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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江神醫”毒嘴說恐嚇

「我……」「白果」被捆緊的身軀靠在床壁上微微顫抖,嘴往下撇著,面露委屈與茫然,「娘子,我……奴婢是白果呀!」

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竟也還是要繼續將自己「白果」的角色扮演到底。

江慧嘉卻沒有與她過多糾纏的意思。

眼下這個可不是郁生,因是有心要收服郁生,所以之前面對郁生時,江慧嘉和宋熠是勸說多過于恐嚇。而到了眼下這個「白果」這里,江慧嘉一來已經因為之前的折騰而失了耐心,二來也因對象不同,所以有意換個法子來應對。

在語言的戰爭中,最忌諱被對手牽著鼻子走,因此江慧嘉完全不與她爭辯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白果。

江慧嘉只道︰「在京城,有人稱我做神醫。當然很慚愧,生死人肉白骨才能叫做通神,我不過是能為人開個胸,縫一縫心髒,勉強救回來幾個將死之人,哪里就能稱得上神醫呢?」

她像閑聊般道︰「霍崇的病例你是知曉的罷……他心髒中箭,我便劃開他的胸膛,切開他的心髒,幫他拔了箭,再為他縫好心髒與胸腔,如此方才勉強將他救回。」

「唉……」說著,江慧嘉倒是幽幽嘆息了一聲,「再是縫好了,這心髒終歸是破損過,不如完好的心髒好用呢。霍郎君經我之手,縱是得回了一條性命,卻終歸健康有損,不能真正復原,實在叫人遺憾。」

她話音未落,雙目已定定地注視向「白果」,視線卻緩緩滑落,最終停在了她起伏的胸口。

雖是盯著人家的胸看,當然,江慧嘉可沒有輕薄對方的意思。同為女子,「白果」也不覺得江慧嘉是在輕薄自己。

然而此時此刻,「白果」卻又覺得,寧願是對方在輕薄自己,也好過……好過此時、此種無法言說的詭異。

她心中生起了堆滿毛刺般的可怖感覺,終于忍不住,顫聲道︰「你……你看什麼?」

江慧嘉微微笑道︰「你的心髒不錯。」

心髒不錯?不錯什麼?

「白果」只覺得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手腳冰涼,心口發慌。她拼命想用沉默應對,拼命告誡自己鎮定,然而她的意志竟不能壓制此時的恐慌。

「什麼意思?」她听見自己大聲喊,「你什麼意思?」

江慧嘉認真地,用學術的態度與她探討︰「將你的心髒取出來,為霍郎君換一顆心髒,你覺得這個法子是不是好極啦?」

白果只張著嘴,欲要大喝,然而「啊啊」的聲音卻竟然硌在她喉間,怎樣都發不出來,最後只變成幾聲變調的氣音。

她又想嘲笑反駁,斥罵對方胡說八道、荒唐無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隱隱約約的,她竟然相信這樣的事情真的可以做到!

她更想痛斥對方禍亂綱常,妄行妖法,可是如果對方真的有這樣的妖法,她還敢罵嗎?她還能罵嗎?

霍崇心髒中箭都被救活了回來不是嗎?這種事情,如她今日此時,既然出現在這里,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 ……」「白果」喉間不停地發出聲音,卻竟然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江慧嘉只是平淡地望著她,仿佛全然不知自己說出的是怎樣驚世駭俗的言語。

又道︰「你也不必擔心,我的手藝雖然不是頂好,但霍郎君那顆心髒,既然縫好了,便還是能用的呢。換了心髒以後你也仍舊還能活著,我便可以將你養起來。」

到這時,江慧嘉的語氣終于有了些許變化,平淡之中她又平添了些許喜悅與憧憬。

她很是期待道︰「往後我若再踫到疑難病人,若是患者眼楮治不好啦,我便摘了你的眼楮換出去,若是患者手腳壞了,我又能用你的手腳來換……人沒了心髒不能活,可是腎有兩顆,換出去一顆也還能活得好好的呢。還有肝、脾、胃、肺……」

一邊說著,江慧嘉的手終于抬起來,每說一個髒器,她就一邊點到對方身上相對應的位置。

「白果」渾身冷汗,上牙咬著下牙,抖動著「咯咯」作響。到這時,別說是出聲說話了,便是一點聲氣兒,她都不能再發出。

此時的江慧嘉在她眼中,儼然已經與妖魔無異。

當然了,江慧嘉才不會告訴對方,她其實只不過是在瞎恐嚇人而已呢。

換器官?器官是能隨便換的嗎?不用考慮血型配比問題?不用考慮各種的術後排異?不用擔心如今醫療條件下很大可能會出現的種種感染?

好吧,就算這些都不考慮,當她運氣逆天,經手的病人連邏輯都不要了,通通都能治好,她……江慧嘉也還是有醫德底線的呀!

**取器官這種事已經到了反人類的程度,任何一個握著手術刀的醫生,在任何情況下,都絕不應該觸犯這個底線!

嗯,純粹拿來當嘴炮嚇唬人,還是嚇唬敵人的情況除外。

還別說,她還真是頭回發現,自己的嘴炮技能居然能有這種程度的殺傷力!

瞧把人嚇的,不比凶神惡煞地放狠話威脅人有效果多了?

江慧嘉一邊暗暗滿意,一邊還準備再接再厲。

正在她思量著,說完了換器官,是不是還要再說說解剖學,只見對面的「白果」抖到一定極限,終于極恐懼地說出話︰「不!我……神醫!江神醫,我什麼都說!我有許多話要說!我都說!對了,我不是白果,我是……我是……」

她語無倫次,顛三倒四。

好不容易說出來,又顫抖著︰「我是……我是……是我家主人門下,紙……紙鳶!」

紙鳶什麼?

她哆哆嗦嗦,在江慧嘉的「微笑鼓勵」下,終于艱難地說出一些信息。

紙鳶不是真的紙鳶,也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許多人的名字。

此時的「白果」,是紙鳶十四。

紙鳶十四抖著聲音說著話。

一張暗沉不到邊際的大網終于在此時,如同那濃霧中終于掙月兌無邊迷蒙的一線山脊,露出怪石般的些許嶙峋。

江慧嘉表面輕松,心里其實是緊繃著地听她說著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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