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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得償所願

看到這句話的你已進入異次元,請前往晉/江購買正版。——她雖有心照顧,但生意和人情必須分開,不能白送出去,免得將來牽扯不清楚。再者開了這個頭,萬一再有人來求秘方,又當如何?

就算一切順利,等她這邊交割完畢,能去正陽門外做生意,也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第二日,劉嫂子過來幫忙時,清薇便提起了此事。

劉嫂子大驚,「這生意做得好好的,姑娘怎麼忽然提起這個來?」

清薇嘆了一口氣,「嫂子面前,本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實不相瞞,其實昨日那些歹人的目標並不是那孩子,是我。」

「這怎麼會?」劉嫂子吸了一口氣,左右看看,才壓低聲音道,「姑娘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薇便將事情始末說了出來,「趙將軍言,那幾人供出是被錢大郎攛掇的,這話再不會有錯。我才來長壽坊沒多少日子,就做了這惹人眼紅的生意,被人惦記也是難免。一招不成,不知還會使出什麼招數來。所以我想著,這生意轉讓給嫂子,總好過給人謀奪了去。您也是世代住在這長壽坊中,不怕他錢大郎。」

劉嫂子聞言,面色幾變,將個錢大郎罵了個狗血淋頭,才道,「也是,你年紀輕,又是個姑娘家,遇上這種事,當真有嘴也說不清。好在是遇上了趙將軍。這錢大郎也著實可惡,自家沒本事,倒惦記別人的生意。我倒要看看,他還能使出什麼招數來!」

末了又問,「只是這生意若是轉給我,清薇姑娘你豈不就沒了營生?」

「這個嫂子卻不需擔心。」清薇說,「我听趙將軍說,正陽門外御街兩側有不少人擺攤賣這些吃食,那里日夜都有羽林衛巡邏,進出的又都是達官貴人們,想來沒人敢惹事的。我不如就往那里去。」

「這倒是個好主意。」劉嫂子聞言眼楮一亮,「姑娘手藝好,走到哪里都是不必發愁的,卻是我多心了。」

皇城外進出的人身份高,嘴自然也挑剔,別看那里都是小攤,其實許多都是祖傳的手藝,做出來的東西滋味一絕,真要論起來,四大酒樓里的菜,未必就能勝出許多。不過貴人們講究排場,酒樓到底比小攤有檔次得多。平日自己吃也就罷了,難不成請客也讓人坐在街邊麼?

所以,對自己的手藝沒有信心的人,縱然知道那是個好選擇,卻也是不敢去的。

貴人的生意,可不是那麼好做的。

「我沒有父母親人在,嫂子肯惦記,是再求不來的福氣。」清薇說,「原本我倒想將這生意索性送給嫂子,只怕以後說不清。因此嫂子還是回去同家里商議,只要拿出五兩銀子,我便將熬粥和做饅頭的手藝教給你,保證做出來跟我做的是一個味道。」

「這是應當的。」劉嫂子道,「只是五兩銀子的確不是小數目,我還得回去問問我們當家的,明兒再給姑娘準信。只是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姑娘也知道,我年紀大了,笨手笨腳的,不如年輕人利落。我有一個女兒,今年也得一十二歲了,不如讓她來跟著姑娘學?往後也好有個傍身的手藝。」

「可以。」清薇笑著應了。

大概是知道往後就是自家的生意了,所以劉嫂子今日格外賣力。說來也巧,今日生意比平時還好些,大約昨日清薇救了個孩子,長壽坊的居民大都認可了她,也肯照顧她的生意了。

忙碌的間隙,清薇數次往街口錢大郎家的店看過去,都見錢大郎面沉如水的坐在店門口,正往這邊看。離得遠,他的眼神看不清,但不知是否先入為主的錯覺,清薇總覺得像是被毒蛇盯住一般,那種黏膩惡心的視線,讓人渾身冒雞皮疙瘩。

她昨日沒對趙瑾之說謊,這門生意她本來也不打算長久的做下去,但也沒有打算那麼快就換營生。何況自己做的,和被人逼著做的,卻是絕不一樣的。

所以清薇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退讓?

走之前,不給這錢大郎一個大大的教訓,怎顯出她趙清薇的手段?她在宮中,可不是靠著周太後和虞景母子的庇護過來的!甚至她最初剛到東宮時,這母子二人的境遇其實非常糟糕。

順懿太子——也就是虞景的父親虞紹,天資卓絕,在世時簡直光輝閃耀,讓他所有的兄弟都黯然失色,被他完全壓制住,生不出任何心思來。可惜天妒英才,虞景出生之後不久就意外早逝。這樣一個人,他留下的兒子自然就成了諸皇子的眼中釘,生怕他繼承了乃父之英才。

在這種情況下,虞景就算滿月復聰明,也絲毫不敢顯露,靠著這種偽裝,才磕磕絆絆長到十四歲。這段幼年經歷,揚塵餓過了他莫測多疑、喜怒不定的個性,清薇剛到他身邊時,簡直稱得上是內憂外患。

若不是一路扶持著這樣的虞景登上那個位置,她在宮中又怎麼可能風光無限,讓後宮嬪妃都要避讓三分?

轉念之間,清薇已經有了主意。

其實這件事,最簡單的辦法是驅虎吞狼、借刀殺人,直接將劉嫂子推出去跟錢大郎對立,再稍加引導,就能取得很好的效果。畢竟錢大郎在這長壽坊中的人緣並不好,甚至許多人對他頗有微詞,只不過幾十年的老街坊,彼此就算有矛盾也不會爆發出來。

然而如此一來,等于是將劉嫂子一家推上了風口浪尖。群情激奮的時候,街坊們自然不覺得有什麼,一旦冷靜下來,恐怕又會覺得心寒,屆時劉家在長壽坊的日子,怕也不會好過。

所以雖然這法子簡單,但清薇卻不屑去用。

她有更省時省力的法子。錢大郎這樣的人,不值得她多費心思,還把旁人搭進去。

清薇正費力的用刀子劈砍將剔了肉剩下的大骨頭,打算用來炖湯。

趙瑾之一見她舉著比她手臂還粗的骨頭刀,動作搖搖晃晃,仿佛下一刻就會砍歪,不由提起了心。抓了個清薇停下來喘氣的空檔,連忙開口,「趙姑娘。」

清薇回過頭,對他總是出現在牆頭上已是見怪不怪,含笑道,「趙大哥回來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趙瑾之問。

清薇道,「這些骨頭丟了可惜,我想用來熬湯。大鍋里小火燜上一整夜,就是上好的高湯,又香又濃,下面條做湯頭最好不過。」

趙瑾之看著地上一堆骨頭,不由微微挑眉,「你一個人住,熬這樣一大鍋湯難道還能自個兒喝了?」

「自熬好了分送鄰里就是。」清薇不在意的笑道。

趙瑾之微微皺眉,想了想,站在牆上,將梯子抽過來搭在這邊,爬了下來。他走到清薇身邊,接過她手里的刀子,開始動手劈那些大骨頭。他的手掌寬厚,胳膊有力,握著骨頭刀也十分穩當,幾乎每一刀都能恰到好處的將一塊骨頭劈成兩半,不一時一堆骨頭便都弄好了。

他將刀子放在一旁,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才看向清薇,表情有些凝重的道,「我今日出門時听說,趙姑娘搬來兩日,前後便花費了近十貫錢?」

清薇嚇了一跳,「趙大哥從哪里听說的?」她自己一筆一筆算過賬,這才知道花用了多少錢,如何外頭就都知道了?

趙瑾之嘆氣,「我知道你剛從宮中出來,里頭的規矩不大一樣,且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住在這里,自然想與鄰里為善。但須知升米恩斗米仇,你這般大手大腳的拋費買好,能有多少用處且不提,只怕會引來宵小覬覦,還是當心些好。」

清薇听他輕描淡寫說出自己的打算,言語之間頗有不以為然之意,不由漲紅了臉,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心里卻是不服氣的。

正是為著怕人覬覦,所以她才要做出財大氣粗的場面來,讓人輕易不敢打她的主意。畢竟對不了解的人來說,她從宮中出來,誰知是不是認識什麼奢遮人物?那些宵小之輩多半膽小謹慎,不是亡命之徒,見她如此,心下自然也就有了顧慮。

只是這些打算,卻不必與趙瑾之分辨。

趙瑾之見她不說話,也意識到這番話說得有些重,「是我造次了。」

「不妨,趙大哥也是好意。」清薇也回過神來,念及趙瑾之的性子,會當面直言倒不令人意外。話雖說得直白,卻也是為自己好,因此重新掛上笑臉,「飯菜我都已準備好了,趙大哥是在這里用,還是帶回去?」

「帶回去吧。」趙瑾之略略猶豫,便道。

雖然關上了門戶,不會有人知道自己在這里,但君子慎獨,不因別人不知道就放縱,他自然不能久留。

清薇也早料到,拿了一個大的盒子過來,將飯菜都盛好放入,交給趙瑾之。

趙瑾之提著盒子,翻牆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才將幾樣菜一一取出擺在桌上。聞著撲鼻而來的香氣,他掃了一眼四個菜,先夾了一塊紅燒肉,肥而不膩的五花肉入口即化,滋味上佳。趙瑾之忍不住又吃了幾塊,這才將筷子轉向別的。

清薇做的四個菜里倒有三個是肉菜,吃得趙瑾之十分滿意。他習練武藝,胃口本來就較常人更大,這些菜吃完了,看著光光的盤子,竟還有幾分意猶未盡。

趙姑娘的手藝可真好!

這新鮮的、帶著熱乎氣的、才出鍋的的菜,怎麼看也不像是大鍋里做出來的。然而清薇跟他非親非故,若說只是作為鄰居將暖灶的飯菜送些過來,倒也正常,若單為自己下廚,便有些不妥了。

所以清薇不說,趙瑾之也不提。

心下卻有些後悔之前對清薇說的那些話,人家好心好意請自己吃飯,就算知道某些地方不妥帖,暗地里照拂一下也就是了,何必當面揭穿?

……

第二日一大早,清薇就起身了。

然而她起得早,還有人比她更早。開了房門出來,便見丁香樹下,昨日給趙瑾之拿走的盒子,已經安安穩穩的放在那里了。

清薇轉頭往牆上看,昨晚被趙瑾之收走的壇子也放在上面,顯見得他是早就起了,沒有驚動自己的將盒子還了回來。這般想著,清薇將盒子拿過,打開看了一眼。

碗筷已經清洗過,規規整整的擺在盒子里。但令清薇意外的是,碗筷旁邊竟擺著一小束潔白的薔薇花!

花朵上還帶著露珠,花瓣完好,顯然是早上才新摘下來的。清薇小心的將之取出,發現枝上的刺也已被人細心的剔去。她湊近嗅了嗅,一股清淡的香氣便在鼻端蔓延開來。

想是他自己也知道昨日失言,因此不敢見她,又特意送了花來道歉吧?

這樣想著,清薇心上昨日生出的一絲芥蒂,便煙消雲散了。這個趙將軍能在這個年紀被擢拔提升,又得整個長壽坊的人敬重,絕不只是因為他差事辦得好,這人情世故上,想必也不差。

將盒子並碗筷送回搭在院子里的廚房內,清薇拿著那束薔薇回到屋子里,找了細頸的瓶子將之插好,擺在桌上,看了一回,忍不住擇了一朵插在鬢邊。

薔薇這樣不起眼的花,宮中是沒有的。

又恰巧她的名字里有個薇字,出宮後收到的第一份禮就是它,倒也算難得的緣分。

不過簪了一會兒,清薇還是將那朵花取下了。她今日要忙碌,打扮得過分細致並不好。——這也是昨日听了趙瑾之的話之後,她夜間思量的結論,該給人看的都給過了,接下來還是低調行事為好。

所以清薇換了利落的短打扮,頭發全都梳上去用帕子扎起來,然後便到廚房里開始忙碌。

昨日那些骨頭,她放在大鍋里熬了兩個時辰,然後又埋了火,只留一點小小的火種燜著,過了一夜,湯的味道便又香又濃,清薇將骨頭撈出來丟掉,又洗了米放進鍋里,開始熬粥。

夜里她已經想明白了,之前那個花錢的架勢,的確會讓人懷疑她家底豐厚。財帛動人心,未必就沒有敢于鋌而走險之人。所以現在,她需要讓人知道,這幾天花出去的就是她全部家底,或者就算剩下,也不多了。

所以這一次,熬了粥,她卻不打算繼續分送鄰居們了。

頭踫在漢白玉石鋪就的地面上,「咚咚」作響,周太後轉過頭來看了清薇一眼,輕輕嘆息,「你這又是何苦?難道這宮里不好?還是哀家對你不好?」

這個問題本不必問,所以清薇也沒有回答,只是繼續用力的磕頭。

當年她初至東宮時,周太後怕她教壞了皇太孫虞景,一直心存芥蒂。是清薇跪在地上叩頭,再三表明心跡,演說自己唯一的心願便是將來能出宮,周太後這才釋懷。

那時情景,倒與如今有幾分相似。

只不過時過境遷,那時周太後不願她留在虞景身側,而今,卻不願她走了。

非是她小小一介宮女有多緊要,不過因為這些年來跟在他母子身側,知道太多隱秘,怕她離宮之後不受節制,又平添出許多事端罷了。

這些,清薇自己心里知道,所以今日來時,就已抱定決心。

或是出宮,或是死。

「好了,做出這幅樣子做什麼?哀家亦未曾說過不允,不過陛下那里,你也知道,哀家如今哪里能做得主?」周太後眼見著清薇額頭已經磕紅了,這才開口,「起來吧,讓陛下瞧見,又該心疼了。」

清薇便止住了叩頭,卻也並未起身,依舊垂手跪著。剛才磕頭時她沒有留任何力氣,這會兒額頭上火辣辣的,腦袋也有些微眩暈之感,只是強自壓抑著。

身著藍袍的內官腳步匆忙的步入,看了清薇一眼,低聲道,「太後,陛下來了。」

話音才落,年輕俊美、身著黃袍的帝王便被人簇擁著大步邁入了殿內,見清薇跪在地上,原本就沒有表情的臉上更仿佛凝霜,「這是在做什麼?」

「這丫頭也就那麼一件心事,還能是為什麼?」周太後嘆息一聲道。

虞景上前給太後請安,而後在她身側坐了,這才轉頭看向地上的清薇,問出了跟周太後一樣的話,「就這麼想出宮?朕待你不好?」

「陛下和太後隆恩,清薇永世難忘,出宮後必定早晚祝禱、焚香誦經,為陛下和太後祈福,不敢稍有懈怠。」清薇說著,又磕了個頭。

「也罷,你是個最滑頭的,不想听的話,總能找到歪理來應對。」虞景哼笑了一聲,「然而朕既為這天下之主,你的歪理,朕說是就是,說不是,那便不是。」

他的語氣很輕,但這最後一個字落下,殿內便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針落可聞。

帝王之威,原本就不在聲高。

「奴婢知道。」清薇道。聲音平穩,竟像是絲毫未曾被帝王威嚴所震懾。

周太後微微皺眉。她的心情十分微妙,其實本來她也是屬意將清薇留下,畢竟這麼些年來,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唯有清薇是最得她心意的,若沒了這個人,便如沒了半個臂膀。

然而自從知道虞景有意納清薇為妃之後,這種意願便淡了許多。不是她不願意把自己身邊的得意人給虞景,只不過她敏銳的察覺到,清薇對虞景的影響太大了。

帝王身邊可以有知心人,卻絕不能有弱點。清薇的聰明,周太後比誰都清楚,她絕不樂見兒子被清薇捏在手心。哪怕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她還是更願意未雨綢繆,防微杜漸,而不是等事情到了那一步再去解決。

「何止陛下舍不得,哀家也一時離不得這個臂助。」周太後慢慢的開口,「只是說起來,從前是哀家親自開口允了她的,如今雖舍不得,卻也不好食言。」

虞景道,「此一時彼一時,況且,清薇的家人早就沒了,出了宮也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太後又如何忍心?」

明明是清薇的事,但這兩人卻根本不問她的意見,兀自商量起來。

清薇只覺得膝蓋被堅硬的地面硌得生疼,額頭上火辣辣的,腦子里越發昏沉,就連皇帝和周太後的話,也隱隱約約似遠似近。

這一個月來,先是先皇病重,儲位爭奪越發嚴酷,其後新皇登基又是許多忙亂,再有太後移宮之事也要她主持,清薇每日只能抽時間小睡一兩個時辰。好容易撐到諸事都了結,卻得知恩放出宮的宮女之中,並無她的名字。

那一瞬間清薇真有天塌地陷之感,若非多年來養成的心性城府,怕是早撐不下去。

但她還是跪在了這里。

太後和皇帝商量片刻,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太後看了清薇一眼,道,「哀家乏了,皇帝扶哀家到內室去吧。」

皇帝知道是有不方便當著清薇說的話,便依言起身,扶著太後進去了。

到了內室,太後坐下後,才看著虞景嘆氣,「也不是哀家不願意讓你納新人,只是陛下再看重清薇,她畢竟出身低,只能封最低等的侍御。以她的心氣,豈肯受這樣的委屈?」

別看清薇如今的身份只是個宮女,卻是陛下和太後都看重的紅人,就是皇後見了,也要客客氣氣的叫一聲姐姐,遑論其余妃嬪。倘若真的做了侍御,卻是見個人都要下跪。再者宮中女子的手段,太後自己再清楚不過,沒了如今的地位,清薇只怕會受盡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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