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欽剛剛才從林紙鳶的大廈里出來,微微詫異了一下,便頓在了大廈門口。因為眼角的余光掃到林紙鳶竟然跟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林紙鳶的性格唐欽了解,若是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她是不會跟來的。
「怎麼了?」于是唐欽轉過身來問道。
林紙鳶並不驚訝唐欽會忽然轉過身來,以唐欽的能力,恐怕他早就知道了才是。她便說道︰「手術失敗了。」
手術失敗了?
剛听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唐欽有些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林紙鳶看到唐欽臉上的表情變化後,仍舊沒有任何拖沓,直截了當地說道︰「昨天晚上六點,你朋友的媽媽已經去世了,只是尸體還沒有處理,你的朋友的精神上似乎受到了一些打擊,並不願意把遺體火化。」
「我知道了。」
唐欽擺了擺手,歉意地對著林紙鳶笑笑,便轉身離開。
這種顱內手術本來就是風險很大的,有意外也很正常。其實他早就猜測到了宋婷母親的狀況不容樂觀,就算手術,也有很大的幾率失敗,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唐欽從大廈出來了之後,直接開車來到了龍域療養所。這個時候,宋婷應該還在那里,唐欽擔心因為母親的死亡會讓宋婷做出什麼傻事來,所以第一時間就趕來了這兒。
龍域依舊是一派綠意盎然,哪怕還處在深秋,這兒的綠化依舊是一些不落不紅的品種。大路上沒有一輛來往車輛,唐欽的車徑直駛入大門,門口的幾個門衛就像是早就認識唐欽似的,一看到這個車牌號,以及車內的唐欽的面孔的時候,直接就打開大門放行了。這也省去了唐欽再從口袋里掏出通行證的麻煩。
車子剛剛駛入大門,唐欽便單手伸進口袋掏出手機給宋婷撥過去一個電話,只是電話響了幾聲之後,竟然是被掛斷了,唐欽眉頭微微一皺,不禁將油門踩下去了一些。
宋婷的性格唐欽是知道的,一般情況下,她不可能不接自己的電話,既然她這次將唐欽的電話掛了,很可能是有事了。
正當唐欽有些焦急的時候,電話反而響了起來。
「喂,宋婷,你怎麼樣?」
「唐欽……我……我媽她……去了。」宋婷的聲音在電話另外一頭斷斷續續的,像是一點精神也沒有,唐欽才發現原來她剛才很可能是因為精神恍惚,不小心把電話給按掉了。
「我知道了,等我,我馬上到。」唐欽說道。
說完之後,唐欽便掛了電話,將車子靠邊停在了三層小樓的一旁,迅速從車里鑽了出來,朝著樓上跑了上去。
在宋婷的房間門口處,唐欽見到了幾個看護人員,此時此刻這幾人的臉上都有幾分無奈,顯然是被吃了閉門羹,唐欽自然知道這些人應該是來處理後續的事情的人,但是宋婷不願意將她母親的尸體給他們,這讓他們的工作無法繼續進行。
唐欽從這幾人的身旁穿過,然後輕輕扣了扣房門。
「宋婷,是我,唐欽。」唐欽對著門的那頭輕聲說道。事實上,他已經看見了門的另一面,房間里頭的景象。
宋婷正趴在床邊,好像是在哭。听見唐欽的聲音後,她才像是怔了一怔,將腦袋抬了起來,踉蹌了一下從地上站起了身,緩步靠近房門,將門栓從里面打開。
幾名看護一喜,剛想跟著唐欽進去,卻被唐欽手一揮,攔在了門口。「你們在這里等著。」
幾人聞言,立刻會意,這才站在原地不動。
唐欽進去之後,才看清楚宋婷的臉色。此刻的宋婷哪里還有往日的神采,明明幾天沒見,卻像是變了個人,虛弱得不得了,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沒有唇膏的嘴唇也是有些白皙,看起來十分虛弱。
就像是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惜。
唐欽將房門關上之後,二話不說便將她擁進了懷里。
宋婷經過起初的呆滯,這才反應過來已經身在唐欽寬厚的懷抱當中,苦忍的淚水像是決堤一般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嚎啕大哭!
哭的跟一個孩子似的!
在她母親的眼中,她不過是個孩子啊!
「唐欽,我媽她死了……」宋婷淚眼朦朧,聲音有些無力︰「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手術竟然會失敗……為什麼……為什麼,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宋婷的神情有些苦澀。「現在,我只剩一個人了。」
然而她並沒有告訴唐欽的是,實際上她還有一個弟弟的,但是她跟她母親都不願意承認罷了。
唐欽依舊無言,這個時候連唐欽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安慰她。輕輕拍了拍宋婷的後背,唐欽說道︰「你還有我啊,你不是一個人的。」
宋婷哽咽了兩下,又往唐欽的懷里鑽了鑽。
哭了一會兒之後宋婷竟然直接在唐欽的懷里睡著了。
唐欽便將床清空了出來,將宋婷輕輕放了上去,被子掖好。
抱著宋婷母親的尸體,唐欽嘆息了一聲,才將門打開,幾名看護立刻上來,從唐欽手上接過了白床單裹著的尸體。
重新將門關上之後,接下來的時間,唐欽就一直在房間里陪著宋婷,趁著她睡著的時候,唐欽親自熬了一小鍋小米粥,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這妮子絕對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根本吃不消的。
「咳咳……」
一陣輕嗽聲把唐欽的注意力重新喚了回來。抬眼一看,原來是宋婷已經興樂「你醒了?」
「我聞到了香味。」宋婷勉強在唐欽面前露出了一個笑容。
「肚子餓了嗎?」唐欽苦笑一聲︰「你得吃些東西,要不然的話,伯母在泉下看了,會心疼的,她肯定不想因為自己走了,你就這樣讓自己受苦。」
「我……」宋婷輕輕埋起了腦袋。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早就是一個成年人了,之所以會這樣,還不是在跟自己賭氣,還不是因為第一時間沒法接受現實……現在經過在唐欽懷里一哭,她早就已經接受了的。
「好吧,你喂我。」宋婷撒嬌道。
「那當然。」唐欽笑道。
唐欽拿勺子在碗里探了探,攪了一攪,輕輕用嘴巴吹了吹,瓦起一勺,再次輕吹後,才送進宋婷的嘴里。宋婷也就乖乖將這一口吞入了月復中,小米粥化成一道溫熱順喉而下,讓宋婷重新恢復了一些氣力,輕輕從被窩里鑽出來了一些,讓上半身靠在了床墊上。
「嘻嘻。」
宋婷對著唐欽笑笑,終于是有幾分原來的俏意。
正在這時,門外卻不合時宜地傳來一連串燥耳的拍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