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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歸去來兮(一)

手下的折損似乎對司徒雲天沒有什麼影響,反而令他更加狂妄起來,武功路數越發奇,仿佛以他一人之力便能勝過千軍,大敗一眾高手。

沈玉被對方數招之間逼得無還手之力,雖躲過致命攻擊,卻仍舊被對方驚人的內力震傷,就連他引以為傲的那把玄機劍也被對方折斷,可想而知對手的強大。

他第一次與此人正面較量,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怪物,對方霹靂一掌凌空朝自己逼來,他已無處閃避。掌風臨近,只消片刻,他便感覺自身功力迅速流失,他暗道不好,這……莫不是早已失傳江湖的邪術,吸星**?!

難怪方才連十一羅剎折損的那般迅速,天下高深內力都被對手化用而去,他又如何能贏?事到如今,只怕今天就算戰死于此人手中,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在他驚愕之際,一道劍氣從天而降,猶如驚霜之風,硬從他與司徒雲天之間劈開一條屏障。

來人手提長刀,一襲白衣已被鮮血染透,腥殺之氣格外濃烈,正是段傾城,她的突然現,將沈玉從命懸一線的困境當中解救來,五她確並未理會周圍的人半分,只顧與人拼殺。

沈玉詫于她現的同時,也覺察她的異樣,她目光空滯,恍若無神無識,可招式動作卻奇的快,堪稱行雲流水,收放自如。

這般模樣,簡直和之前在明月宮與公子玄交手時如一轍,好似入了魔……但以司徒雲天如今的造化,早已無人可敵,她又該如何取勝?

在沈玉擔憂之時,司徒雲天已經被段傾城逼退,落下檐角,飛落高台,這一點便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只見她持刀劈砍削挑,速度幾乎快至無形,逼得司徒雲天只剩防守,段傾城仿佛以人刀合二為一,沒有半分情緒,只知拿刀和對手拼命。這個礙眼的女人讓司徒雲天覺得麻煩,明明已經沒有多少本事,可總也無法輕易殺死她。這個女人僅僅只是存在,便已經讓人足夠頭疼了。

此人不殺,何談天下。

意念一動,手成殺,待眾人反應過來,段傾城已被擊出數里之外,滿身是血的人兒在風中墜落,猶如一葉枯蝶。

這一幕令沈玉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身不由己掠向她所落之地,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見她一口黑血噴薄而,持刀半跪在地,為停駐退勢而沒入地吐的刀,被磨了幾道缺口來。

司徒雲天見她再無還手之力,便轉而走向金殿的方向,身後這些人已無價值,他的前方,那座金殿里,才有他最想要的東西。

李莫白幾人也靠了過來,沈玉扶起段傾城,卻見她雙目之中回復了幾許生氣,但與此同時也多了些死氣,那模樣就像是被痛楚麻木了心智。

他慌忙模了模她的脈,不禁心顫,方才那一擊令她髒腑俱損,此時她還能喘氣已是奇跡。

「她就交給小老兒,你們且去阻止司徒雲天……」神兵老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把撂開了沈玉,臉色也比受傷之時更加難看了。

「可是……」

「快去!」神兵老人打斷了沈玉的猶豫。

李莫白一直沒有說話,只看了神兵老人一會兒,便掠身往金殿而去,他知道神兵老人的想法,如果這是最好的選擇,他無權阻止,因為他也希望傾城能好好活著。

「走吧,否則小皇帝該有危險了……」江小樓看看師傅的背影,提醒了沈玉一句,然後緊隨師傅的腳步前往金殿。

沈玉恢復冷靜之後,便隨著他們一同追入金殿,如果那個人了什麼事情,天下有變,他第一個難月兌罪責。

等所有人走後,神兵老人蹲坐在失去大半意識的段傾城面前,但見她渾身染血,明明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卻依舊一副不肯倒下的樣子,不禁搖頭笑了。這一點,倒真是像極了她那個爹。

「也不知小老兒上輩子欠了你們段家多少人情,竟前後收了你們父女倆當徒弟,真是造化弄人……」他苦笑了下,隨即手封了她身上幾處穴位,雙手扣住她的雙腕,推動真氣灌輸,令血氣回轉逆行。

隨著真氣在各大筋脈中游走,她的意識逐漸醒轉,而此時的神兵老人的功力已經所剩無己,已經全部過度給她,為了幫她續命。

「段丫頭你記住,再強大的人也會有弱點,就如水滴石穿,水從來不與對手正面抗衡,卻能讓對手永無還手之力……」他把功力盡傳于她,陰毒之氣瞬息攻入心髒,已然令他氣若游絲。

「師傅……」她木訥的張了張嘴,眼前的人再次令她的心痛如刀絞。

「師傅已經沒有什麼能教你了,記住師傅和你說過的話……」他說著,一分欣慰的笑僵在臉上,便再也沒有見他說過一句話。

而她也沒說話,坐在血腥的地上,抬頭望了望天。這一次她沒有流淚,仿佛將所有悲痛都藏在了心底,一個人默默听著四方廝殺聲,沉默著。

師傅,你教我的,我都記著呢。

下去見著父親,記得先替那個不孝女說句好話。至于我欠你的恩,下輩子再還吧。

她想。

隔絕外面的廝殺場面,金殿之內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宮翎被沈玉和兩名陌生的江湖人士護著,退居一隅。

可那死守在司徒雲天面前的三人,已然傷得不輕,而就在剛才,李莫白為救自家徒弟,自己的功力也被吸走大半,勉強應戰已經十分吃力,根本護不了任何人。

此時的宮翎縱然有心沉穩,也不由得擔心起來,雖說宮外大局已定,可眼前這個敵人十分強勁,無人是其對手,自己手中棋子用盡,若不解決這個危機,只怕自己性命堪憂。

就在此時,依稀有一人影走入金殿之上,渾身染血,手提長刀而來,冷意森森,猶如地獄歸來的修羅。

「大軍已經入宮,外面的廝殺已經終止。」她看著司徒雲天,說話的聲音不重不輕,「司徒雲天,你的計劃落空了,今天注定失敗。」

「那又如何?」司徒雲天如是說道,「即便如此,你們一樣會死,一樣不會贏。」

「我沒想贏過你,我只是想殺了你。」她一步步走上大殿,步履平穩無聲,「只要你一死,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不是嗎?」

「就憑你?」司徒雲天笑了,狂妄之聲回響在金殿之內。

「大言不慚!」他止了笑,殿中氣息瞬間驚變,滿地遺落的刀劍懸空而起,直指段傾城的方向擊殺過去。

刀劍之刃逼近,段傾城卻立于原地不動,雙目微合,靜如鐘鼓,仿佛這漫天殺機對她來說沒有半分威脅。直至刀刃逼近眉間,她身姿順勢移動,避開了每一把從四面襲來的利刃。而她依舊立于原處,沒有挪動半步。

司徒雲天臉色有變,她的武功路數好像與之前有所不同,仿佛身聚深厚內力。看來她是順手撿了個便宜,有人將內力過度給了她,她才會有如此變化。

思及于此,他隨手騰起一把利刃,直指她身,破風成殺。

段傾城不疾不徐,對方微動之時已先人一步手,持刀騰身而往,三招之後又翻然折轉,不與之力爭,招式虛實之間難分真假,根本看不清她的真實意圖。

她以手中刀劃數道鋒芒,在司徒雲天周圍形成氣之刀陣,欲將其困于其中,呼吸之間,便可令對手身千刀萬剮之苦。司徒雲天驚于她武功大進的同時,也大為震怒,他的正漸被對方牽制。沒曾想,他會被一個沒用的棋子牽制擺布,何等諷刺。

「小兒把戲,我看你能耍到幾時!」他重聲一喝,無上真氣齊聚周身,並指成劍,凝氣于上,在她側身退避之際,一道陰寒劍氣瞬息沒入脊背,陰毒之氣在體內流竄,逼一口黑血來。

她僵硬了身子,無法動彈,而司徒雲天卻已近身,只見他一掌微曲落在她的天靈之上,痛感遲遲未至,可內力卻在快速流失,師傅說的對,要破此人邪數,是必要找他真正的弱點,可他何來弱點可言?

就在她無法動彈之際,忽有一人影襲來,手持一柄斷劍,直拉挑向司徒雲天雙目,忽然有此一擊,司徒雲天被迫收手退步,抬手掩護雙目,反手一掌將那人震退數米,而那柄斷劍卻從他掌中劃過,瞬息開了一道深而長的口子,鮮血隨之噴薄而。司徒雲天眼露驚詫,仿佛從那道血口中流出的,不止是鮮血。

段傾城恢復自由,眼神跟隨那襲人影追了去,只見他已然重傷倒地,氣息不穩,不是沈玉是誰。

「抱歉,我盡力了……」他強忍傷痛,含著鮮血微笑了下,似在讓她放心。

「你不會有事的。」她低聲呢喃了一句,也沒有上前攙扶,她還面臨大敵,不過得他剛才那一劍,讓她得救的同時,也讓她看到了希望。

司徒雲天似乎仍在擔憂他手中那道傷口,因為那道傷,正在倒致真氣潰散,筋脈之中真氣開始亂行沖撞,這是他從未面臨過的危機。

段傾城漠然將司徒雲天的變化看在眼中,提刀瞬步長驅而往,其勢利如破竹。

司徒雲天的反應似比之前慢了許多,且每一次提用內力,他的動作都會無形僵化。

她趁勢驅刀,在他每一次僵化之時攻擊,她沒有一刀讓他斃命,而是在他每一處要筋脈匯集處開了一道口子,既便如此輕微的攻擊,卻已然令他如臨大敵。

殿外有無數官兵涌入,一名大將上殿向宮翎行禮,無論是宮外還是宮內,危機已破,此刻天青雲朗。

段傾城立身于殿上,冷眼看著那個方才還勝利在望的男人,此刻卻經受不住體內真氣的沖撞,一寸一寸的筋脈爆烈。

「你貪婪吸取百家內力,長此以往,自然與你體內陰邪之氣無法融合,才一道小傷便讓你如臨大敵,你敗了,你敗在了自己的手上,怪不得誰……」她漠然收刀轉身,前去攙扶氣息奄奄的沈玉,不願再回頭多看一眼。

她沒有殺他,但,他確實已經兵毀人亡,將死之人,她沒有在動手補刀的必要。

「這不可能……不可能!!!」司徒雲天在筋脈爆烈中嘶聲喊著,卻發不什麼聲音。

他的容顏瞬息枯稿,只剩皮纏枯骨,但他依然無法相信,可他確實正在死亡的盡頭,掙扎無用,跪地無聲。

剩下的,唯有那一副枯敗的皮骨,以及一地黑血,勝名難存,人確已經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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