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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青玄也是驚慌失措。可是想到管仁為她受了傷,鎮定了下來。跳到了管仁的面前,叫道︰

「你別怕,我保護你!」說著四下張望了一下。撿起了那個阿虎掉在地上的樸刀,握著刀的手顫抖給不停。

那群山匪沖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絡腮胡大漢。他沖譚青玄叫道︰「別傻站著了,趕緊去後山!大當家的讓我們來保護你們的!」

譚青玄一怔,管仁捉住了她的胳膊︰「快走吧。突厥人來了,我們倆未必能有活路。」

這倒是,阿史那邪這個人行事是有些邪門。還是走為上策。管仁握住了譚青玄的手,兩人一路向著後山跑去。

想要去後山,必須爬過一段山峰。譚青玄一路攀爬,一路回過頭去看。只見亂軍之中,一人揮舞著流星錘抵擋著官兵們的進攻。

那是——丁戚風!

他且戰且退,直到山門完全闔上。丁戚風便轉身向他們這邊跑來。譚青玄往後面一看,烏壓壓無數的官兵涌了上來。其中一名身著狐裘的男子不疾不徐地在陣旁指揮,那便是阿史那邪。

他抬起頭,似乎瞧見了她。遠遠地沖她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譚青玄無暇顧及,只是轉身繼續向上攀爬。不多時便爬過了山峰,到了後山上。

可是來到後山的剎那,譚青玄便傻眼了。這這後山分明都是懸崖峭壁,這是山匪要殺了他們祭旗麼?

丁大壯已經在前方等候,阿虎正靠在一旁的樹上休息,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已經是奄奄一息。

「現在該做什麼?」譚青玄問道。話剛問出口,一聲巨響傳來。

絡腮胡變了臉色︰「糟了,山門被攻破了!」他轉頭一聲斷喝,山匪們便奮力撥開了草叢。露出了一個木樁,上面捆著些粗壯的繩索。他們奮力搖動一個把手,那繩索便飛快卷起來。

片刻之後,兩個木制的方桶便出現在眾人眼前。丁戚風也趕了過來,遠遠便吼道︰「你們快站進去,來不及了——」

譚青玄瞧了管仁一眼,他已經一腳跨了進去,然後轉身將譚青玄抱了進來。譚青玄轉頭去看,卻發現這木桶只能容納兩個人。而另一邊丁大壯卻是腳下生根了一樣,沖丁戚風吼道︰「爹,我要跟你一起戰斗!」

丁戚風罵道︰「臭小子,你令尊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別給我拖後腿!」

「可是我——」

「別婆婆媽媽,跟娘們似的。快走!」

絡腮胡也跨了進去,然後將丁大壯扯了進來。譚青玄心下忐忑又不知所措,轉頭看著管仁。

山匪們將兩個木桶往下一推。譚青玄頓時心一懸,下意識抱住了管仁。他伸手將她抱在了懷中,寬慰道︰「別怕,有我在呢。」

譚青玄點了點頭,心中雖然害怕。可是管仁的話卻讓她稍稍定了心。兩名山匪開始緩緩將那木桶往下放。

丁戚風在山上叫道︰「譚姑娘,管公子。小兒就拜托你了!」

譚青玄心中一動,沖著山上叫道︰「放心吧,我會照顧他的!」

丁戚風沒有回應。官兵的大旗映入眼簾,山上響起了一陣砍殺聲。時不時有山匪和官兵從山上墜落,呼嘯的風劃過耳際。

譚青玄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只覺得無比恐懼。在這四面無依無靠的地方,若是有人斬斷繩索,只怕他們就要粉身碎骨。

「阿玄,其實我有許多話想對你說的。」管仁忽然開口道。

譚青玄帶著哭腔道︰「別說了,我我好害怕。」

「我也害怕。」管仁的聲音卻很沉穩,不帶絲毫的驚慌,「我怕有些話來不及對你說。」

譚青玄抬頭看著他,眼眶通紅︰「你想說什麼?」

「我喜歡你。即便今日與你在此處粉身碎骨,我也死而無憾。」

譚青玄抽了抽鼻子,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呸呸呸,我才不要死呢!我一個剛滿十八的小姑娘,還沒嫁人呢,我不能死。」

管仁擦了擦她的眼淚︰「我娶你啊。」

他們在風中急速下落,又是一名山匪從山上掉了下來。譚青玄抬起頭,那些官兵已經殺了過來。丁戚風的身影時隱時現。

忽然有官兵分別向搖繩索的山匪攻去,譚青玄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丁戚風轉頭去救。可是千鈞一發,他只能救一方!

譚青玄絕望地垂下了眼眸,啞著嗓子對管仁道︰「其實我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你。你說你總是惹我生氣,其實你前些日子親我的時候我也沒那麼生氣。」

管仁怔了怔,定定地看著她。

忽然,兩人耳邊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爹——」

譚青玄轉過頭,看到了丁大壯抬起頭,脖子和腦門都青筋畢露。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官兵從懸崖邊上墜落。而丁戚風正站在一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卡住了丁大壯的木桶。

他停止了降落,和絡腮胡一起懸在了半空之中。但譚青玄和管仁的乘坐的方桶卻依舊在穩定地下滑。

丁戚風的身軀從懸崖上往下墜落,譚青玄看到,他的胸膛上插著一把刀。而刀的主人正是阿史那邪。

阿史那邪的身旁,控制丁大壯方桶的那個山匪已經死了。她們這一方的那個山匪卻依然在。上面在激烈交戰著,山匪們聚在在那一處保護著她們。

丁戚風急速下落。譚青玄甚至可以看到山風吹散了他的花白頭發,他睜著眼楮就這樣從她面前墜落了下去。

那一剎那,譚青玄忽然像是被抽走了力氣,管仁連忙扶穩了她。山腰上丁大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山谷一遍又一遍地回蕩著。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譚青玄失神地抬頭看著管仁。他沒有回答,只是將她的頭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方桶慢慢降落,終于落在了山下的一處潭水中。管仁抱著譚青玄出了方桶,她懸浮在水中,轉頭去看丁大壯和絡腮胡。

忽然,他們的方桶晃動了起來。譚青玄叫道︰「他們在砍繩子!」

管仁忽然攥住了譚青玄的手︰「走吧!」

「可是我們不能拋下他們不管啊!」

「你要怎麼管?!」

譚青玄頓了頓,鼻子一酸,轉頭用力劃著水。管仁說的不錯,她要怎麼管?她是能飛天還是能遁地?

丁大壯死定了。

盡管她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她也不明白丁戚風為什麼最後的時刻選擇了拖延時間保護她們,而不是自己的兒子。但她還是得先走!

阿史那邪,她咬緊了牙關,似乎要將這個名字咬碎。

兩人涉水上了岸,不敢多做逗留,便頭也不回地向山下沖去。譚青玄風寒初好,經歷過這一番風波,其實已經有些疲累。但她還是咬了咬牙硬撐著。

管仁轉頭看著她,見她衣衫浸濕,走路也有些艱難,便扶了她一把。兩人一路走,譚青玄似乎听到風中傳來了嘶吼聲。她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那山崖上便已經空空如也。

但是不一會兒,狂風寨還是燃起了熊熊烈火。灰燼被風吹散著,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像是下了一場黑色的雪。

黑色的雪飛揚而過,沾滿了她和管仁的衣衫。管仁忽然停下了腳步,捉住了譚青玄的手︰「你掩住口鼻,這些灰燼吸入肺里就不好了。」

譚青玄點了點頭,用濕漉漉的衣衫捂住了鼻子。兩人繼續加快腳步,想要盡快離開。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譚青玄和管仁便齊齊停下了腳步。前方的樹叢中悉悉索索晃動著,下一刻,數十名突厥人從林子里鑽了出來,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管仁用布遮擋著臉,此刻騰出了一只手正拉著譚青玄走。兩人對視了一眼,譚青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突厥人緩緩將他們包圍,她听到有人用突厥語大叫︰「那個女人,抓活的!」話一出口,管仁便將她護在了身後。譚青玄心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些年黎國和突厥久不通商。听懂突厥話的人並不多。

不過管仁既然游歷過很多地方,那麼听得懂突厥話也不無可能。可是眼下的情形,他自身都難保了,又怎麼保護他?

那些突厥人從腰間抽出了彎刀,一個個弓著腰像隨時要撲向獵物的豹子。

「怎麼辦?」譚青玄驚慌地問道。

管仁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擋在譚青玄的身前,一雙眼楮緊盯著那些突厥人。忽然,一個突厥人沖了上來,似乎是試探一般揮著彎刀劈下。

可是管仁卻並沒有動,譚青玄心下一驚。想到方才管仁跟丁大壯比試的時候也是毫無章法。純粹是靠著本能在躲避。

她伸手一抓,拉著管仁兩人一切跌坐在了地上。那個突厥人砍了個空,轉頭又要劈下來。

管仁忽然翻過身擋在了譚青玄的身上,她驚愕地看著他,腦子里一片空白。那一瞬間,只有一個念頭閃過腦中。他要死了是為了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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