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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借刀殺人(二)

玄汐看進她的眼里,緩緩地道︰「今天的事怎麼回事?」

「這一個月以來給陛下試毒的便是這個小太監吧。」玄汐皺了皺眉,「並非往日的試毒內侍。」

「這件事玄公子不妨去問問東宮,且問問他給張平下了什麼令,太子妃又在宮中做了何等手腳。」蘇嵐微微挑眉,「你若去問,不妨也告訴他,這事保不齊三爺就真會發作。東宮是聰明人,定然不會叫你為難的。」

「若我不答應呢?」玄汐低低一笑,「這一切與我玄家何干?」

「張家擋了我的路,就不擋你的路嗎?」。蘇嵐一臉的嘲諷,「你比我在京城的日子可長多了,大概比我還要不舒服些。玄伯父不支持你,可我們支持你。」

「殿前兵馬司指揮使你暫時還做不上。」玄汐微微一笑,「我亦是一樣。」

「所以呢?」蘇嵐&lt驚訝于他竟說的如此直白,「不過,我不做,也不想別人佔著。」

「與周國要開榷場了吧。」玄汐泯了抿唇,「我與周國向來生意有些往來,還要從蘇家的地界走,還請行個方便。」

「三成如何?」蘇嵐不過頓了一下,便道,「你知道,蘇家的生意掌在我這,我點頭了便成了。」

「二成。」玄汐搖了搖頭,「如今是你求我。」

「酈遠。」蘇嵐對著虛空處叫了一聲,酈遠便踏上了樓梯,手里提著一套弓箭,在玄汐微微錯愕的目光走到了蘇嵐的身旁,「且叫玄公子看看咱們的誠意。」

酈遠微微一笑,走到窗邊,緩緩搭箭拉弓,一聲「嗖」的破空之音過後,便听見演武場乍起一片的喧囂,似是驚了馬,一陣陣馬蹄聲和嘶鳴聲隱隱傳來。

玄汐探出身去,卻是又緩緩回了身,只嘆了口氣,卻是掛上了少有的無奈笑意︰「你這算是,示威?」

「不,是定金。」蘇嵐搖了搖頭,唇邊的笑意,美如晨曦。

蘇嵐從酈遠的箭筒里抽出了一只羽箭,緩緩一轉,交到了玄汐的手上,六瓣梨花的紋路映在他的掌心。

早先皇帝膳食被人下毒的事情,被刻意壓住,並未傳開,可張平在獵場被六瓣梨花紋路的冷箭所傷,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六瓣梨花的圖案一時之間,被人們議論紛紛。

直到當日半夜,蘇晉才一臉寒霜地回到了蘇家的駐地,堂屋里明燈高懸,蘇嵐蘇峻坐于主位左側,對面坐著的正是蘇家二房的當家人蘇晉的庶出弟弟,廣寧侯蘇陽。

蘇晉瞥了眼蘇陽,徑直走上主位,喝了口蘇峻端去的茶,才稍緩了臉色,對著蘇陽微微一笑,道︰「老四啊,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兄長。」蘇陽放下手中茶杯,一開口便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不過是清河上的生意出了點岔子,來尋隱之,又說了會話,便耽擱了,也就尋思著給兄長請了安再回去。」

「既是生意上的事,何必自己過來,你為長他為幼,叫隱之去見你便是了。」蘇晉微微一笑,卻又轉了聲調道。「只是,老四啊,你那清河上的生意還管著呢?這般年紀了,也該放放了。且不說永年,單阿城、阿岐都足堪重用,你啊,也該叫他們歷練歷練才是。」

蘇陽不知是緊張還是這屋里火盆生的熱了些,額角竟滴了汗下來,不過又略說了幾句,便就要起身告辭,蘇晉倒也沒留,只叫蘇嵐去送了他出門。

前頭酈青提燈走著,蘇嵐一路將蘇陽送到了門口,又親自看著他上了車,只微微一笑道︰「叔公不必煩擾,您所托之事,不日便差人去知會您。明日行獵,大哥並不下場,我蘇家未免單薄,便叫阿城和阿岐也跟著我吧,您看可好?」

蘇陽神色頗有幾分尷尬,笑聲也有了幾分刻意為之的味道,只道︰「夜深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蘇嵐依舊是溫和一笑,只道︰「那明早便叫我麾下副將去接,叔公慢走。」

「清河上他家的生意你知道嗎?」。蘇嵐依舊立在門口,低聲問身邊提燈的酈青。她身邊暗衛以酈遠,酈青為首,一明一暗,今日酈遠被差了出去,酈青難得露了明面。

「有所耳聞。」酈青微微一笑,有些女圭女圭臉的面龐頗為靈動,姣好眉目透著幾分天真,和殺手兩個字似乎全不沾邊。

蘇嵐笑著踹了他一腳道︰「有所耳聞,你就誑我吧。得,你自個去收個尾,別弄得太過,差不多行了啊。」

「竟有臉求到您這來。」酈青頗有些不忿地撅起了嘴,顯得面孔愈發稚女敕,「先前說的話,全當狗屁了嗎?」。

蘇嵐也微微一笑,嘴角翹起的弧度,是十足的嘲諷。

蘇嵐當夜睡下不過三個時辰,便被外出回來的酈遠喚了起來,只道是殿前兵馬司傳喚麾下京中各軍將領議事。蘇嵐听得此言,才剛醒來的迷糊,盡數化作了錯愕︰「咱們殿帥這是擺哪門子誅仙陣啊?」

「前面來人說,是怕今兒圍獵出事,想請您幾個過去,再布置一番。」酈遠見得蘇嵐下床,卻是躬身推到了外間,隔著屏風給她回話。

「笑話。」蘇嵐嗤了一聲,「我的駐地,叫他做主?真是給他幾分顏色就給我開染坊!」

「人家是您的殿帥。」酈遠的聲音依舊恭謹。

「我呸,我還是他的侯爺呢!」蘇嵐說話間已是穿戴整齊,從里間走了出來,「三十好幾的人了,連個封爵都沒有,有臉面調動我嗎?」。

蘇嵐今日下場,著了一身紅如烈火的騎裝,袖口束緊,腰間革帶勾勒出勁瘦的脊背和腰肢,壓帶的不過一塊漢白玉佩,晶瑩非常,頭發以玉帶束緊,當中穿過一支墨玉簪子,顯得整個人都挺拔了幾分,原本便濃密的眉毛,被稍稍拉長半寸,猶顯嫵媚的的五官便透出雌雄莫辨的風、流與張揚。

「今日宜殺人?」酈遠見她著紅,便微微一笑。

「我今兒不算卦。」蘇嵐匆匆拿了塊盤子里的點心吃下,「著紅是怕被別人傷著,丟了場子。」

蘇嵐又接過酈遠遞過來的杯子猛灌了幾口,贊了句「今兒這牛乳調的正好,阿遠長進了」,便又穿了玄狐大氅,便匆匆奔出了房門。

蘇嵐到得殿前兵馬司的駐地時,天色微亮,呵出口氣來,眼前皆是蒙蒙白色,她拉了拉大氅上的風帽,笑著招呼著鄭彧。鄭彧凍得耳根通紅,只道︰「這般折騰老子,他最好有點非說不可的急事。」

「可不是,我還真是急急匆匆地來的,想想未免有點太給他面子。」蘇嵐亦是微微一笑,卻側身貼著鄭彧耳朵道,「念在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抖威風,就忍了吧。」

這話說完,鄭彧便朗聲一笑,道︰「得,爺就當發回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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