酒嗝,翻身繼續睡
夏月好想打人!如火一樣的目光審視著那個暗衛,直將他瞅得腿肚子打顫。
「滾!」夏月半是無奈半是憤怒的吼道!
聶小凡去了哪里呢?
華燈初上,聶小凡換了一身男裝,騎著馬在京城的街道上疾馳。
遠遠地,聶小凡看見前面的宅子上掛有「驛站」二字。
到了!聶小凡再看看手中的黑鳥令牌。這是周巧巧在昌平時給她的,也不知管不管用
「將軍有人求見!」福氏外面的門被敲響。
福氏放下手中的書籍。看向門外,道︰「請進來吧。」
她站起身,理理自己的衣裳。她現在穿著一身白色立領中衣。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穿著灰色男裝的聶小凡出現在門外
福氏笑著看了一眼,卻立刻皺了眉頭。
「你是」她問道。
這不可能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否則走不到她的眼前。而她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所以越加疑惑。
聶小凡一笑,亮出了手中手中的令牌。
福氏哪怕沒有穿著軍袍,但依然英姿煥發,神采四溢。她果然沒料錯。這個福氏,便是今日讓周紹陽一干人等頭疼的南仙王後
「多年不見,師傅可還好嗎?」聶小凡笑著行禮。福氏與她雖沒有師徒情誼,但相識一場,以往的聶小凡都是稱她為師傅的。她這麼叫倒也不奇怪。
「是你小凡?」福氏恍然問道。
聶小凡點頭。
「你長這麼高了呀?」福氏說道。
如今據她上次見到聶小凡,已經有四~五年了吧當時她病弱,好像一下子就會死了似的。
「是巧巧讓你來的嗎?」她又問道。
聶小凡搖搖頭。「不過我是為了她而來的」她說道。
福氏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聶小凡。聶小凡上前一步,肅容說道︰「師傅。您帶巧巧走吧。」
福氏看著聶小凡的眼神變成了疑問
「巧巧如今在京城,有一個會傷了她的人,還有一件對她不利的事所以您帶她走吧。讓她去安全的地方。」聶小凡說道。
她想過了,要幫周巧巧,若是像以前那般去勸說她的話。她不一定會听。不如直接來見福氏,讓福氏將她帶離這里。
這地方對周巧巧真的是個傷心地
福氏听了聶小凡的話,面色淡淡的,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
聶小凡再進一步,期待的看著福氏。
福氏道︰「你上次見巧巧是在什麼時候?」
「半月前。」聶小凡說道。
半月前
福氏幾不可見的笑了一下,道︰「她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聶小凡沒弄明白福氏的意思。
「她與我起了爭執,在兩月前棄我而去了」福氏道。
起了爭執?
「不是的巧巧她」聶小凡想要為周巧巧辯解一二,卻猛然想到了什麼。是了福氏兩月前就進京了聶小凡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福氏此次進京有備而來誰知道她所圖為何?
而周巧巧一向敬重福氏,她怎麼會和福氏起爭執?
除非是發生了很大很大的事情
聶小凡面色一點點沉下來,最後變成和福氏那般聲色不動的樣子。她悠悠退了一步,道︰「師傅既這麼著。你就當我沒來過吧。」
聶小凡心有些亂,此時此刻,她相信周巧巧不會無故與福氏鬧翻,她害怕自己不小心說了什麼,在福氏面前把周巧巧給賣了。
于是連忙提出告辭。
「你不去找她嗎?還是你知道她在哪里?」福氏上前一步問道。
自然要去找周巧巧的。縱然她不知道她在哪里,不過只要在京城,她要找她也能找到。不過這好像沒必要告訴福氏了吧?
「我哪知道她在哪?她武功那麼高,應當不會有事等這事兒過後,她會出來的。您也別太擔心」聶小凡道。
這事兒?
是指周巧巧行刺周紹陽的事嗎?那不是已經過去了?這姑娘困在後宅,應該不知道吧?
福氏不再說什麼。對外喊了一聲送客之後,便坐下來繼續看她的書。
福氏的親兵將聶小凡送出驛站後。便轉身回去了。
驛站里,福氏翻看著書籍,突然叫進親兵問道︰「這個聶小凡和你們少主長大的那個女孩。我隱約記得她嫁人了吧?嫁的是哪戶人家?她為人如何?你找個驛站里知道事的打听打听。」
如果不能打听到,說明嫁的就是無名無姓的小人物家族。倒沒必要廢心。
親兵點頭出去,找了個驛站里灑掃的下人,塞了點銀子,便听到了答案。
「將軍!」親兵飛奔回去稟告道︰「將軍,那個聶小凡就是京城有名的病秧子她嫁的是今科探花郎︰周紹陽的佷子!」
福氏神色一凜,問道︰「當真?」
親兵點頭,道︰「京城里人人傳言,她病得一只腳踏進棺材了卻能嫁得如意郎君」
「行了誰要听你說這些?把人給我追回來快去!」福氏喝到。
親兵不敢怠慢。忙不迭的點了人出去追。他知道,這周家的人來找將軍,那絕對是個大事!
福氏煩躁的將手上的書甩掉
大意了
她竟從沒多留意這個病得快死了的病秧子。
不過,這身子骨可不像生病的樣子
福氏眼神陰鷙。
京城街道上,聶小凡放肆的縱馬疾馳仿佛後面有豺狼虎豹追趕一般。
耳邊是呼嘯的風,發髻被風打得凌亂,而她卻顧忌不得這些
快跑!快跑!
聶小凡心里只有這兩個字。
福氏如果還是周巧巧那個敬重愛戴的師傅,那麼她去見她一面,相信福氏也不會多為難她。可現在她們早已鬧翻,福氏的身份是南仙王後!而作為周家兒媳的聶小凡,私自去見了遼國的南仙王後
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不能因為她,讓南仙王後和周家扯上瓜葛!否則便是將整個周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身後有馬蹄聲響起,這急躁的聲音讓她不安!
他們來了
她來錯了!
快跑!快跑!
跑去哪兒呢?
不能回聶家!不能回周家!跑去哪兒呢?
聶小凡急得手心里冒了汗。
去哪兒呢?
去內城!
聶小凡飛快的做好決定。內城全是王公貴族,諒南仙王後的外邦兵衛不敢在內城放肆!
天色已晚。街道上人跡罕至,兩邊是閉門冰冷的商鋪聶小凡飛快的往內城而去。
身後五名暗衛縱馬狂奔,緊追不舍。
聶小凡不知,就在她拐過一條街道後,身後馬蹄聲並未響起。她還是向前疾馳著。而那幾名暗衛,已倒在地上哀嚎。
福氏神色冰冷的看著手上那如寶珠一般的圓釘。
可惜這不是寶珠,這是暗器。能取人性命的暗器。由她獨創,經由訓練過人的高手甩出,能打透人都頭骨,瞬間取人性命。
「這麼說?那幾個人並沒喪命?」福氏問道。
親兵低頭,道︰「是少主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
福氏冷笑。沒再說話。
聶小凡縱馬一路京城內城,這里的牆更高,更冷。
還好,這里夠亮。暫時安全了可是宵禁的時間也快到了到時被逮到可不妙了。聶小凡皺著眉頭想出路。
「小凡?」
聶小凡正思索著要怎麼回聶府時,便听得有人喚她。
周九郎三步並作兩步,快速的跑到聶小凡身邊,一下子將她抱了下來。
「小凡你真好」周九郎緊緊的抱住她。
聶小凡︰「」
所以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在做夢嗎?
她出門時還在呼呼大睡的周九郎,在她繞了大半個京城逃命的時候,居然出現在她眼前?
聶小凡也緊緊抱住周九郎,突然間有些熱淚盈眶。
太嚇人了
要是被抓到,福氏說不定會用她威脅周家,陷害周家到時周九郎可怎麼辦?
適才拼命奔逃的時候沒有想到這些,此時窩在周九郎的懷里,腦海里將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聶小凡才知道害怕眼淚也適時奪眶而出。
周九郎卻是笑得像個孩子。
「小凡原來你這麼關心我啊?」周九郎說道。
聶小凡︰「」
你不知道我剛剛經歷了怎樣的驚心動魄,怎樣的千里奔逃
呃算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