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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船劃到岸邊,也差不多將近晌午時分。

船未靠岸,便看見侯三兒在岸邊急得跳腳,他一見烏篷船的身影,便用力揮著袖子,喊著什麼。

連鯉剛開始還沒听清,倒是司寇準的耳朵尖,低聲說了一句,太後找她。

「母後找我何事?」連鯉一上岸,便看見了侯三兒滿臉苦喪。

「石蘭姑姑傳話來,讓陛下前去慈濟宮用膳。」侯三兒苦著臉,又低聲說了一句,「先前石蘭姑姑讓人過來催了兩次,奴才沒見著陛下的船,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

在連鯉身後,隨後上岸的元香淺淺笑著,溫柔說道︰「太後是擔心陛下只顧著學習,忘記吃飯了呢。」

連鯉倒是暗自嘀咕著,自己沒吃早飯這事兒,母後那里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心里極不情願,但是畢竟母上大人有命*,連鯉只好跟著元香走著,走了老久,抬頭一看,卻發現是到了自己的寢宮。

連鯉還沒問呢,候在門口的元香就無奈看著她,說道︰「陛下還需沐浴更衣,總不能剛上完洪大人的課,又去湖上玩了一圈,就這樣去見太後吧。」

元香說的有理,連鯉點了點頭,確實也沒辦法就這樣臭兮兮地去見大魏太後,只好交代了一句別讓閑雜人等進來,自個兒一個人入了房。

房內,石蘭正背對著她立著,像一尊雕像,紗帳之後,浴桶之內,像石榴汁一般紅得澄淨的藥水,正散發著熟悉的清涼味道。

等了許久的石蘭听到門口的動靜,回過頭來,眼神冷漠,似乎對一切東西都毫不在意。

連鯉的心莫名一緊,從全身上下,忽然在強烈抗拒著那從小到大一直沐浴著的藥浴。

褪去衣服,她伸出如玉的足尖試試水溫,緩緩將身子浸沒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溫水中,墨色發絲漂浮在水面,好似水墨入水輕散,透著股妖冶誘惑的味道……

噢,上面旖旎之景,只是連鯉為了不去想浸泡著的藥液,散漫無聊的想象而已。

她悶悶然抱著膝蓋坐在桶內,任由石蘭舀起一旁的溫水,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

漫不經心,她開始習慣性地胡思亂想,想著想著,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

她的皮膚總是黃巴巴的,就算洗再多次澡,吃再多的補品,也養不出一絲一毫的白潤。

要是像洛洛元香她們那樣多好啊。

連鯉又把手指翻了翻,只覺得自己五指丑得難看,有些短短的,和司寇準骨節分明的秀手比起來,簡直是竹節與雞腿的對比。

杜太醫說,這是因她早產,胎內積毒的癥狀,需要常年調養,至于頤壽天年……他們沒說,她想著自己這些年時不時咳嗽得厲害,又雜七雜八吃了許多藥,大概是沒什麼希望了。

這種憋悶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自怨自艾,又抱起膝蓋,枕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石蘭的手向來有勁,此時卻十分輕柔,撥開連鯉的發,輕輕揉捏著她酸疼的脖頸。

「母後有說過,選後的事情,怎麼處理嗎?」。連鯉側過頭看向石蘭,忽然悶悶問道。

「太後沒說。」

石蘭又舀起一瓢水,洗去連鯉一身的汗臭,聲音粗糙得像男人一樣。

那待會兒去吃飯,就不是為了交代關于選後的事情了。

連鯉松了一口氣,如果太後真的給她選了個世家小姐當老婆,那誰被選中了,誰就算這輩子倒大霉了。

雖然她自小覺得女子與男子沒什麼區別,但是婚娶這種關乎一生的問題,她還是不想耽誤別人的。

連鯉正要多問兩句,忽覺得喉間癢癢,一手順著脖子模了模,突然就咳嗽了起來,一咳就好像停不下來,咳得肺都疼了,這才堪堪停住。

石蘭停了手,看著她,眼底劃過一絲關切。

「好像小時候容易傷寒,落水之後,就不容易好了。」

連鯉想起杜太醫的話,向石蘭解釋說道,然後微微一笑,忽然想起司寇準每月送來的清心丸,看來待會兒用完膳回來,還要再多服幾顆。

說到司寇準……

也許她該想想看,自己的一輩子,難道就這麼呆在宮里,當個假皇帝嗎?

如果她和司寇準表明了女兒身,他會接受嗎?

且不說司寇準接不接受,首先朝臣就不能接受了吧,畢竟她名義上,是魏國皇帝。

那就需要一個讓自己月兌身的好法子了……

連鯉並不在意朝權在誰的手上,誰用得好,那便誰拿去用,總比她坐在皇位上忐忑不安的好,母後如果願意,成為像《驚鴻》上所說的武姓女皇就挺好的。

可是當初她剛生下來的時候,太後就可以這麼做了,而最終,太後選擇了讓連鯉登上皇位,也就表明了,有什麼原因,讓她的母後選擇了不得已的方法?

也許等過幾日,王叔回來了,就應該使勁一切辦法讓他留下。

連鯉暗自回憶道,洪將軍說過,王叔計謀過人,也許是處理朝政的好幫手?

讓王叔和母後湊成一對怎麼樣?

想到這,連鯉不由得一愣,眼前一亮,對啊,這是個好辦法!

這麼多年了,母後孤身一人,王叔也始終未娶,這不就是小說中在大結局能終成眷屬的一對嗎?!

她一激動,恨不得立馬站起來跑到慈濟宮去問問太後的意思,水花一濺,倒是不小心弄濕了一旁石蘭的衣裳。

連鯉腦袋一涼,訥訥看著她。

石蘭卻沒多大反應,對衣裳上的水漬視而不見,再換了桶水徹底洗好了之後,為連鯉取了旁邊架上的純白羊毛巾展開,要幫她擦干身上的水,然後先裹起來。

十幾年了至少,如果母後一直都是那樣的性子,石蘭又不是會說笑逗樂的主兒,這兩人在那清冷的慈濟宮,到底是如何度日的?

連鯉看著石蘭冷漠的臉色,緩緩出了浴桶,伸直雙臂,展開雙手,等著石蘭替她擦干,忽見面對著的紗簾一掀,一呆頭呆腦的小宮女端著木盆進來。

連鯉愣了愣,那小宮女端著熱水抬頭,看了看luo著的連鯉,先是一愣,隨後猛地一哆嗦,滿盆的熱水便撒了個遍地。

糟了。

連鯉渾身發冷,看著那小宮女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再慢慢變為恐懼,她的思緒凝固,就好像那小宮女一樣看到了無法理解的事情,根本沒辦法思考或是說出一句話來。

「女……」

那小宮女尖叫聲還在喉間,還未來得及逃跑,一抹凜冽的刀刃便劃開了她的喉嚨,鮮血噴涌而出,連帶著還未訴諸世間的秘密一同帶入死亡的世界。

連鯉呆呆站著,顫抖著,渾身冰涼的潮水還未消退,濺上臉頰的血滴似乎還是滾燙得可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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