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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得意

藍海一家三口在鳳家莊總舵住了很長一段時間,與鳳家莊的數字公子及護史公子們都很熟,有些公子還是他看著出生長大的,當然,那些年他除了送走自己的妻子,也送走不少朋友,想到過世的鳳老公子,藍海在心里重重一嘆。

程分舵主帶著藍海去分舵隔壁的宅子,後宅里住的是他們夫妻,小舅子則住在前院,一行人才進月洞門,就有一小廝跑上前來相迎。

「你家爺呢?」

「在房里看書。」小廝笑嘻嘻,好奇的看了藍海幾人一眼。

「去跟你家爺說,我請大夫來了,讓他趕緊出來。」

小廝大聲應了一聲,轉身拔腿就往里跑。

程分舵主帶著藍海進正堂,才分主次坐下,程分舵主的小舅子,數字公子黃全就過來了。

看到藍海,他眼楮為之一亮。

「怎麼?太久沒見面,不認得我啦!」

「藍先生!」黃全上前施禮,鼻頭一酸眼淚就跟著掉下來。

藍海大剌剌的坐著受了他的禮,這小子是他接生的,他爹娘過世,還是他帶著他們姐弟辦的後事,因為那時,時近年節,鳳老莊主和鳳老公子都在外頭忙著,鳳老莊主夫人則忙著人情應對,鳳老公子夫人被她拖住,只能派嬤嬤和管事過去幫忙。

但兩個半大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嬤嬤、管事不能全權做主,還是藍海幫著拿主意。

跟著姐姐姐夫出莊當差,已有好些年不曾見到藍海,這次在外頭受了傷,回來後,有姐姐姐夫心疼照料,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直到這會兒,見到藍海那張熟悉的面孔,他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就像,就像孩子在外頭受了委屈,看到爹娘親人了,那滿月復的委屈有人心疼了,淚,就潰堤了!

程分舵主被哭個不停的小舅子嚇著了!這孩子咋了?

黃全平常要獨當一面,所以他姐夫看到的他,就是板著臉的死樣子,完全沒料到他會哭成……這副德性啊!真是,有夠丟臉了!他轉頭想把屋里侍候的人趕出去,然後才發現,堂屋里除了他們三人,就只有瑞瑤教的劉二在,其他人不知何時都不見了。

「好了,好孩子,辛苦你了!」藍海伸手把黃全抱滿懷,可不就還是個孩子嗎?才二十出頭的大孩子呢!

黃全無聲的哭了好半晌,直到他姐黃珍珠得了消息,從內院趕過來。

她急驚風般的沖進來,差點沒把屋里的四個男人給嚇死!

「媳婦,孩兒他娘,娘子,你慢點走,慢點,慢點,別著急啊!別急。」程分舵主看著老婆,小心翼翼的哄著,黃全也不哭了。

「姐,姐,你小心點,別把我佷兒給顛出來了!」那肚子怎麼好像又大一圈了?!這才一天沒看到他姐而已啊!

藍海覺得兩腿有點軟,劉二一把扶住他,小聲問,「這,這肚子怎麼那麼大?這是快生了吧?」

「沒有,現在才六個多月而已。還早著呢!」黃珍珠笑著拍拍自己高聳的肚皮,「藍先生來了,正好,勞駕您幫我把個脈吧?」

「,!過來坐下。」藍海順著劉二的手,坐到椅子里,覺得兩腳還有些軟,不過面上一派鎮定。

看珍珠丫頭這肚子,里頭應該有兩個小家伙吧?就不知是兒子還是女兒了!

黃珍珠穩當的坐到他旁邊的椅子後,程分舵主和黃全幾不可見的松了口氣,劉二看著他們兩如出一轍的表情,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你,我記得你,之前你曾經到過我們分舵,是吧?」

「是。」之前出南楚時,劉二曾來過川東分舵,那時黃珍珠應該只遠遠地見過他一面,沒想到事隔多年,她還記得自己。

黃珍珠見他一臉詫異,笑道,「我沒啥本事,就這雙招子厲害,見過的人都記得。」

聞言劉二瞪大了眼,要知道他們鴿衛為訓練這種能力,可是很費勁的,每年總有人過不了關被刷下來。

黃珍珠邊讓藍海給她把脈,邊和劉二閑聊,藍海把完脈後,對一臉緊張的程分舵主和黃全兩道,「她肚子里不是雙胞,而是三胞,所以肚子才會這麼大,因為懷了三胞胎,所以這產期很可能會提前,你們最好是盡早把產婆請到家里來。」

藍海看著黃珍珠那高聳的肚子暗嘆氣,生兒育女本就不是件輕松的事,有人生一個,結果跟著孩子一起去了,可以想見她懷三個孩子,生產時會有多凶險了。

看著眼前這三個孩子,藍海不禁暗嘆,看來孩子沒落地前,他是走不掉了。

「三胞胎?」黎淺淺听劉二說鳳家莊川東分舵分舵主夫人懷了三胞胎,所以藍海要留在川東城,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再走時,雖覺驚訝,不過倒也覺是在情理之中。

「你認識程分舵主夫妻?」黎淺淺轉頭問藍棠,藍棠想了下就道,「認得,他們夫妻是在京城鳳家莊長大的,我記得有一年,江湖上好像出了件大事,黃珍珠她爹娘是探子,那次不知怎麼給卷進那件事里,夫妻兩死于非命。」

那事發生時,藍棠還有點小,所以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只記得……「因為快過年了,大表舅和二表舅都在外頭忙著回不來,鳳老莊主夫人很生氣,再加上方夫人在旁挑唆著,所以他們父母棺木送回莊時,還被鳳老莊主夫人下令拒于門外過。」

黎淺淺暗搖頭,對鳳老莊主夫人的為人實在……身為一莊之主的妻子,當家夫人,屬下在外死了,棺木被送回來,她不好好相迎,還將之拒于門外?她腦子進水了吧?

春壽直接就叫了出來,「她怎麼可以這樣?這樣做豈不叫下面的人看了心寒?」

「是啊!所以二表舅母知道後,立刻親自去把棺木迎進莊,可是老莊主夫人知道後,竟跑去罵二表舅母多事,還質問她,是不是想要取代自己好當家做主?」

黎淺淺听到這兒,忍不住要問,「老莊主都沒說什麼?」

「能說什麼?他回莊的時候,都已經是來年的端午之後了。」藍棠搖頭,「我還記得,二表舅母想幫著操辦他們父母的喪事,不過被老莊主夫人給拉走,說什麼年底了,莊里事務繁重,她一個人扛不住,如果她不想幫忙就閃邊去,多的是人想幫忙。」

「這說的是她姐吧?」黎淺淺對那位早已仙逝的老莊主夫人的腦子感到很無力。

「是啊!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可怕,沒想到方夫人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想要插手鳳家莊。」

「其實也怪不得你大表舅母,方夫人畢竟是她的姐姐,自小一起長大,方夫人一直偽裝得很好,從沒讓人看出破綻來,老莊主夫人不信她,反相信依賴老公子夫人,那才奇怪呢!」

黎淺淺道,「就咱們來看,老莊主夫人應該和妯娌親,而不是和方夫人親近,畢竟那是外人,可就她來看,那是她姐,方夫人能言善道,又存著心思,老莊主夫人毫無防備,自然就中了她的計。」

老實說,老莊主夫人輸得很冤枉,也不冤,她沒有防人之心,但好好的誰會對自己的親人起防備之心呢?

藍棠點點頭,「反正呢,二表舅母忙,又被老莊主夫人拉著,雖不得空,但也派了心月復嬤嬤和管事去幫忙,後來我爹知道了,就出面幫忙,他們姐弟兩個從那之後,就跟我們蠻親近的。」

從那之後,鳳家莊里不論是護史公子還是數字公子,都對藍海很是親近,對老公子夫人很敬重,至于老莊主夫人就……

藍棠忽地笑了起來,「我記得那之後,有一回忘了是什麼事了,方夫人使喚莊里的公子們,卻沒人搭理她,她被晾在大花廳里,模樣很是尷尬,之前她要有所差遣,公子們不說很樂意,但至少都會出手幫忙,不過自那回之後,就再也沒人理睬她了。」

藍棠托著腮回憶往事。

「那黃家姐姐是何時出閣的?」

「老莊主夫人還在的時候吧!」藍棠歪著腦袋想了好半晌,「對,老莊主夫人那會還在,我想起來了,那時她要出閣,大喜之日和方夫人娘親的祭日撞日了,方夫人要求黃姐姐從別處出閣,不許她從鳳家莊出嫁。」

藍棠頓了下笑道,「不過被大表舅罵了!他說方夫人的親娘祭日,是方夫人娘家人的事,與他鳳家莊有何關系?憑什麼要為她一個外人的親娘祭日,就不許他鳳家莊的女兒從家里出閣。」

藍棠說起此事時,兩眼閃閃發亮,「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真覺得大表舅好耀眼,莊里人都說,大表舅好樣的。」

「原本大伙兒私下對大表舅頗有意見的,認為他不該為了討媳婦歡心,就縱容媳婦的寡姐跑來鳳家莊頤指氣使,自那之後,大伙兒就對大表舅改觀了。」

可惜的是,他的改變終究沒能改變妻子的命運,就如黎淺淺說的,誰會對親人多加防備,除非曾經被其所傷,方夫人在老莊主夫人面前一直形象良好,她哪想得到,方夫人竟然對自己的丈夫心存綺思?想要取自己而代之呢!

「我知老莊主夫人是個軟耳根子的,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听方夫人,對莊里人如此過份。」照藍棠說的,黃珍珠姐弟的父母是因公殉職,是為鳳家莊犧牲的,兩人的棺木好不容易運回來,竟被拒于門外,這讓其他人心里怎麼想?莫怪藍海在鳳家莊的人緣好。

葉媽媽在旁挑燕窩,听到這話,便問,「鳳老莊主夫人娘家不是官家出身的嗎?怎麼沒人教她怎麼當家?」

藍棠想了下回道,「她娘是繼室,興許娘家沒教,所以也沒教給女兒。」不像方夫人,親娘陪房們給力,她自己又聰明,嫁了個做官的,只是方大人心大,卻不自量力,最後自取滅亡。

他的死,讓方夫人帶著兒女來了鳳家莊,然後給鳳家莊帶了災禍。

「黃珍珠懷了三個娃,藍先生怕是要看她平安生下孩子才肯走。」劉二去向黎漱回報,黎漱听了就有些不高興,黃珍珠是鳳家莊的人,她生孩子,藍海去湊啥熱鬧?

劉二輕咳了下,把藍海和黃家姐弟的事,跟他說了,黎漱的臉色才略略好轉。

「對了,程分舵主說,靜王府的管事和其他家的管事合資,向他們買教主的消息。」

「嗯,知道了。」

黎漱冷哼一聲,「這些蒼蠅真是煩人。」

「您看咱們是不是要提前離開?」

「他們是什麼東西?要咱們避著他們?」黎漱嗤笑,劉二心說,不是您護著教主,不讓人輕易接近的嗎?

黎漱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狠瞪他一眼,「那會兒丫頭還小,心性不穩,要是那會兒就被這些紈褲纏上,小小年紀就給帶壞了,我找誰哭去?」

呃……

「現在她大了,心性平穩,又和鳳三那小子要好,你說,是那些紈褲的條件好,還是鳳三的條件好?」

這還用得著說嗎?自然是鳳公子的條件好嘛!旁的不說,光一點,就比那些什麼世子公子要強,那就是有心,鳳公子對他們家教主有心。

雖然他常常東奔西跑的,但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他的行蹤,因為他就沒瞞黎淺淺,三天兩頭的捎信來。

什麼靜王世子,章公子、高公子的,名頭好听,但有什麼作為沒有?他們或許一擲千金,但他們揮霍的是誰的錢?等等,靜王世子?

「我記得靜王世子早已成親,都有兒有女了,他也來了?」

「靜王世子現在是單身,他兩位妻子都已亡故。」黎漱有些不滿的看劉二一眼,劉二訕笑,這消息還是他跟大教主說的呢!怎麼會忘了呢?

「不過靜王世子之所以會來,也許和季瑤深有關系。」黎漱若有所思道。

劉二不解,黎漱也沒賣關子,直接為他解惑,「季瑤深雖是靜王之女,但她的出身,注定靜王妃容不下她,這兩年只怕她沒少拿與淺淺的關系出來眩耀。」

靜王妃就算再有容人之量,也見不得一個小小外室女借勢壓自己,早前也許她沒想季瑤深這個舉動放在眼里,然而隨著黎經時父子日漸位高權重,季瑤深的行為肯定狠狠的刺痛了靜王妃的眼。

正好世子喪偶要續娶,若能把季瑤深的助力變成她兒子的,正好能狠打季瑤深的臉,劉二幾乎能看到,靜王妃見到季瑤深驚詫反應時的得意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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