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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134節、與誰一路同行

其實上一次,辛冉心里已經隱隱約約的明白了,真讓沈蘇說中了,他已經對杜冷丁有了依賴。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去證實或者說正視這個問題罷了。直到今天,他無緣無故的流眼淚,發冷發熱、渾身都覺得疼,忍不住又打了一針,各種毛病減輕,卻沒有完全消失之後,他才感到真的害怕了,等人少叫趙曉靜偷偷帶他來找單教授。

晚上靜,雖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斷斷續續的,基本意思他還是听明白了。

听到開門的聲音,他忽然有一種絕望的感覺。恐怖襲擊,鄭佳死在他面前,毀容、骨折、脊椎休克,一波一波,他本來以為,已經沒法更壞。然而,命運的殘忍之處就在于,幸福是會封頂的,而痛苦卻沒有底線。

辛楠看看一臉震驚的趙曉靜,又看一眼一直低著頭的辛冉,有些慌亂道︰「辛冉,你听到了什麼……你都听到了?!」

辛冉抬起頭來,含著一絲微笑,「沒關系,哥,我沒事,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也許一切都會過去,時間的洪流能卷走所有,然而,他還能不能堅持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說著沒關系,然而他的眼角,已經開始有一點濕潤。辛楠居然一時分不清自己的哽咽是真是假,他是不是應該收手,到底為止?!他蒼白無力的安慰著,「有、有哥在,會、會沒事的!」

辛楠回到家里,也覺得十分疲憊,經過書房,卻听辛繼修說︰「小冉的情況,只怕是沒法回去拍戲了。不過我看著他已經大有好轉,我準備給他安排個位置。你覺得,從什麼層級開始合適?」

連怡君道︰「雖然說他沒接觸過企業的經營管理,應該是從基層做起。但是咱們這種人家,也就沒必要這麼較真了吧,就跟辛楠當初回來一樣好了。」

「這怎麼行!辛楠當初是直接做公關部副經理,但他是工商管理碩士,還有一年多的酒店管理經驗。就算是公司招聘,這個資歷應聘副經理也足夠了,辛冉差太多了。」

「從主管做起,是不是太低了點?」

「我再想想吧。」

辛楠本想回自己房間,轉而大大方方過去敲門,「爸爸,我回來了。」

辛繼修一頓,「進來吧。這麼晚了,有事?」

「沒什麼事,就是剛回來,看您還亮著燈,過來跟您和媽媽打個招呼。」

連怡君見辛楠忽然回來了,莫名的有些不自然。

辛繼修點點頭,「好,早點回去休息吧。」

辛楠回去點了一顆煙,辛太太,您還真是一碗水端平呢,兩個兒子,都要是一樣的職位。看來泛亞,注定有他沒我,有我沒他,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

回到病房,此時已是萬籟俱寂,小田小劉都睡了,辛冉想到單教授說他馬上就要進行新的手術,此時甚至沒法進行戒斷治療,忽然就控制不住了。他勾住趙曉靜的腰,把她拽進了懷里,抱著她失聲痛哭。

趙曉靜身子僵了一下,就任他抱著自己,抬手輕輕撫模著他的頭發,「辛冉,我在這里,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

辛冉勉強抬起頭來,紅著眼楮道︰「可是,你什麼都知道了,你不會覺得,我和你想象的根本不一樣,如此不堪的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嗎?!」

趙曉靜搖搖頭,「辛冉,我對你,最開始,固然有崇拜的成分。然而就是這一段日子的相處,我才知道,我是真真切切的喜歡你,用一個普通人,對另一個人的方式。我喜歡的人,會哭會笑,會堅強會軟弱,會開心也會痛苦,既叫人崇拜,不得不心生仰慕,又時時刻刻的,會叫人心疼。能夠遇上你,陪在你身邊,是我這一輩子,所能遇到的,最好的事,我不後悔。」

雖然,明知道,你所愛的人,並不是我。雖然,明知道,那個人,也許是我這一輩子,都難以望其項背的。也就是說,終此一生,你可能都不會愛上我。

辛冉一時感動,忘形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你真好,很好很好,還是我幸運才對!」

趙曉靜主動俯身抱住他,「所以,再怎麼樣,你也會堅持下去,直到趕走所有厄運,是嗎?」

「嗯……」辛冉這才發覺,自己剛才趴在了人家胸口上,有點臉紅,急忙退開了。

過了幾天,辛冉叫住趙猛,「我想出去一趟。」

趙猛一愣,「這得單教授批準吧?」

單教授一听就不同意,「你現在的免疫力較低,出去很容易感染病毒,而且還是長途旅行,不行!」

「單教授,我只出去一次,拜托您了!」

「辛冉啊,你現在這個情況,放你走了,你叫我怎麼跟你父母交代?!」

「單教授,真的,我就出去一次,回來就安安心心的治療,不然,我老有個心事,心怎麼也定不下來!」

「你到底想出去干什麼?」

「我……我想手術之前再去片場看一眼。如果這次手術再失敗,我就沒辦法再從事這個工作了,我想最後一次,以演員的身份去看一眼片場。」

「這……」單教授听了一時觸動,經不住辛冉的軟磨硬泡,答應了他。但是先給辛楠打電話確認,然後各種叮囑,看著辛冉被包成個粽子,才叫他出門了。

剛到醫院門口,正巧踫上趙曉靜。她見這架勢,奇道︰「辛冉,你這是要干嘛?」

「出去一趟。」

「你怎麼能出門呢?你要去哪?!」

「要你管,你好煩啊!」辛冉好不容易請了假,不耐煩的扒拉開她就走了。

辛冉沒有告知父母,也沒跟劇組打招呼,偷偷到了《大唐名捕》的片場。這一次,他不準備叫沈蘇知道他來了。莫名其妙就成了藥物依賴,他現在這樣不堪的境地,根本不敢叫沈蘇知道,更沒臉見他。他只是想暗中看他一眼,就回去好好治療,在徹底根除之前,都不要再拖累他!

導演並不是倪、張二人,但也是漢詩旗下的導演,跟穆一鳴打了個招呼,就讓辛冉隨便看了。

辛冉看過劇本,大致就是禁軍侍衛統領冉泰(字亦安)痛失至交韓立。因韓立的死撲朔迷離,為追查韓立的死因,冉泰改頭換面,化名季安,投入新任刑部尚書高慎之門下。京中國舅家中一柄七寶如意丟失,冉泰暗中查訪,夜遇還是俠盜的蘇和(字方羨),兩人多次交手,亦敵亦友,蘇和想要拉冉泰入伙,卻被冉泰勸說一起加入了刑部,破獲多宗重案,雙雙成為一代名捕。然而隨著韓立的死因日趨明朗,最後的真相卻是……

辛冉躲在棚外,默默看著兩位風華少年一起入京趕考,一起金榜題名,金殿面君,同入禁軍,並肩作戰……然而轉眼間,就要人去樓空,只剩冉亦安形單影只。

如果我早一點好起來,就算不能挑大梁,客串一下韓立也挺好的……辛冉想著想著,免不了聯想到自己身上。他曾經身處的這個圈子,有最復雜陰暗的一面,他本來以為,可以跟沈蘇一起打拼,一起上升,一起顯耀,甚至一起糊,一起過氣……

可是一夕之間,很多事就都不同了。雖然,他還是相信,沈蘇有一天,會成為天王巨星。可是他的性格,確實不太適合這個圈子,這一路行來,注定要走的跌跌撞撞。有自己在,說不定能少撞些包……他不自覺的輕輕哼著一個旋律,在膝蓋上打著拍子。

「記起那一年,我打馬長安,與你對坐的杏林宴。披紅簪纓瀲灩的天,依在杏花邊的探花郎,是風華如玉的少年……」

辛洪韋走出來看見辛冉,楞了一下,正要打招呼,辛冉趕忙示意他禁聲,「我恰巧經過,進來看一眼,這就要回去的,別告訴他我來過!耽誤他拍戲……嗯?!」

辛冉還沒說完,就覺得有人按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他的心髒「噗通」急跳了一下,扭過頭去看,果然是沈蘇。

沈蘇笑道︰「在這里偷偷模模的干嘛呢?!」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我讓他們都不要跟你說的!」

沈蘇背著手,一挑眉毛,「你的眼神跟別人都不一樣,簡直入木三分,你偷看我我會不知道嗎?!」

當著路程、趙猛、辛洪韋還有小田、小劉的面,辛冉鬧了個大紅臉,大哥,入木三分這詞不是這麼用的!

然而意思幾個人都听明白了,路程好歹是老江湖,還撐得住。辛洪韋一向反應慢半拍,還沒頓過來,一臉茫然。趙猛使勁繃著個面癱臉,那兩個小的都忍不住笑了。

沈蘇不明所以,咬了咬指甲,「要轉場了,我先帶你出去轉轉,正好我也透透氣,等會回來再重新化妝換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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