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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王爺派來的救兵

譚青玄有些詫異,成安公主跟她向來沒什麼交情。怎麼會忽然來幫她?不過眼下她也確實是沒有旁人可以求救了。

于是她沉吟了片刻,低聲道︰「有刀麼?」

成安公主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地看著譚青玄︰「你你你萬不可存了這樣的心思!皇兄留你在此確實是為難,可是你總不至于這般想不開吧?」

譚青玄擺了擺手︰「公主誤會了,下官是另有他用。」她說著附耳對成安公主說出了她的計劃。

成安公主咋舌道︰「虧得你想的出來,好吧,我來想想辦法。」她在南書房踱著步子,轉悠了一圈之後又折了回來,從頭上取下了自己的金釵,「你看這個如何?」

譚青玄試了試硬度︰「不錯,用的起來,還很隱蔽。」

說話間,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高叫——皇上駕到——

譚青玄心下一慌,正不知該如何處置這金釵。成安公主便取來,踮起腳尖將金釵插在了她的發間。然後拉著她轉了一圈,笑道︰「果然你戴著很好看。」

話音未落,方才走進來的景帝便朗聲道︰「成安,你這是在做什麼?」

成安公主轉身盈盈拜了拜,笑道︰「來見見兄長心尖兒上的人。」

景帝的目光落在了那支金釵上。譚青玄平日里不施粉黛,近來發間才多了一朵珠花。如今添上了這只鏤空的蝴蝶形狀的金釵,襯得人愈發明麗動人。

他心下滿意,嘴上卻沒說什麼︰「你來尋朕有事?」

「我能尋皇兄什麼事。」成安公主說著沖譚青玄使了個眼色,然後輕快道,「我的事兒辦完了,母後那邊還要我照料。成安告退了。」

皇上點了點頭,聲音也溫和了許多︰「近來照顧母後,你也是辛苦了。」

「還是皇兄政務繁忙,更辛苦一些。」成安公主施了禮,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南書房又只剩下譚青玄直面景帝。她連忙福了福身。

景帝負手看著她︰「《女則》抄的如何了?」

譚青玄低了頭,小聲道︰「回稟陛下,抄了一半了。」

听到這個回答,景帝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不錯,進展很快。朕相信,抄了三十遍之後,你對身為女子的準則定能又透徹得理解。」

「陛下教訓的是。」譚青玄點了點頭,退後了一步道,「那麼臣女便繼續抄寫了。」

景帝上前,忽然執了她的手腕︰「不急。快晌午了,該用膳了。」

譚青玄回過神來,心下訝異。花公公不是說,皇上要過了晌午才能來。現在還沒到晌午呢。

但是皇上應該是早有準備,不一會兒午膳便備了下來。譚青玄也沒多加客氣,畢竟她肚子也是餓了。而且御膳房的廚藝也不是尋常能品嘗到的。

景帝見譚青玄乖乖坐在桌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看來這《女則》抄一遍還是有效果的,今日的她看起來和順多了。

不一會兒,德公公走了進來,替陛下盛好了飯。另有一名宮女為譚青玄布菜,她剛舀了一勺湯。皇上忽然道︰「且慢。」

小宮女的手一抖,戰戰兢兢看著皇上。

「她不吃香菜。」

小宮女連忙將那些香菜都挑了出來,將一碗清湯端到了譚青玄面前。譚青玄看著眼前的皇上,心中滋味莫名。

分明昨晚還差點要了她的小命,今日便又這樣關懷自己。冰火兩重天的境地真是教她不知該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陛下是好。

于是譚青玄只管埋頭扒拉著碗里的飯菜。

「阿玄,朕好像許久沒有和你一同用膳了。上一次還是四年前,太子府夜宴。你還記得嗎?」

譚青玄嗆了一口飯,無數的記憶頓時涌入了腦中。這又是一段她想拼命抹掉的人生污點。

那一晚是皇上大婚,納了側妃,也就是如今的江貴妃。一同入府的還有三名良娣。但到如今,宮

中只剩下江貴妃和一名良娣了。

譚青玄那天心情自然不會太好,可皇上那時候卻提出要她在喜宴上彈奏箜篌。譚青玄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答應了。

「那日你奏的好像是《秋風詞》。當時朕還很詫異,分明你初學時還那般難以入耳。轉頭就已經彈得那麼好了。」

她彈得好,是理所當然。那時候她的一雙手指都已經是褪皮,長了好幾層老繭。那時候她想的是,有一天和他合奏一曲初見時的那支曲子。卻沒想到第一次在他面前演奏,是那樣的情形。

他一襲紅衣,執著新娘的手。鳳冠霞帔,像是一團火焰灼燒著她的眼楮。她想哭,卻眼眶干澀,什麼也流不出來。

彈了箜篌之後,她便悄然離去了。一個人尋了隱蔽之處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恍惚中,她好像做了個夢。夢里有人彈了古琴,也是那曲《秋風詞》。

仿佛是有人和她一樣,受著相思的苦楚。她循著樂聲去了。可那之後發生了什麼,她全然不記得了。只知道第二天自己已經躺在了家中。

「那日你還傳來一件白色的襦裙,雲鬢輕挽。皓腕凝霜雪,十指縴縴,驚艷四座。」景帝似乎沉浸在了當日的回憶之中。

那一日他春風得意,卻從不曾想過她心中的苦澀。所謂《女則》,他要她抄寫。不就是想讓她明白,女子不可善妒。她要磨平自己身上所有的稜角,變成他喜歡的模樣。一心一意愛他之余,還要愛他的一切。

對此,她只有三個字——做不到!

譚青玄沉默著扒拉完了這一頓食不知味的午膳。景帝回過神,發現她已經用完了午膳,笑道︰「瞧你,還是這般急躁。」他說著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譚青玄連忙要站起來,卻被皇上按了下去。他抬起她的下巴,用一旁的帕子輕輕拭去了她嘴角的米粒︰「阿玄,當日大婚的時候朕就在想。坐在朕身邊的,應該是你啊。」

譚青玄的手一顫,她連忙起身退後了一步︰「陛下慎言。」

景帝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必這般驚慌,朕所言皆是肺腑之言。阿玄,你若是進宮,將來也可以是朕的貴妃。如今江貴妃有的一切,朕給你的也分毫不差。」

話音還未落,景帝便瞧見譚青玄已經紅了眼眶。她抬起頭,神情是泫然欲泣。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怎麼還把人給惹哭了?

譚青玄努力憋著眼淚,低聲道:「陛下那日成婚,分明是開心的。陛下還曾當著眾人的面說過,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言猶在耳,怎麼今日卻變了?」

景帝聞言怔了怔,良久,他忍俊不禁︰「真是小孩子心性。朕是說過執子之手,可朕的宮中永遠不可能只有一個人,朕執了江貴妃的手,便不能再執你的手了麼?」

「是。」譚青玄听到這句話,終于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陛下可直到那一日我彈奏的《秋風詞》,最後一句是什麼?」

景帝想要伸手替她擦去眼下的淚珠,她卻自己伸手抹去了。他看著她,緩緩念道「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你——」

「我與陛下最大的不同,便是我只認一生一世一雙人。」譚青玄努力抑制著,可眼淚卻不停地往下掉。所有年少的痴迷和幻夢早已經遠離她。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對眼前這個人已經再無男女之情。

可是至今回想起那一日的心酸和難受,她在遠離他的地方奏著苦澀的曲子。他卻笑得開懷而爽朗。每一聲的笑,都像是一把刀割在心上。那樣殘忍的傷,她都不忍回顧。

今日她才知道,原來對他來說,那卻是一段無比美好的回憶。他美人在懷,笑著看著她。欣賞著她初長成的美妙身姿,听著她為他學的箜篌。卻沒听到她心里聲聲泣血的哭喊。

譚青玄忽然有些釋然。她總是為這三年來自己對他的辜負耿耿于懷,可原來他也根本不愛她。

陛下啊,習慣了坐擁天下。習慣了她為他付出一切,一直到失去自我。

但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譚青玄終于止住了眼中流出的淚,悶聲道︰「陛下若是無事,臣女便回去繼續抄寫《女則》了。」

景帝站在原地沒有回答,只是出神地看著她。譚青玄便轉身退了出去。她沒听到身後景帝低聲的一句呢喃︰「早知相思絆人心,何如當初不相識」

良久,他嘆了口氣。光潔的地面上還留著她方才墜落的兩滴淚,原來他以前傷了她的心。原來感情之事,並非是因為他是皇帝便可以任性妄為。尤其那個人是她

譚青玄重新拿起毛筆,一筆一劃認真抄寫著。不一會兒景帝從屋子里出來,也不等她站起來,便大步離開了南書房。而且鐵青著臉,看起來心情頗為不好。

她暗自咋舌,方才她也是一時間沒控制住自己,又一次頂撞了皇上。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債多不愁。錯話說多了,她也習慣了。

景帝一走,譚青玄便立刻掏出了藏在桌子下面的木板,拔下了頭頂的金釵鼓搗了起來。

門外德公公收回了目光,拉著花公公走到一旁,小聲道︰「里面那位小姑女乃女乃這是在做什麼?」

花公公攤手︰「不知道。」

德公公重重敲了敲花公公的腦袋︰「不知道,你把那些東西給她做什麼」

「她說要給陛下驚喜。」

「驚喜?」德公公無奈地搖了搖頭,「別是驚嚇就好了。你給我在這兒好好盯著,千萬不要出什麼ど蛾子。」

花公公點了點頭。兩人又向屋子里看去。譚青玄剛剛手腳並用,將那壞掉的盒子生生給掰成了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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