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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舊事

梁心下正暗自思索著,可沈蘭卻忽然開口說道︰「你的身子還是那麼不好?我一回來,就听祖母說你的舊疾又犯了,現在怎麼樣,好些了嗎?」

「好些了,不過就是以前的一些小毛病罷了,而且你也看見了,我這不都好好的嗎,一會兒你回去的時候,也順帶替我向外祖母敬上,就說漠珂一切都好,還望外祖母不要為漠珂再憂心了。」

終于說到正題上來了,梁趕忙就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看著沈蘭緩慢地說道,希望他能被她說服,就這樣相信她是再好不過的了。

「嗯,那便好。」

此時沈蘭倒也真得是就順著梁的話說了下去,「記得你小時候身子就弱,臉色也長年都是幾近透明的蒼白著,與現下倒是也沒什麼差別,那就算是舊疾犯了,想必這時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樣一來,我也就好回去向祖母回話了。你說對吧,雍兒?」

「啊?」沈蘭話鋒一轉,忽地就看向了梁雍,讓得包括梁在內的眾人,一時間都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了。

「當然對了,你這是干嘛,干嘛套雍兒的話啊。」

但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梁,她對著沈蘭就齜了齜牙,刻意生氣的說道,就盼望著能把她這位還是這般敏銳和聰明的兄長給瞞過去。

可人生在世,十之**都盡是不如意之事啊,就在梁故意的凶了沈蘭之後,他卻反而看著她笑了,「自我進來後,就沒見你的腿腳動過一次,這對于自小就有些坐不住的你而言,是不是太過反常了一些啊,漠珂。」

沈蘭微微一笑的看著梁。

那好看的薄唇里吐出的話語,語氣也十分的輕柔。

可當它們都流進了梁耳里後,帶給她的去就只剩下滿滿的挫敗之感了。

看來有些時候,別人對你太過了解,那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最起碼,在你想有什麼事情能瞞過他的時候,那就會十分的困難,並且是極其容易的就能被對方一眼看破。

就像此時此刻!

「你還真是很討人厭,既然什麼都看出來了,那干嘛還一直裝傻,逗我好玩嗎?」面對著沈蘭時,梁極容易的就會變成了一個孩子般的幼稚。

這在旁邊的梁雍看來,可也是十分神奇的事情啊。

畢竟平時的梁,那可是冷靜過了頭的代表啊,哪兒會出現像現在這般的幼稚表現,這對于梁雍來說,可謂是不小的奇景呢。

可現下的梁,哪兒還有時間會發現梁雍此時那驚奇的小眼神啊,她直直的就瞪向了沈蘭,心里就忙著思襯一件事,那便是該怎麼讓他也上到她的船上來,與自己一起把她其實是雙膝凍傷的事,向沈老夫人繼續隱瞞下去,堅決不能讓她老人家知道前幾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不然,梁還真就怕會惹得沈老夫人大怒,隨後就又再發生昏倒的事情了。

這不管是對于沈氏,亦或者是梁,那可都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啊。

「我听說,原本姑姑是打算在沈府里一直住到我回來的時候,再多陪祖母幾天後,才回轉鎮東大將軍府的,但就在前幾天的時候,卻因了接到你舊疾又犯的消息,所以才急匆匆的回來了。那讓得你這雙腳到了現下都還不能動的事情,就是在姑姑急匆匆趕回的那天發生的了?」

但沈蘭完全就不給梁時間,也不理她刻意想轉移他注意力的話語,直接就往正中心大步邁進。

梁一時之間,就是有些氣妥的了。

「哦。」

而在考慮了又考慮,思襯了又思襯之後,梁還是接受了要想有機會能讓得沈蘭站在她這一邊,那唯一的辦法可能就只有坦白從寬這一條道路了。

所以在深吸一口氣之後,梁忽然就抬眸看向了一旁的青茼,對她說道︰「青茼,你帶著雍兒去里屋那邊吧,我看他也有些困了,就讓他在那邊睡一會兒吧。」

囑咐完了青茼之後,梁就又看向了自己懷里明明還精神奕奕的小老虎,輕聲道︰「雍兒,听話,跟著青茼去里屋待一會兒吧。」

梁雍本來是還有些不樂意的。

可梁這麼一說之後,他就也只能是慢吞吞的下榻,跟著青茼離開了。

「這事的起因,有些復雜,表哥就請先慢慢的听我說來吧。」

在等到暖閣里就只剩下梁和沈蘭,以及在旁邊侍立著的念湘三人後,梁就也不再拐彎抹角了,對著沈蘭便把那天在南蘭溪畔里發生的事情,都簡短的一一述說了起來。

而就在梁的聲音慢慢地流淌起來後,隨著時間過去,沈蘭的神色卻就是有些越來越不好了,到最後梁敘述完畢了的時候,沈蘭直接就是沉了眼的。

「相爺還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多年前是如此,現下依然還是如此。若論朝堂之上的運籌帷幄,那真是無人能出其右,可若是只論在感情之上的優柔寡斷的話,那也真是讓人望塵莫及了。」

這番話,沈蘭竟是頗有些嘲諷的說道,而梁在听了後,也不知此時的心頭上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因此一時之間就也沉默下來了。

其實梁是知道的,對于梁思玄,沈蘭可是無比崇敬的,不管是西殷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三公之一的身份,還是那于朝堂之上驚才絕艷的智計和運籌帷幄,這些都是能讓得就像西殷里,其他一樣有著雄心壯志的年輕士子一般,沈蘭對梁思玄,可也是那樣得向往不已的。

沈蘭希望,自己最後也能成為像梁思玄那般,可以用自己一身的驚世才學,解西殷之內憂、平西殷之外患,讓得整個帝國的人民都能安居樂業、豐衣足食的生活下去。

這些梁思玄所做出過的富國、強國之豐功偉績。

沈蘭都是既欽佩,又尊敬的。

並且比起西殷的英雄和戰神梁老爺子而言,沈蘭還是要更加崇敬梁思玄一些的。

畢竟就與其父一模一樣,比起掌管沈家鹽號來說,沈蘭更喜歡的其實是從仕這一條道路,因此對于梁思玄,沈蘭是自幼就一直對他推崇不已的。

最起碼,曾經的沈蘭,的確就是那樣毫無置疑得就像人們敬重神靈一般的敬重著梁思玄。

盡管那都已經是曾經了。

梁此時的心情,是頗有些五味雜陳的。

但沈蘭卻不知道。

在听完了梁的敘述之後,沈蘭就只是沉下了一張俊逸華美的臉龐,說道︰「但還好姑姑是個了不得的女子,與你這笨蛋不一樣,這次對你二姐的懲罰,也是全都在情理之中,想必相爺這次也是因了這樣才無法阻擋,只能就讓得你二姐被禁足在了自己得院子之中的吧。」

「不,你錯了,父親這次是根本就沒有阻擋。」

而原先還沉浸在了感慨里的梁,被沈蘭微微笑著,卻毫不客氣的罵了她一句笨蛋之後,就回過了神來,並且在送了他一個白眼之後,才說道︰「這次父親可是在娘親發落梁之前,就已經離府去往蘭台的了,並且在走之前,還什麼囑咐都沒留下,不然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的就把梁給禁足了呢?」

「這個人啊,平時就算是不知死活的踩了娘親的禁區,她也都還要在父親面前垂死掙扎不休呢,那就更別說是這次的禁足了。」

忽然就露出了有些諷意的笑容,梁頓了頓,就又接著說道︰「要不是這次父親一反常態的什麼庇護梁的話都沒有留下,就那樣離府去了蘭台的話,梁是絕不可能像這次一般得表現出了這種心灰意冷的態度。」

對于梁,梁可謂是再了解不過了,所以此時說起她來,梁倒也是沒有什麼困難。

但沈蘭卻就听得的眉峰一挑,看著梁就道︰「那照你這麼說,這次是相爺主動的把你那位二姐交給姑姑,任姑姑處置的了?」

「可以這麼說吧。」梁微微地點了點頭,承認道。

而沈蘭一時之間卻就默然了。

在離開建安前往蘭陵之時,沈蘭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因此對于鎮東大將軍府里的一些情況,在兩家來往密切之下,就算是沈蘭原不想知道的,最後也知之甚深了。

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梁思玄對小韓氏的專寵,以及對梁極為偏心的疼愛了。

而這無論哪一樣,對于沈蘭而言,幾乎就都是不可以接受的。

畢竟在他心中,梁思玄是那樣一個驚才絕世的人物,那他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都已經可以說是罔顧了正房顏面的事情呢?

如果說,今天這鎮東大將軍府的主母不是沈氏的話。

那在梁思玄的這一番作為之下。

這府里的天,怕早就傾斜了不止多少年了吧。

而也要不是沈氏是沈明月,是沈家的嫡枝,那在梁思玄的這種作為之下,她也怕早就被掌握著小韓氏的韓里芷,以及梁給斗得尸骨無存了吧?

那也就更別說沈氏膝下的一雙兒女,梁和梁雍了,恐怕也更是早看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那又哪還能等到今天的再次重逢呢?

沈蘭對梁思玄原本的那些崇敬,也正就是因了這些一件件被揭開外衣之後的真相,而被磨得漸漸都消散的無影無蹤,最終就只剩下復雜的心緒了,畢竟梁思玄不管在感情和後院之中的處理方式,是怎樣的讓人難以接受,但他作為西殷的三公之一,卻又是天下聞名的賢相啊。

就連後蜀如今最是風光、最是耀眼的那位年輕帝王,可也是曾當眾說過「西殷賢相不少,可朕唯傾梁思玄」的一句驚人之語啊!

那在沈蘭眼中,既是如此荒唐,可又是如此驚才絕世的梁思玄,就真的是讓他矛盾不已了啊。

尊敬,又無法再像以前那般。

鄙視,又自知比其智計是差距甚遠。

這般復雜的情緒,也就是只有像沈蘭這般與梁家關系著聯姻的沈家子弟才會出現的了,但也就是在這樣似乎是已經解不開的復雜心緒之下,今天梁卻忽然對他說,梁思玄把梁全權交給沈氏處理了?

一瞬之間,沈蘭都不知道是該怎麼反應的了,而梁也沒催促過他。

在沈蘭開始怔愣了起來後,梁就也安靜下來了。

他的心結,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當年」父親和娘親被斬首之後,已被困深宮的梁就不用說了,就連她與梁都是不能出現在法場為父親和娘親收尸的,不然就會連累到婆家,而她當時也是被楚桓伯侯姜攸和王氏派人給嚴密得看管了起來的。

一點能逃出府去的可能性都沒有。

最後,要不是幸好有了沈蘭的出現,以獻上巨資而新獲懷帝的心悅,從而才能正大光明的給梁思玄和沈氏好好得下土安葬了的話,那估計這又會成為梁永遠都不能釋懷的記憶了。

因此梁是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了,沈蘭對她父親是怎樣得復雜和尊敬的了。

但也就是因為一切都知道的太過清楚了,所以她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畢竟比起沈蘭來說,她對自己那位偏心太過的父親,復雜的感情只有更深的,而沒有更淺的了。

「算了,不提這些了,既然姑姑都已經處理好,那也自然就不用我再來多管閑事的了,反正有姑姑護著你和雍兒,那誰還能欺負得了你們的?這次也是你托大了,如果在一開始就知道事情已是牽扯到了太妃她老人家的時候,就趕緊派人去通知姑姑的話,那你怎麼還可能遭這種罪?」

沈蘭畢竟已是弱冠,並且又掌管蘭陵半數軍政多年,情緒的收放和內斂比起梁這有著兩世記憶的人,那都是還要再輕松一些的。

因此現下薄唇一勾,就露出了一個笑容,對著梁笑道。

「是啊,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倒是你可要記得,回去時千萬不能說漏嘴了呀。」

梁也知道沈蘭是不想她為他擔心,也不想她跟著他的心情一起難過,畢竟自小她就是吃梁得醋的,她嫉羨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沈蘭自然也還以為她仍然過不去那道坎呢。

而梁對此也不想多說。

終歸她放下了許許多多得多年心結的機緣和緣由,是不能對其他人講的,是一輩子都得埋葬在自己心中的秘密,那又何必再去解釋什麼。

要是反被沈蘭這樣聰明的人看出了什麼來的話,那才是真叫糟糕了呢。

「你當我是你啊?」

又是和藹可親的就吐出了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梁氣呼呼的就瞪向了沈蘭,可沈蘭卻是好笑得就伸手向前,輕輕地就揉亂了梁剛剛才為了見他特意好的發髻,讓得梁是又更氣了。

「沈月西,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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