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網絡比現實方便，一個門進去，卻已經在一個特殊空間里了，大約十平米，只有中間有一個麥克風，其他的空空如也。
這就是中檔錄歌室。
王曄走到麥克風前，站定，在腦海里回憶歌曲的旋律。于是隨著他對旋律的完整記憶，一首歌曲的旋律就被天網通過腦電波的提取方式，完整的合成了出來。
再次听見這熟悉的旋律，讓王曄的內心有些觸動，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母親在廚房里做飯，父親在教他背詩，而耳畔響的就是這首歌。
當一段旋律結束，重頭開始的時候。
王曄醒了醒嗓子。
唱道。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陽下低頭。
流著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
也不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
來自同學和周圍人的冷漠，那些好比寒風般刺骨的目光，都說目光可以殺人，凶戾如刀。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想退縮，絕不低頭！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著追求。
追求一種意想不到的溫柔。
你是不是像我曾經茫然失措。
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頭。
因為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
我從來沒有忘記我。
對自己的承諾。
對愛的執著。
爸爸媽媽，不知道你們現在在哪里，過得好不好。我會讓自己好好活著，等著你們出現在我的畢業典禮上，為我鼓掌和歡呼！
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
跟著希望在動！！
副歌嘶吼而出，好似一股絕不認輸的能量蓬勃而出，將心底積壓的所有彷徨不安都宣泄了出來，那些拖著自己腳步的負能量紛紛融化消失，一身輕松的自己從容的踏上了征戰的路途，沖擊夢想，展翅高飛！
旋律漸漸減弱，直至消失。
王曄仰頭露出了笑容。
平復心情，王曄看著眼前彈出的確認和否定按鈕，以及剩下的四十分鐘時間，他依舊選擇了確定按鈕。
在他看來，情感的爆發是一個積累的過程，可能取用第一次錄制的版本，從配樂和歌唱中都會有一些不夠圓潤的地方，但是卻是情感最充沛的一次。唱歌可以講究技巧，現在大學也更多是在唱歌技巧上的學習，可是真正用心去唱過一首歌後就知道，有時候過多的技巧反而是累贅。
王曄進去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劉元和天鷹都很驚訝。
劉元正在听天鷹的歌，邊听邊點頭，直到听完，他對長臉男人說︰「不愧是天鷹老師，嗓子還是那麼嘹亮，而且這首歌也很棒，旋律很不錯，非常完美，一點小瑕疵問題並不大，上主打歌綽綽有余。」
天鷹听見劉元的贊美，正好看見王曄出來，便炫耀般的說著，「這首歌是我花費了三年時間走遍了熊剛星系後才寫出來的，改變風格後的第一次嘗試，能夠得到劉店長的肯定，我實在太開心了。」
「作為一首歌頌星系的歌曲，很不錯。」劉元點頭。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希望劉店長多多指點，這不是最終版本，我願意改進。」
「哪里哪里，我也就听听歌，說不上指點，呵呵呵。」
听著兩個人互相吹捧，王曄有些無語。
從歌頌星球到歌頌星系，還真是一個大————跨度呢。
從王曄要去錄歌，再到听見天鷹的歌，其實劉元已經確定要用天鷹的歌了。這歌雖然和全宇宙推廣的一些歌星的歌不能比，但是這畢竟是歌頌大熊星系的一首歌，僅僅放在熊鋼星的店鋪擔任主打歌，還算是名至實歸的。
當然，規矩在這里，他的心里雖然已經有了決定，卻還是要做個樣子。
「你的歌呢？」劉元開口，語氣里有那麼一點怎麼壓都壓不住的不耐煩。
王曄有些靦腆，一副軟軟的面團模樣，乖乖的將歌盤遞到了劉元的手里。
劉元拿著歌盤沒急著听，反倒先問了一下︰「你的藝名叫什麼？」或許這又是一個雖然不入流但是在地方有點小名氣的小歌手呢？
「王曄。」
劉元回憶了一下，想不起來。
王曄補充︰「我是熊剛影視音樂傳媒學院，音樂系，九年級的學生。」
「哦。」一听是音樂系的學生，劉元感覺還好點，至少是學院系的，應該有點真功夫，只是……看著王曄著有些過度肥胖的身子，劉元有些不相信優先顏值的影音學校會收這樣的學生。
劉元將歌盤放進播放器里，在按下播放前問了一句︰「**模式還是？」
沒等王曄開口，就听見天鷹說︰「當然是開放模式了，這孩子既然選擇了主打歌，我想這首歌應該還是不錯的，我也想听听，說不定還能指點一二。」
店長看向王曄，王曄不好意思地點了一下頭。于是店長的手按在了開放模式上。
只听在歌曲最開始只有一個簡單的旋律傳出來，是人工合成的配樂，節奏感還挺強，但是實在是太簡樸了，好像只有兩三個樂器合成。
劉元听到這里，眉心就微微蹙了起來，天鷹的嘴角的笑容怎麼都壓不下去了。
在天網時代，只要你想得到的聲音，天網都會通過你的腦電波提取並模擬出來，所以在樂器不是問題的時候，歌曲就越發的往繁復上發展。那些星際超級巨星的曲子基本是萬種聲音起步，融合在一起，腦洞沒有最大，只有更大，有些甚至還是真正的樂器配樂，豪華到嘆為觀止的地步，在所有人的心里，這才是一首好歌的展現。
不說別人，就說天鷹的歌，都加入了四百多種樂器，然而這復雜的程度，卻連巨星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一听這種只有兩三個樂器合成的前奏，天鷹一下就嗤笑出聲︰「哎呦，沒搞錯吧，這是音樂系學生的作品嗎？我家隔壁三歲的小朋友都能做這樣的歌。」
劉元也很失望，他作為在音樂行里吃飯的人，很清楚顧客的喜好，越是華麗的歌聲和伴奏，越會受人追捧，這已經是如今宇宙音樂的一個衡量標準。這首歌實在是……嗯……可以說是簡陋。
這個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陽下低頭~
流著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
簡簡單單的兩句歌詞，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好似一瞬間听見了山澗溪水那汩汩流淌而過的清澈透亮，沒有所謂的炫技，調也不高，可是這聲音真的太好听了，從天外傳來，直接侵入到了靈魂深處，讓人有種頭腦一涼，瞬間被這聲音吸引，無瑕他注。
……
我從來沒有忘記我~
對自己的承諾~
對愛的執著~
……
而且歌詞意境很好，不是去歌頌星球，也不是歌頌樹木山歌，是對自己的鼓勵，那種不驕不躁，絕不氣餒的精神在歌詞里回蕩，好似听著這樣的歌，自己的身體里也在醞釀著什麼。
劉元想起了當年他考中級音樂鑒賞證的時候，其實身邊的人知道他的听力有問題，他的左耳听力根本無法達標，可是他為了考到這個資格證，他苦練右耳，直到右耳是左耳的兩倍听力，才彌補了他自身的不足。這期間他吃的苦，花的錢，還有那些嘲笑聲簡直不計其數，可是他還是咬牙挺了過來。
天鷹則想起了自己這些年不盡如人意的發展，第一首歌他憑借歌頌熊鋼星引來了八方關注，議論不斷，然而之後的很多年他卻一首歌不如一首歌，出道十來年，竟然還在不入流里晃蕩，都說他江郎才盡，都說他自暴自棄，可是他也想要成功啊，他走遍大熊星系，也想要證明自己！
……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
跟著希望在動！！
……
突然升高的音量，如同九天瀑布落下時那可怕的穿透力，一瞬間敲打在人的靈魂上，又如暮鼓晨鐘，恍然大悟。
是的，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要努力，繼續的努力，我征服未來，征服自己，讓我的親人以我為榮！讓那些欺我辱我恨我的人都只能驚愕的抬頭看我！
……
歌聲緩緩落下，尾音也消失在了店里，然而隨著聲音落幕，店鋪里卻依舊落針可聞。
就連王曄也沉默了下來，听自己唱的歌，他也有很多的感觸，雖然沒有唱這首歌的時候爆發的力度更強，可是那種在心里沉冗的綿長也極為刻骨。
歌唱的人都這樣了，更何況听歌的人。劉元、天鷹，還有店鋪里四個買歌的顧客都一臉呆滯的看著播放歌曲的播放器。只有人工智能的女店員盡忠職守的站在原處，維持著臉上無懈可擊的笑容。
這個時候有客人來了。
女店員迎上去說︰「歡迎光臨。」
聲音驚醒了店內的人，天鷹最先回過神來，他回憶著想要「指點一二」，卻覺得喉嚨干渴，他醒了醒嗓子，剛想說話，就听店里的一個年輕男顧客說︰「這是什麼歌？雖然簡單爆了，但是超級好听啊，是你們店的歌嗎？」
「對啊對啊！」另外一個女孩點頭，「我從來沒有听過這麼簡單的歌，可是為什麼我卻听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汗毛豎起來算什麼，你們看我！」她旁邊的女伴指了指自己的眼楮，「又不是悲傷的歌，甚至連情歌都不是，我竟然听哭了，你相信嗎？我听哭了！」
「你們在說什麼歌？」才進店的人無視了女店員，插嘴問道。
听哭了的女孩說︰「剛剛听了一首歌啊，好听爆了，我听哭了。」
「店里的？」
「嗯，店長放的。」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年輕男人說道︰「老板這首歌我要了。」
「我也要，十天。」另外一個女孩說。
「還有我，我買十天……不，半個月好了。」
「我覺得這首歌的超級激勵人，值得反復的听，我就買一個月吧。」
「有那麼好听嗎？算了，我也買三天試試吧。」
「我，我買永久版權的！」听哭了女孩直接開口。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了這個女孩，就連王曄都看向了這個女孩。
天網听歌不一樣，一天一個星幣，買的多能打九折，更多能打八折，超過這些天，個人歌曲庫里就會沒有了，永久版權的歌是非常貴的，天網統一標價，一千星幣。
因此，在這種快餐時代，一般買一首歌一年就是很給面子了，尤其是個人上傳歌曲最好的銷售成績也就是一年而已，再好听的歌听多了也膩歪啊，也就只有超級巨星的鐵粉們會為他們的歌手買單永久版權的歌，這也是歌星們相互比較的一個有效數據。
誰能想到，一個胖子，一個單調的甚至簡陋的歌曲，竟然會有人買單永久版權！
那女孩不光叫嚷，還馬上就把賬付了，她拿到歌就迫不及待的停了起來，一臉的陶醉，最後眼淚又流下來了。
面對女孩的眼淚，王曄有點尷尬，還有點小激動，但是更多的是害怕。他在沒人留意的時候迅速的打開了身體里奇怪的面板，人氣值瞬間從9992點增加到了9999點。看著這個要命的數字，王曄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里，10000作為一個整數，會不會出現什麼可怕的變化？
「天鷹老師。」劉元這個時候突然開口，禮貌的笑道，「我們店一級櫃台還有空位，而且我查過了，三天後主打歌也會有空位，需要我為您預留下來嗎？」
天鷹臉色漲紅，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得，不甘心的說道︰「不過是一些積極向上的歌詞而已，我不相信就听不出來歌聲里還有不少瑕疵，尤其配樂也太簡單了吧！從頭到尾有十個樂器沒有？估計都沒有！連我的歌曲配樂的零頭都不夠！這樣的歌還有人買單？甚至還賣一個永久版權，不會是找來的托兒吧！」
劉元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天鷹老師，請你收回之前的話，本店保證公平公正，我的資格證書也能夠證明我的選擇足夠專業，更何況市場說明一切，優秀的歌，就算只是清唱，也有人喝彩！」
天鷹想要說什麼，又閉嘴了。
一想起他花費了上萬的星幣去麥克歌城錄歌，還用了三天的時間才挑選出最滿意的作品，這個胖子卻用一個簡陋的錄音室花費十分鐘錄出的歌，他就覺得太不公平！
「好吧，那就看看是不是市場說明一切，我等著看！」說完，天鷹拿著自己的盤，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