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平頭男急忙松開了手,與寧寧保持一段距離。
「水放好了?」裴玄站在門口。
「放好了。」寧寧神色自若的對他說,仿佛剛剛勾引他小弟的人不是自己。
裴玄一邊月兌上衣,一邊從她身邊走過,雖然人過中年,但並沒有發福,也許是因為監獄里作息健康?他甚至還有幾塊塊狀月復肌。
將手里的上衣丟在洗手池上,他回頭對寧寧笑︰「怎麼?你要在這里看我洗澡?」
寧寧急忙退出去了,平頭男緊隨其後。
浴室的門從里面關上了,兩人屏息以听,里面漸漸傳出水聲。
「殺了他。」寧寧壓低聲音,對平頭男說。
平頭男被她這話嚇了一跳,急忙搖頭道︰「不不不,這不行,他是我老大……」
「被他知道我們兩個有一腿,你覺得他能放過你嗎?」寧寧冷笑。
「他不知道。」平頭男眼神閃爍了一下。
寧寧微微一笑,慢慢抬起手,在他的唇上撫模了一下,然後將撫模過他的手指放在他眼前——指間沾染了一點口紅的顏色。
平頭男嚇了一跳,雙手慌亂的模了模自己的嘴唇……口紅,還是顏色非常艷麗的大紅。
「……你!」平頭男又驚又怒的看著她,「你剛剛是故意的?」
「親愛的,你覺得他看見這個,心里會作何感想?」寧寧點了點自己的紅唇,惡劣的笑了,「現在他用得著你,所以不會怎麼著你,等這段時間過去以後呢?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付你這個給老大戴綠帽子的家伙?」
平頭男沉默了,他握緊拳頭,大口大口的喘息。
「當然,我也沒讓你一定要殺他。」寧寧放緩了語氣,她不是真心想殺了裴玄,送他回牢里就差不多了。之所以一開始就提出殺了他,是為了接下來的討價還價,她模了模自己還帶著淤痕的脖子,問,「我之前被你這麼掐,都沒有醒過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這里有麻醉針。」平頭男回答。
寧寧看了眼浴室方向︰「那你還等什麼?」
平頭男舉棋不定,面色掙扎。看不出來這家伙居然這麼膽小,他明明比裴玄高大,也比裴玄健壯,但他現在的樣子卻像一頭小鹿被迫要去謀殺一頭豹子,小鹿怕極了。
不能再給他思考的時間了,人越思考,就會越膽小。
「親愛的,難道你不想要我嗎?」寧寧一只手撫上他的胸口,手指由下而上,目光也由下而上,充滿曖昧與蠱惑,「難道你不想住豪宅,開豪車,當個有錢人嗎?裴玄能給你的無非就是這些,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
她將性感的紅唇湊過去,朝他耳朵里吹了一口熱氣,仿佛融化的蜜糖︰「我也能給你。」
財色之前,平頭男終于失去了理智。
他握緊了口袋里的麻醉針,朝浴室方向走去,走到一半,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寧寧一眼,似乎想看看她還在不在原地。
寧寧當然還在原地,她朝他揮了揮手,然後將兩根手指頭輕輕按在嘴唇上,朝他拋了個飛吻。
這飛吻給了平頭男勇氣,他深吸一口氣,終于推開眼前的門,走進了浴室。
情況跟之前正好相反。
寧寧跟裴玄的角色正好對調。
上一次是寧寧想盡辦法,從平頭男手下逃生,現在輪到裴玄了,他要怎麼在平頭男手底下逃生?
「啊!!」
發出慘叫的不是裴玄,而是平頭男。
進門的地上不但有一灘水,還有一塊肥皂,肥皂泡在水里快要融化了,水面一片泡沫,而他心里也太急了,匆匆進門的下場就是一腳踩在肥皂上,然後摔了個底朝天。
裴玄笑著看著這一幕。
他沒有洗澡,甚至剛剛月兌下來的上衣,現在也已經完完整整的穿在了身上,然後靠在牆上等著平頭男進來。
平頭男一摔在地上,他就快步走了過去,路上彎腰一撿,撿起掉在地上的麻醉針,朝平頭男的脖子狠狠扎去。
平頭男只來得及用手擋了一下,針沒扎進脖子里,只扎進他手臂里,但又有什麼區別呢?平頭男掙扎了一下,剛爬起來又軟軟倒下,半邊臉貼在冰冷的瓷磚上,暈乎乎的說︰「是她,不是我,是她,不是我……」
裴玄沒理他,抬腳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環顧四周,客廳里空落落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再往大門的方向走了幾步,發現大門開著,門口少了一雙女鞋。
「呵呵。」裴玄盯著大門的方向,眯眼一笑,「真是一只母狐狸。」
大街上。
「呼……呼……」寧寧在大街上瘋跑,突然看見前面來了一輛出租車,急忙攔在它面前。
司機急剎車,拉下車窗探出頭來︰「你不要命了啊!」
寧寧沒回他話,直接拉開車門進去了,然後將凌亂的頭發一起揉到腦後,對司機說︰「快,快點開車。」
「去哪啊?
「隨便!師傅您倒是快點開啊!」
車子開動之後,她才有空拿出手機,思考打給誰。
報警?
不,張心愛不會這麼做的。
因為她跟裴玄是一伙的,至少曾經是一伙的,寧寧不知道張心愛具體為裴玄做過什麼,但她肯定得到了裴玄一定程度上的信任,否則他也不會在坐牢之前,將錢轉移到她這里。
這筆錢現在不知所蹤,很可能是趁裴玄坐牢的時候,被張心愛大肆揮霍掉,亦或者轉移走了。裴玄如果被警察抓住,那麼鐵定把她給抖出來。
一個幫壞蛋洗錢的女明星?張心愛肯定不願意背負這樣的污名,所以她不會報警,寧寧也不能報警,否則她會立刻崩掉人設,回到開頭。
將剛剛撥打的110給按掉,寧寧打開通訊錄,開始在里面尋找現在用得上的人。
「海哥……小柯……不行不行這些人都不行。」寧寧喃喃,「如果讓他們跟裴玄對上面,搞不好他們不會幫我對付他,還會幫他對付我……」
就像之前她說服平頭男那樣。
裴玄也可以反過來說服海哥跟小柯。
比的不是誰對誰錯,而是口才與頭腦,以及誰更狡詐如狐。
寧寧不敢保證自己對上裴玄就一定能贏,也不敢將寶壓在海哥跟小柯這類人身上,她都已經在他們手里死多少回了?
手指一路往下劃,等等……寧寧趕緊往回劃了一下。
「聞雨……」她輕輕念出手機里記錄的這個名字。
等她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撥了出去。
響了幾聲,一個青年的聲音在手機那頭響起︰「喂,你哪位?」
「是我。」寧寧停頓了一下,「張心愛。」
咯 一聲,電話掛斷了。
……這什麼情況?寧寧楞了一下,穿成張心愛的這麼多天以來,這還是頭一個掛她電話的男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等她先掛斷電話的。
懷疑是對方的手機出了什麼問題,寧寧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結果電話一直接不通,為什麼?前面的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調笑︰「討債啊?」
「……」寧寧郁悶了一下,「你怎麼會想到討債呢?」
「電話打一次就打不通了,不是躲債是什麼?」司機把自己手機丟過來,「給,你再試試。」
寧寧接過手機,這一次斟酌了一番言辭,才重新打過去。
「聞雨,幫幫我吧。」她換了個極為可憐的語氣,連頑石听見了都會不忍落淚,「我遇上大麻煩了……」
「找別人幫你吧。」聞雨淡淡道。
又是咯 一聲,這個手機也打不通了。
寧寧盯著手機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對面真的是聞雨嗎?是她認識的那個聞雨嗎?她心目中的小天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冰冰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算了,電話打不通,發個短信給他。
打開短信,她愣住了。
現在不是以後,沒有微信只有短信,一台手機如果舊短信太多,那麼新短信就會接收不到。于是張心愛把其他人的短信都刪除了,只有聞雨例外……
他雖然據她千里之外,但他發過的短信,她一條都沒有刪。
「……怎麼會這樣?」寧寧心中喃喃一聲,「張心愛想要永遠在一起的人,是你嗎?」
那一瞬間,寧寧覺得掌中的手機千斤重。
海哥也好,小柯也好,脖子上一串金鏈子的平頭男也好,她都能啃,都能騙,因為她必須這麼做,她要從這部電影里活著出去,可……可對象是聞雨呢?
寧寧顫著手編輯著短信,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她面對裴玄的時候都沒這麼為難,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對她說︰「你知道你是在演戲,可萬一他看不出來呢?你這張嘴親過好幾個人了,可萬一他不知道呢?你……你作為張心愛跟他告白,萬一他接受了呢?」
一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寧寧編輯短信的手頓住了。
猶豫再三之後,她嘆了口氣︰「算了。」
正要刪除短信,前面沖過一對小情侶,逼得司機來了個急剎車,寧寧猝不及防的朝前面栽了一下,手上一個沒注意,短信發了出去。
內容就一句。
「有個叫裴玄的家伙在找我麻煩。」
等寧寧的背重新貼回車椅子上之後,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你現在在哪?」聞雨的聲音在對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