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權貴雲集、客似雲來的場景,不知為何,洛佩蘭的心里卻反而生出了淡淡的感傷和憂慮。
常言道,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倚,又有盛極必衰、樂極生悲之語。
洛佩蘭想方設法地辭官開了這間醫館,無非就是想要遠離宮廷的紛爭,誰想到卻惹來了更多人的關注,隱隱竟有著將她更深地卷入漩渦中的感覺。
見她眸色深沉,坐在一旁沉吟不語,同桌的澹台玨和風寧自然都已經注意到了。
「洛小姐,你似乎有心事?」
先開口的是風寧,他有些關切地注視著洛佩蘭,眸中的關懷之情甚是誠摯。
洛佩蘭這才從短暫的失神狀態中蘇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此時身處的環境,不是能夠多愁善感的時候,正欲開口先推托過去,另一邊的澹台玨也已然出了聲。
「可是擔心會有人尋釁滋事?你放心,今兒我既然坐在了這里,以後無論何人想要找醫館的麻煩,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澹台玨淡淡地說著,俊美的桃花眼就勢緩緩掃過全場,令得每個被他視線注視到的人都是一個激靈,生怕會成為他找茬的目標。
洛佩蘭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不僅親身到賀,還公然說出這種維護自己和醫館的話來,無異于是給那些居心叵測之徒提了個醒兒,讓他們不敢跟自己為難。
但換句話來說,恰恰是他對自己那與眾不同的維護之情,才有可能給自己和醫館招致更加無法預料的麻煩。
畢竟,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希望自己跟澹台玨有進一步交往的人大有人在,這正是所謂的樹大招風,澹台玨越是關注自己,皇後及郭家的人恐怕就越是會看自己不順眼,想方設法地欲除之而後快。
但這樣的憂慮,她無法直截了當地對澹台玨說出來,更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宣之于眾。
因此洛佩蘭只是微微一笑,道︰「我這里不過是間普通的醫館,又有什麼人會來找我的麻煩?只不過沒想到前來求醫的人這麼多,我心里有些感慨罷了。」
澹台玨略歪著頭瞧了她片刻,忽爾輕輕一笑,道︰「洛小姐果然是醫者父母心,已經在替王城里的平民百姓暗自傷神了。若是人手方面有問題,我來幫你解決如何?」
說著,移轉視線,向正替眾人看診的以王臨為首的太醫們瞧了一眼,接著又道︰「反正我一向覺得,太醫院的差事也太清閑了些……」
雖然沒有听清澹台玨究竟在說些什麼,但被他那如同盯著獵物的視線一掃,眾太醫們忽然都有了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洛佩蘭看著澹台玨的神情,知道他那惡劣的性情又有了抬頭的跡象,不禁啞然失笑,急忙開口道︰「多謝六殿下的關心,不過我這間醫館並不太大,有丁香和檀香兩個丫頭幫我的忙,就已經足夠了。」
澹台玨卻微微皺了皺眉,道︰「南街這里魚龍混雜,你的醫館里全都是女子,恐怕不太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