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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素紗襌衣8

韓信冷笑一聲,他早就料到劉邦會用帝王之威來強壓他,在他走出百官之列,毅然決然的在大殿上帶走辛追的開始,他就已經想到這樣的結果,帝王又怎樣,那頁不能強奪臣下之妻!韓信單膝跪地,叩首伏拜,語氣虔誠︰

「臣,不敢!只是此女早先與臣在江夏有過婚約,臣與她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

劉邦聲音里帶著不屑的嗤笑︰

「難道就因為你的一句情投意合,讓朕將鳳女拱手讓與你?如此要不要朕連這帝王的寶座也隨之相贈啊!」

韓信跪地的幅度愈發的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今劉邦與項羽分庭抗禮,其中劉邦經過幾年的經營,聲浩更加的大。依今日局面恐若是強抗,難以月兌身。

一時間,韓信心思百轉千回,思考了許多,額頭上的冷汗密密麻麻,無一不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態,這樣想著,韓信的頭從原本的半垂到如今的緊貼地面,聲音嗡嗡的從嘴里傳出來︰

「陛下,不應以一謠傳,就認定得鳳女者為天命所歸。陛下九五之尊,天子也。豈是一小小鳳女所可,所可……所可決定的。」

劉邦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話一般,他攤開手,走下階梯,站立在韓信身邊,冷聲說教︰

「曾听聞西晉將軍謝撿生有一女,此女出生之日有一驚天五彩鳳凰在屋頂上盤桓三日方離去,當時百鳥朝凰,驚煞眾人。此時,一道人路過,批命說此女天生奇命,令眾男之心碎,令眾男之扼腕。朕有一日偶遇此道人,你可知道,這批命的下半句是什麼?」

「臣不知。」

「哈哈哈,哈哈哈!」

劉邦突然癲狂大笑,用腳踢了踢韓信的腦袋說道︰

「原來,當日這道人給辛追的批命還有一句,只是當時謝撿為了避嫌,保住此女性命,要封口。結果被這道人用計給逃了出來,反倒讓朕給遇上了。那後半句是‘鳳命所歸,異世之人,鳳佐龍相,天命所歸。’

朕的母親劉媼與神相**,有了朕,朕出生面有龍相。豈不正應了那句‘鳳佐龍相’韓將軍,朕才是她的天命。」

韓信叩首在地面上的眼楮在劉邦看不到的地方緊緊的睜開,又閉上,眼楮里閃過一絲冷光,他咬牙堅持︰

「還請陛下緊守君臣之道,勿奪人妻。」

劉邦似乎早就料到這種回答,他無所謂的點點頭,轉首就從案桌上扔下一封聖旨,沖著跪趴在那里的韓信說道︰

「別那麼急著下結論,看看再說。」

韓信依言默默的打開自己面前的聖旨,眼神陡然一驚,劉邦很滿意韓信這種驚詫的表情,有一種自得的將天下人掌控在手心里的感覺,美好,驕傲。劉邦慢悠悠的品嘗著手里上好的香茗,毫無帝王形象的顛著腳︰

「這聖旨上的玉璽刻印朕還沒蓋上,若你答應送辛追入宮,朕立馬讓你成真,如何呀。當然為了補償你,朕這如花美眷任爾挑選。」

威逼利誘,劉邦用所不及,此時他再無帝王之相,根本就是一個地痞流氓一般。他以為這一次真的可以拿到韓信的心,因為他知道韓信到底有多渴望這份聖旨,可是萬般計算,到底還是計算錯了人心。

心有一絲絲的動搖,不是不心動,手中的東西的確是自己夢寐所求,有了它,他就可以成就大業,在這亂世之中一展雄途,被後世記載,永垂青史。況且辛追也曾說過,若想成事,那麼如今只有將她送進宮內。

信仰被瓦解,以前的堅持一點點的崩塌,韓信突然間就想這樣放手,可是恍惚間他有看到了辛追那笑面如花的臉頰,彎如月牙的眼楮,他猛地錘了一下地面,聲音如鐵,眼神堅貞︰

「若無辛追,我要兵符何用!」

劉邦被韓信的氣勢震懾的一時有些呆愣,他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看到了帝王的氣勢,他面帶微笑︰

「既然韓將軍如此強硬,那朕也不好勉強。」

韓信就此以為今日便算過關,卻沒想到劉邦後面話鋒一轉︰

「來人呀,韓將軍以下犯上,藐視皇威,軍棍重罰!」

「諾!」

韓信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劉邦,眨眼間只看到那抹隱藏在殿內的黃色龍袍。沒說打多少下,也沒說什麼時候停止。粗壯的軍棍重重的打在韓信的背上,臀上還有腿上。

宮廷的軍棍與家法的棍子不同,世家大族的家法所使用的棍子較扁,拍打在身上受罰面積大,壓力減小,疼痛效力減低。這樣的混子只是用來懲戒警告。可是宮中的棍子,兩頭縴細,均用冷鐵鑄成,體積大而笨重,棍頭的兩面都安有細小的釘鉤,一旦打入皮肉,必然會勾起一片好皮膚。這種棍子疼痛效果增加,而且棍傷難愈。

來來往往的宮人都在駐足圍觀,鐘惺被困在宮門外不得進,只能遠遠的看著自家將軍受苦,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韓信的背部已經傷痕累累,到底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一棍棍打下去,硬是咬緊牙關沒吭一聲。劉邦坐在殿內,享用著美酒佳肴,听著那一聲聲沉悶的棍聲,好似人間仙樂。

不久,劉邦招呼侍衛停止,他信步走至韓信面前,鮮血沾染了整個大殿,韓信的背上沒有一塊好肉,皮肉翻滾間尚可看見隱隱的白骨,劉邦品啜著美酒,看著趴在地下眼神恍惚的韓信,自得又驕傲︰

「韓信,你還不改變主意嗎?」。

「若無辛追,臣就算是領兵千萬又有何用!」

韓信口吐鮮血,但聲音依然鏗鏘有力,字字如鐵。

劉邦倒是沒有想到韓信居然如此堅持,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挫挫他這位大將軍的傲氣,這天下只有他劉邦才有資格驕傲,其他人只有俯首稱臣的卑微!

他嘴角輕鉤,眼神里有一絲陰鷙閃過,他揮揮手讓人將韓信的侍衛鐘惺放進來,低頭在韓信的耳邊輕語︰

「我們來日方長。」

晨光微細之時,身體康健進宮,如今日落西山,晚霞天際,身體殘破的回來。早就焦急的等在門口的辛追被一身鮮血淋淋的韓信給嚇了一跳。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結局,不是沒有考慮到這樣的後果,可是當親眼看見時,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堅強無畏。

辛追前世不過是身在和平年代的精英,那里有法律的仲裁,人權的維護。社會上雖然爾慮我詐,弱肉強食,可是那是競爭的需要。就算如此,辛追也從未見過如此場面。

她第一次感到這是一個權利的世界,第一次感到帝王的威嚴。即使小的時候父親為了避嫌帶著自己東躲西藏,她也從未感到今日的恐慌。隨便一句‘以下犯上’就可以要人性命,或者折磨致殘

隨便一句‘蔑視皇威’就可以顛倒黑白,遮掩功過。皇權,果然是個可怕的東西,難怪千百年來那麼多人熱衷于此,為之眾叛親離,不擇手段。果然權利讓人欲罷不能。翻雲覆雨間便可決定一人生死,功過一生。

辛追呆呆的站在房門前,雙眼空洞的看著大夫進進出出,耳邊不停的傳來鐘惺絮絮叨叨的訴說,神識不清,五感盡在神游,迷離之際只能看到那躺在床榻之上的男人,痛苦的顫抖,難耐的申吟。

可是在驟然听到鐘惺說韓信是因為那句「若無辛追,臣就算是領兵千萬又有何用!」身形猛然一顫,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那重重帷帳之間昏迷的韓信。耳邊一直回應著那句「若無辛追,臣就算是領兵千萬又有何用!」

她可以想象到韓信在說此話時的模樣,一定是意氣風發,言語鏗鏘有力,誓死不屈的堅貞。心砰砰的跳著,曾經的她或許還不明白,那樣被傷害過的辛追為什麼到最後都甘願如此為韓信付出,如今親身體會,想來就是為這一句話,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吧。

女人果然都是傻的,拼盡全力也要證明男人最愛的是自己,可是當得知一切時,又願意用自己的一切來成全。

辛追跪坐在床榻前,伸手撫模掉韓信額頭上的冷汗,細細密密的吻逐一而下︰

「韓信,干嘛那麼傻,其實真的沒有必要,把我交出去,換得你英勇一生,我,心甘情願。」

「可是我不甘願!」

韓信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辛追惶然的背過身去擦抹自己眼角的淚痕,韓信伸手拽過她︰

「我不希望我的女人躺在別人的懷里。而且還是個偽君子!」

辛追別扭的轉過身,牽連了韓信一下,只听韓信當下倒吸了一口涼氣,辛追才記起剛剛韓信神傷還有傷痛,剛剛打鬧又不知道有沒有牽扯到。辛追慌亂的回身,四處查看,嘴里不停的吐出斷斷續續的話語,聲音里有些慌亂︰

「怎麼樣,怎麼樣啊,剛剛,有沒有傷到哪?」

「有。」韓信眼神認真的看著辛追,伸手抓住她亂動的手。

「哪里?」

辛追慌亂的就要去拿藥,結果被韓信抓住雙手不讓動彈,只見韓信眼神認真,雙眸緊緊注視著辛追,聲音沉穩有力︰

「你剛才說要我把你送出去換取功績的話,讓我傷了,傷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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