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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一疊紙第二天就送到了莊昭面前。

她先把四個管事的名字寫在紙上,然後分別是手下的人,接著再根據他們寫的東西做了張劃分的圖。

做完這個工作,一抬眼,天就已經黑了。

她疲憊地放下筆,讓白茶端碗粥來,吃了半碗就不肯再吃了。

好容易把東西整理出來,她似乎連眼楮都有點花,字也看不清了。白茶拿著冊子給她念,「膳房總管應天成,原籍山東河安縣,家中有弟妹各一人。宏光十二年進人,宏光二十二年被調入東宮……」

莊昭閉著眼凝神听著,听到水波名字的時候,打斷了白茶,「原籍京城,家中無親?」家中無親這點實在太顯眼。

「她自己說的是父母兄長早亡,嫂子改嫁,無人依傍,這才進了宮」白茶翻了翻其他宮人的的說辭,「別的宮人都說從未听她說過自己的親人,還以為她是孤兒,所以才入的宮」

莊昭睜開眼,「把她的名字記下,待會交給紙硯。讓他去查。」太子從手指里露出來一點權力給她,她沒有不用的道理。

白茶哎了聲,記下名字繼續念剩下的。

其中還有一個花房伺候的小太監也是家中無親眷,從不言家人。莊昭一樣讓白茶記下了。

听完全部,她心里隱隱有了主意,卻都先按下不提。讓白茶伺候著睡了。沒有太子在,她睡得更自在些。

隔天就把水波和那小太監的名字送到了紙硯那。

紙硯辦事是挺快,一查就查出點問題。兩人是同一年入的宮,這倒沒有什麼,每年采選的宮侍沒有一千還有八百呢。不過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帶進宮的,這就值得琢磨了。

十幾年前的舊事了,卻還是被紙硯翻出了當時經手的的宮人,一一查問清楚了,卻是齊王的人。

太子知道結果的時候,也沒有多意外,左右不過是那麼幾個有嫌疑的人,是齊王的人最好。要是自己宮里的人為了排除異己使出這種手段,才更令他生氣。

不過也不能放松了。

「讓你莊主子按之前的去辦,剩下的就不必來回了。」

太子拿起手里貼著加急條印的奏折,皇帝的精神頭一日比一日差了,有很多地方上送來的折子,都已經送到東宮來閱看了。折子一多,操心後院的精力就少了,何況這本來不是太子該關心的事。這些事,有莊氏能幫他操持,再好不過。

紙硯低著頭應了聲,自己親自去汀蘭院回話。

莊昭正在亭子里賞荷,見他來,把手里的芙蓉丟到一旁,「怎麼是你來,殿下還有什麼不放心嗎?」。

紙硯道,「殿下吩咐主子按之前說的去做,並沒有什麼不放心。是奴才怕下面回話的人嘴笨,這才自己過來的。還有件事好叫娘娘知道。芷蘭院張主子那添了一個宮女並兩個嬤嬤,都是譚哥哥挑的清白人家出來的。」

莊昭讓他坐下,「白茶,倒一盞荷露來。」又道,「張姐姐那添人倒是應該的,听說原來那個宮女叫領回去了?」她抿唇一笑。

紙硯一口氣喝完了荷露,站起來彎著腰道,「既然主子都知道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辛苦你了,上回你兄弟來我賞了他一把金瓜子,這回你來也一樣拿著玩吧。」莊昭從荷包里抓了一把,讓白茶給他。

紙硯的腰又低了幾分,嘴里道了聲謝,從白茶手里接過金瓜子。

「白茶,你替我送送他」

莊昭拾起剛才丟開的芙蓉,拿著小剪子修剪起來,  地剪掉了並蒂蓮中的一朵,單留下一枝獨秀放進了美人觚里,又修了幾朵荷葉放在邊上。

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唯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難道這芙蓉就不分綠葉紅花,高低上下了嗎?莊昭微微一笑。

白茶送完紙硯回來,還有點不解,「平時也沒有什麼交情,他又向來是個冷面鬼,怎麼突然這麼殷勤,倒叫人不習慣。」

莊昭把美人觚往她手上一放,白茶忙抱緊了,跟著莊昭往屋里走。

「要說還是太孫嬪身邊伺候的人太少,等太子受了冊封禮,封了太子嬪,能有四個丫頭伺候的時候,你就知道紙硯為什麼這麼殷勤了。」太子身邊伺候的人有多少?頂頭一個譚晨,他們就越不過去。要想在太子面前更受器重,總得有人提他們幾句吧。

要不說紙硯年紀不大,在太子那麼多內監中能混得不錯呢,實在是機靈了。

莊昭把各院要做的調動都寫在紙上給太子妃送了過去,太子妃看也不看就同意了。那天去見完皇後,她受了驚嚇,身上就有點不舒服。還不敢叫太醫,就在床上躺著。

「娘娘喝藥吧」林嬤嬤看著有氣無力地太子妃,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你說這又是何必呢,早听勸不久沒有這些事了嘛。

太子妃轉過身去隨著牆壁默默流淚。

林嬤嬤嘆口氣,吩咐如意道,「把藥倒了吧,小心些別讓人看到了。」如意轉身出去了,只留下林嬤嬤和太子妃兩個人。

林嬤嬤坐到床邊看著太子妃的背影,問道,「娘娘打算一直這麼下去?殿下那里您不去道歉,難不成是想讓殿下來和您道歉不成?您也看到了,殿下可不止您一個女人。您不肯討他歡心,有的是人肯。到時候再想挽回可就難了。」

太子妃仍然背對著她,身子微微抖了起來。

「娘娘好好想想吧,您現在只是太子妃,將來……」林嬤嬤狠了心要給太子妃當頭一棒。

「皇後之位,您覺得現在您和莊主子誰更擔得起?皇後娘娘現在還能幫著你,等太子登了基,萬乘之尊,連皇後娘娘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您到時候又去靠誰呢。」

太子妃吸了口氣,「別說了!」

林嬤嬤不停,「娘娘知道害怕就好,明兒去給太子殿下認個錯吧。心結解不解地開先不管,面上總要過得去。」

太子妃苦笑一聲,「面子算什麼,你們就是把面子看得太重。天天念叨著面子面子,你看穆娘娘,面上多風光,實際上呢?無子,什麼面子都是虛的!」她想起張碧玉,神色憤恨,「我面子上不是比張碧玉那個賤人尊貴?結果呢,她有了孩子,你看看殿下的態度!他怎麼不想想我要如何自處?」

「娘娘,你要這麼想。不如自請出家吧。日子倒還清靜些」林嬤嬤氣道。

太子妃又不說話了。

自從莊昭整頓了一番過後,東宮內的氣氛都緊繃了許多。很快到了太子的冊封禮。

策禮在祭壇舉行,文武大臣分列兩側。

皇帝站在祭壇上,太子列于階下。皇帝宣詔先祭天地,敬告列祖。

太子走上階,一共九節,每節九級。每走完一節,就跪下下來三拜九叩一次。等太子走到皇帝身邊,里面的里衣都已經濕透了。

皇帝把太子寶璽交給他,「大符的未來,朕就交給你了。」

太子深深一躬,「孫兒必不負皇爺爺期望。」他接過寶璽,放到了身邊小太監手里的托盤上。轉身面對著文武大臣。

文臣由太傅謝安領頭,武臣則由鎮國公徐浩為首,兩列近百大臣行禮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接著是太子妃的冊封禮。

節冊傳至內殿,太子妃從東階下去迎接。贊拜就位。贊跪,妃跪。贊宣冊,女官跪取冊,立宣畢。太子妃拜了三拜,送贊禮官出去。然後去詣見太子。

這是兩人冷戰後第一次見面。

太子維持著客氣的笑容,牽起她的手,兩人一同接受文武大臣並內命婦的拜見。

太子的手很暖,可是太子妃卻不敢隨意去握。她小心翼翼地勾住太子的小手指,面上仍是大方得體。

太子怔了怔,嘆了口氣,反握住她的手。太子妃的笑容這才深了些。

當夜太子歇在了太子妃那里。

張碧玉模著已經有些凸起的肚子,有些憂慮。太子妃已經把她恨上了,肚子的這個還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變好了,這對她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要怎麼做,太子才會討厭見到太子妃呢。

張碧玉腦海里拼命想著能夠讓自己改變局勢的方法,卻被新來的宮女春夏打斷了。

「娘娘,該就寢了。」她彎腰扶起張碧玉往床上走。

張碧玉在床上坐下,突然問道,「兩位嬤嬤呢?」往常她們一直在身邊伺候的。

春夏替她月兌下繡鞋,「林嬤嬤說兩位嬤嬤未曾學過東宮的規矩,怕她們不知輕重。特意讓人去教導。娘娘想見兩位嬤嬤?」

張碧玉搖了搖頭。

只怕沒有學過規矩是假,給自己下馬威才是真。情勢真的是不容樂觀啊。

她躺下來,閉上眼,慢慢睡了過去。

夢里,她千辛萬苦剩下來地兒子被抱到了太子妃膝下,記作了嫡子。而她,因為太子妃的不放心,被賜了一杯毒酒,含恨而終。

不,不可能!張碧玉倏地睜開眼,背後一片汗濕。她調整著呼吸,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如果必須有一個人要死,那個人絕不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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