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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一覺醒來,走出了昨夜里安歇的石屋。

昨晚夜黑沒有看清楚,現在舉目望去,但見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錦,是個罕見的風景佳勝之地。「也不知道這里到底是什麼谷?」

原來楊過在去古墓尋小龍女的途中,先是遇到了程英,陸無雙等人,又李莫愁來襲,欲將陸無雙帶回古墓,幸好遇到了帶了傻姑來的黃藥師相救。李莫愁是被打退,可楊過也從傻姑口中得知了自己父親是被郭靖和黃蓉夫婦殺害的。

說來楊過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生身父親,且他從小命途多舛,雖前有郭靖庇護,後來又遇到了小龍女,可幼年吃過的苦痛再加上天然對父親的濡慕,讓楊過認為他的父親是個十全十美的英杰。如今得知了父親是被郭靖和黃蓉害死的,他如何不想著為父親報仇?

楊過知道自己一人打不過郭靖和黃蓉,偏偏恰好遇到了金輪法王師徒一行。楊過這時候也不管金輪法王是蒙古國師,只想和他聯合殺死郭靖夫婦。其後楊過便跟著金輪法王去見了蒙古王子忽必烈,不曾想周伯通突然闖進來,還好玩的盜走軍旗,忽必烈便命金輪法王和楊過等人去追蹤周伯通,就這樣來到了這處奇怪的谷地。

昨夜里他們還說著去拜見這里的谷主,楊過對谷主倒也好奇,只他現在心緒重重,又見這兒風景絕佳,不由得沿著一條小徑走了起來。

等轉了兩個彎,就見昨日見過的一個綠衫少女在路旁摘花。

那綠衫少女見到楊過,就招呼他道︰「閣下起得好早,請用早餐罷。」說著就在樹上摘下兩朵花,遞給了楊過。

楊過︰「??」

又見那綠衫少女很是坦然自若的將花瓣摘下送入口中,楊過便以為這是這谷中的習俗,就學著她的模樣,也將花瓣摘下吃了起來。只覺得入口時香甜,就像是蜂蜜般,還有幾分燻燻然的酒氣,讓人不禁覺得心神俱暢,可等楊過再嚼記下,卻那甘甜卻變成了苦澀。

楊過想要吐出來,又覺得不舍,可想要吞下去,又覺得難以下咽。

到了末了,楊過也只能勉力將那花瓣咽了下去,而這讓他不免去仔細看那顆花樹。

其實這樣的花樹不止一顆,在小徑兩旁都是這種樹,不過先前楊過沒有仔細看,現在細看起來,但見枝葉上長滿了小刺,花瓣的顏色卻是嬌艷無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艷。楊過不禁問道︰「這是什麼花?我從沒有見過。」

綠衫少女笑道︰「它叫做情花,听說世上並不多見。你覺得好吃嗎?」

楊過細細品味了下「情花」二字,想了想說︰「剛吃的時候是甜的,後面卻變得苦澀起來。原來它叫做情花,名字卻也別致。」

說完一陣微風吹來,楊過便聞到一陣醉人心魄的花香,他忍不住就伸手去摘枝頭綻放的情花。

綠衫少女連忙道︰「小心別踫到刺。」

楊過聞言連忙避開了枝頭上的尖刺,落手時候也很是小心,可哪想到花朵背後也有小刺,讓人猝不及防,到底還是不小心刺傷了手指。

楊過不以為意,只摘下了一朵嬌艷無比的情花就做了罷。

那綠衫少女望著楊過英氣勃勃的臉龐,道︰「你不知這谷叫做絕情谷,偏偏卻長著這許多情花。」

絕情谷?楊過仔細想了想,還真沒有在其他地方听說過這個名字,且他和金輪法王他們之所以會來到這里,還是跟著擒拿偷了絕情谷珍稀藥物的周伯通的那些谷中弟子而來,不然就以他們來時那彎彎繞繞的水道,還有谷外的層疊山巒,他還真不會有機緣來到谷內。

先前他們就見識到這絕情谷的古怪,這絕情谷招待客人既不給葷腥也不給酒喝,據說這是他們谷中的規矩,谷中弟子也從來都是茹素的。再看這綠衫女子將吃情花當做理所當然的事,還有明明是絕情谷卻種著情花,楊過一時覺得這絕情谷更為奇特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嬌艷的情花,又抬頭望了望四周嬌紅女敕黃各不一的情花,又見情花樹叢中閑庭卻步的仙鶴、白鹿,一時只覺得心曠神怡,仿佛置身在傳說中的仙境中。這種時候他自然而然地想起小龍女來,想他們若是生活在這桃源地,豈不是就是一對神仙眷侶?

然而楊過剛想到此處,手指上被刺到的地方突然劇痛起來。那傷口本來很細小,楊過都不以為意,可沒想到痛起來竟然這麼痛,就好像心口處突然被人用帶著罡風的拳頭猛擊一下。

楊過忍不住痛叫起來,忙將手指放在口中吮吸。

那綠衫女郎,也就是谷主公孫止的獨生女兒公孫綠萼卻見怪不怪,當下便明白了楊過已有意中人。于是就邊沿著小徑往山陽處走去,邊和楊過解釋起情花來,原來被情花刺中之人,絕不能動情-欲之念,不然就會痛不欲生。

楊過听得半信半疑,一時間只覺得這絕情谷更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而在他們沿著小徑離開後,小徑兩旁隨微風吹過,又令人心馳目眩的花香浮動。又其中一顆情花樹,似乎比其他情花樹都要花期晚,在其他情花樹都開花,甚至山陽那邊的情花樹都開始結果時,它的枝頭上卻連個花骨朵都沒有。這一異常讓谷內弟子納悶,可他們卻沒有多上心,到底他們都很清楚情花刺的厲害,再有絕情谷中滿是情花樹,少一顆不開花也沒什麼差。

倒是絕情谷中養的仙鶴、白鹿等動物,似乎有幾分嫌棄那顆不開花的情花樹,看它們在樹下或走或臥時,都不會靠近那棵樹周遭。

不過不開花歸不開花,這顆情花樹長得枝繁葉茂得很,更襯得那有毒的情花刺更有生機。

如同公孫綠萼同楊過說的,情花刺有毒,而且對尋常人無害,只針對心有意中人的。凡是此類人一旦在心中掛念起意中人,情動後就會痛不欲生,這倒是奇哉怪哉,也難怪楊過乍一听公孫綠萼說起時將信將疑,不過等到他再次想起小龍女,又再次遭受錐心之痛後,他便徹底相信了公孫綠萼的話。

等劇痛緩過,楊過不得不問公孫綠萼︰「中了情花毒後要改怎麼解毒呢?」

公孫綠萼對著楊過並不避諱此事,如實說道︰「絕情丹可解情花之毒,不過我听我大師兄說谷中的絕情丹本有很多,後來不知怎地就只剩下一枚。本來被我爹保存在煉丹房,可老頑童周伯通闖進谷中後,大鬧了煉丹房,將那一枚絕情丹偷走了,不然我爹也不會那麼生氣。」

楊過一听,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荒誕感。他在不久前才知道父親被害的真相,本來想要聯合金輪法王去殺郭靖和黃蓉,哪想到竟因為這個念頭,才會誤入到這絕情谷中,中了這情花之毒,而解藥卻只有一枚。他和絕情谷谷主素昧平生,他又如何好奢求對方將絕情丹給他呢?難道他注定要報不了父仇了嗎?

還有姑姑——

楊過剛想起小龍女,手上的刺傷又劇烈地痛了起來。這一次比前兩次還要更疼,饒是楊過年紀雖輕內力也深厚,卻被這一疼弄得眼前發黑。

公孫綠萼見狀,給予忠告道︰「你還是別生情思的好。」

楊過苦笑不已,又見滿目嬌艷無比的情花,生怕自己再借此聯想到小龍女,就只有辭別了公孫綠萼,回到先前絕情谷安排他們一行人居住的石屋中。哪想到絕情谷的弟子給他們安排的早飯,竟也是一盤盤的情花。

楊過︰「……」

眾人吃情花吃得愁眉苦臉,楊過心中覺得有點好笑,可想了想他現在的情況又笑不出來,干脆眼不見心不煩,徑自從石屋中走出來。也不去看那一片片的情花樹,而是向著石屋背後的青山極目望去,忽而听得有人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

楊過︰「!!」

他並不曾听得腳步聲,也沒有覺察到有人靠近,如今听到人家開了口,他才意識到有人存在,當下便循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青衣人從先前他走過的那條小道而來,單見來人當真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當得是冷浸溶溶月。楊過看清楚更為大驚失色,失聲道︰「姑姑!」

然後,他就痛叫起來。

這心上人就在眼前,楊過心中哪里有不生情思的,這一生出情愫來,手就痛得不行,又十指連心,楊過只覺得錐心之痛也不過如此。

然而身著青衣的小龍女卻沒有上前來寬慰他,只出聲道︰「姑姑嗎?」這聲音雖說動听悅耳,可絕非小龍女的聲音,等它傳到痛心疾首的楊過耳中,楊過不禁神情一凜,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小龍女向來都是一身白衣,何曾穿過青色的衣裳?

楊過忍著痛再去定楮看,這一看就不由得瞪大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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