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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經歷確實有些刺激,不過沐蘭早有心理準備,倒不至于叫嚇到。听安老太君如是說,便點頭應了聲「是」。

始終對那似曾相識的感覺耿耿于懷,忍不住跟安老太君打听,「太……祖母,方才那人是誰?果親王和那些世家子弟為何要欺負他?」

安老太君听她改口叫了祖母,略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才淡淡地答道︰「那是魏國送來的質子。」

魏國與大晉比鄰,其疆土原是大晉的州府。魏國從大晉分裂出去並自立成國的來歷,還要從大晉的開國皇帝薛兆說起。

撇開對女子的偏見和壓制,薛兆在位的前二十年算得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勤懇執政,重用人才,體恤百姓,賦稅一降再降,徭役能免則免。無苛政,無酷吏,一度呈現國泰民安之貌。

後十年則因操勞過度,身體欠佳,加之年老昏聵,疑心大增。起初只疑心嬪妃不貞,短短兩年時間便處死十之七八。後又疑心朝臣不忠,無故罷免多位官員,甚至當朝杖斃一位隨其攻下江山的開國重臣,連太子與諸位皇子都成為其嚴密防範的對象。

太子皇子膽戰心驚,文武百官噤若寒蟬,言路閉塞,百姓的疾苦難以如抵達天听,國君又如何能夠做出正確明智的判斷?眼見大好河山漸露亂象,太子薛啟在朝臣的鼓動與支持下,率兵逼宮,迫使薛兆退位。

薛兆見勢不妙,將皇後與幸存的嬪妃以及幾位尚未出閣的公主召到寢宮,點燃事先埋下的火藥。爆炸引發火災,焚毀大半皇宮。于爆炸與大火之中喪生的宮人和兵衛不計其數,太子也在混亂之中身受重傷,最終不治而亡。

朝臣們為這場悲劇扼腕痛哭之余,斟酌再三,推舉皇三子薛邑登基為帝。之所以推舉薛邑,乃是因為在眾多皇子之中,薛邑最為薛兆所不喜。既是最遭疏遠的一個,所受影響必然最淺,那麼便是最不會重蹈先帝覆轍的一個。

朝臣們自覺深謀遠慮,卻不知近斥遠引的道理。薛邑自小缺少父愛,最渴望的便是父愛,對薛兆的關注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多。小時不自覺地學習,年紀漸長,便有意識地效仿,以期能夠博得薛兆的注意。

薛邑一向不出挑,平素沉默少言,沒人願意在一個既不得寵又不出眾的皇子身上浪費精力,是以便沒人在意他的言行舉止。直至將其推上一國之君的位子,朝臣們才愕然發現,他才是最肖似的先帝那一個。尤其是在約束女子德行方面,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制定出「一女失德,舉家連坐」的律條。

長公主薛嫻生性風雅,喜好詩文,時常女扮男裝趕赴鶴林詩會,並與一位才學甚高的雅士來往密切。有好事之人為試探薛邑,將此事寫成密折呈奏君前。

薛邑看過密折龍顏大怒,痛斥其妹身負皇室血脈卻不遵法紀,不能為萬民表率,有辱皇室威嚴。因薛嫻「執迷不悟」,遂下旨降罪,處死公主府所有男丁,將包括薛嫻在內的女眷悉數流放。薛嫻不願承受放流之辱,將其幼子杜堅托付給鶴林雅士,而後服毒自盡。

杜堅在鶴林雅士的拼死保護下逃過一劫,隱姓埋名十余年,長大成人之後,決心為父母報仇。在部分鶴林士子的襄助下,經過近十年的籌謀,他組織起一支軍隊,並取得西方一個名為岐康的游牧民族的支持,以「除昏君,救萬民」為旗號,興兵造反。

叛軍以一次奇襲攻破大晉邊境防線,殲滅大晉守軍三十萬。而後勢如破竹,越過馬連山,一路長驅直入,迅速逼近京城。

大晉軍隊節節敗退,薛邑驚慌失措,采納群臣諫言,緊急啟用已辭官歸隱多年的老將解鵬,也就是解國公的祖先。

七十歲高齡的解鵬于危急之中授命掛帥,率兵奮起還擊,歷經一年零三個月,將叛軍逼退至馬連山。終因年事已高,在最後一戰中不幸落馬身亡。

主帥陣亡,晉軍士氣大傷。叛軍亦損失慘重,無力再戰,退至馬連山以西。杜堅拒絕談判,殺掉薛邑派出的使臣,佔據大晉三分一的國土,自擁為帝,立國號為「魏」。

薛邑隨後發起數次征伐,欲奪回失去的國土,均未能如願,最終抱恨而崩。

魏國一面利用臨邊的游牧民族牽制大晉兵力,一面廣納流民,開墾荒田,壯大國力,最終在中原站穩了腳跟。

連年征戰之下,大晉國庫虛耗嚴重,已無力再戰,被迫接受疆土割裂的事實,承認魏國為「友鄰」。

大晉和魏國本是同根同源,直至今日,中原列國還習慣性地稱呼它們前晉、後魏。

三百余年間,晉魏摩擦不斷,兩國邊境時有戰爭爆發。只因兩國兵力相當,又有馬連山這道天塹橫在中間,誰都不曾討到便宜。

兩國的最後一戰是在十三四年之前,魏國興兵大舉犯邊,遭到解國公所率領的解家軍的迎頭痛擊。魏國損失慘重,退兵求和。奉上大批金銀財帛和駿馬牛羊,並將皇二子作為質子送往大晉。

依解國公的意思,理應一鼓作氣,乘勝追擊,以雪三百年前分疆裂國之恥。先帝卻痴迷于魏國進貢的美女,強令解國公退兵。

解國公蒙冤慘死之後,曾有不少人擔心魏國會趁虛而入,再度犯邊,然而並沒有。五年前,一直作為質子生活在大晉的魏國二皇子突然亡故,魏國非但沒有追查二皇子死因,還送上大量財帛,又將年僅十一歲的三皇子送到大晉,繼續充當質子。

沐蘭方才在宮門外見到的那個少年,正是魏國的三皇子杜舜文。

魏國這種忍氣吞聲的做法,使得身為質子的杜舜文備受蔑視。加之他本身性格懦弱,不似其兄那般圓滑世故,時常遭到皇室子孫和世家子弟的欺辱。

新帝登基之後,他的境遇愈發地糟了,被果親王和那些世家子弟捉弄取樂已成家常便飯,果親王甚至當眾稱其為「本王的玩物」。

沐蘭此前從未見過杜舜文,更沒有去過魏國,實在想不通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從何而來,只能歸為錯覺。

遂按下這一頭,跟安老太君問起另一件比較在意的事情,「祖母,您說的那戶人家是怎一回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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