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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金風細雨樓(24)

蔡京掌權已久,又很得趙佶信重,本人還深諳權謀之道,不說在朝堂上,就是在江湖中他也玩得好一手縱橫術,就連方應看和米有橋組成的有橋集團,這時候都還擺出一副和蔡京一黨同流合污的架勢,為蔡京一黨提供錢財支持,還有那麼點馬首是瞻的意味,便使得蔡京不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是用「只手遮天」來形容也不差什麼的。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想斗倒蔡京,可沒有一個人成功過。曾有人想過或許等趙佶駕崩,蔡京才有倒台的希望,由此可見蔡京這人的不可倒性。

結果 ?

他說死就死啦!

恐怕蔡京自己都沒想到他死這麼快,這麼不舉足輕重。

趙佶為了能得道成仙,哪里還管蔡京從前多討他歡心,為他分了多少憂又解了多少難,又或者蔡京在朝堂上的地位多麼不可撼動也不好撼動。說到底趙佶這個皇帝做的,不是一般的任性,而且還很有幾分昏庸。

不過也正是因為趙佶這份昏庸,才讓他那麼容易就被顧紅袖牽著鼻子走。

不,嚴格來說是顧紅袖坑還沒有挖好呢,趙佶就火急火燎地往里跳了,讓顧紅袖不埋點土都對不起趙佶這份「熱忱」。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了在繼蔡京死後,童貫,王黼等人也相繼布上蔡京後塵之事,換句話說趙佶他先前提名的四個良臣能將中,已經有三個是名不副實的了。

「你這是沒有慧眼啊。」顧紅袖毫不客氣地指出來。

趙佶︰「……」

趙佶自詡是當世明君,書和畫上前史上的皇帝無人可出他右,在朝堂上亦可慧眼識良臣,且懂得御下之術,哪想到現實這麼殘酷,他竟被他認為的良臣給蒙蔽了。看著變得越發不成形的金龍,趙佶猛然想到了諸葛正我,對啊,他當時勉為其難的把諸葛正我加了上去的啊,諸葛正我那個迂腐老兒,總不能也是內里藏奸的吧?

趙佶連忙宣諸葛正我進宮。

等諸葛正我進了宮來,就見一貫對他沒什麼好臉的趙佶朝他笑成了一朵花。

諸葛正我︰「……」

官家果然是瘋了吧?

趙佶不管諸葛正我怎麼想的,就繼續笑容滿面的給顧紅袖介紹了下諸葛正我。

顧紅袖瞟了一眼諸葛正我,「我知道你。」

諸葛正我定定觀察了下顧紅袖,發現他並不像當日‘浪翻雲’那般眼楮似閉還開,也沒有那般苦大仇深的愁緒,一時間模不準他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

只顧紅袖就說了這麼一句,就沒有下半句了。

諸葛正我︰「??」

下一刻諸葛正我就被突然出現的金龍嚇了一跳,更有金龍在圍著諸葛正我轉了一圈後,金光大漲,這代表什麼對趙佶來說就不言而喻了,他高聲贊嘆道︰「諸葛卿家,吾之子房也!」

諸葛正我︰「……」

方應看一干人等︰「……」

趙佶還真好意思這麼說,到底是誰從前嫌棄諸葛正我到無以復加的?這還真是,諸葛正我雖然被封為神侯,還官至一品,可就因為趙佶不喜他,他的權力大部分都被和他對立的蔡京架空,就連六扇門辦案都受到了很大的掣肘,要知道刑部的朱月明可不是諸葛正我這一方的。

只話又說回來,趙佶現如今這麼夸贊諸葛正我,對諸葛正我這一派實屬好事,看趙佶隨後就將肅清蔡京一黨的事務,毫不猶豫的交給諸葛正我主持就知道了。蔡京一黨在朝堂上根深蒂固,若是交由他人來查辦,說不得人沒有查辦了,自身反而被蔡黨屠戮,或是被蔡黨收買,達不到肅清的效果。

諸葛正我面無喜色,相反卻很凝重。

諸葛正我在進宮前是得知了蔡京被賜死一事,他是相當的驚詫,對趙佶為何這麼做百思不得其解。不僅如此,諸葛正我還覺得趙佶這麼做實在是太反常了。

是了,從他入宮來到現在趙佶的表現都很反常。

而反常還在繼續——

如果是往常,諸葛正我這副不懂感念君恩的模樣,定讓趙佶覺得很惱火,可現在趙佶他心中也是直犯嘀咕,但諸葛正我讓龍氣暴漲足以壓過這份不喜,趙佶就有那麼幾分言不由衷道︰「諸葛卿家老實持重,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啊,哈哈。」

諸葛正我︰「……」

方應看一干人等︰「……」

場面一度非常干巴。

趙佶也感受到了,他原先對諸葛正我的不耐煩態度就不禁冒了出來,語氣也淡了下來,揮手就讓諸葛正我退下,殊不知他這麼做,反而讓神侯他老人家松了口氣,沒再往趙佶已被掉包上想。

話雖是這麼說,諸葛正我還是覺得今天發生的事,不是一般的玄乎。他臨退下時,還不易察覺的多看了顧紅袖一眼,顧紅袖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偏著頭朝他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微笑。

諸葛正我卻覺得這天真爛漫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但他沒資格在此時說什麼,再有他由衷地期望顧紅袖不會做出為非作歹的事來。

這個嗎?

只能說諸葛神侯的擔心是多余的,顧紅袖他作為蘇夢枕的紅袖刀,物似主人型,又怎麼會是詹別野這等進讒弄權之流呢。端看他在成為趙佶的座上賓後,趙佶欲朝他進獻時,他對趙佶能給出的榮華富貴半點興趣都沒有,反而只有一個念想。

金風細雨樓

金風細雨樓位于天泉山,這里有聞名天下的玉峰塔,還有塔下的天下第一泉,只因為金風細雨樓便在這兒,其余人都不大能來見識這等名勝。今日倒有除金風細雨樓中人的其他人來,像是方應看方小侯爺,還有從皇宮而來的一隊運送賞賜,事實上是貢品的人馬。

這送來的不是金銀珠寶,古董字畫這等常見的賞賜,而是宮中收藏的神兵利器,其中以刀劍居多,而能被收入御庫中,那可都非凡品。

饒是楊無邪在認出那一個個名兵利刃後,都難以掩飾心中激動之情,不過激動歸激動,楊無邪還沒忘去旁敲側擊領頭的內侍。

內侍半分趾高氣昂都沒有,反而好聲好氣得很︰「這是官家獻給刀仙的。」

楊無邪︰「……?」

刀仙什麼的,不會是在說紅袖刀吧?

當然這不是最讓楊無邪心凜的,最讓他在意的是內侍竟用了「獻」這個詞,所以說在宮中都發生了什麼?

沒讓楊無邪等多久,「刀仙」顧紅袖就回到了天泉山,看著被趙佶差人送來的各色兵器,臉還有點紅,用楊無邪和趕來的蘇夢枕都能听到的聲音說︰「這般多,總該有一個與我有緣的吧?」

蘇夢枕︰「……」

楊無邪︰「……」

不用再多說,他們倆已明白了為何趙佶送上了名兵利器。換做人來講,這諸多名兵利器就是各色環肥燕瘦的美人,同理顧紅袖這話兒就好像是在選妃。楊無邪原本因為看到諸多名兵的激動心情,頓時就給冷卻下來,腦海里還冒出了一個詞︰後宮佳麗三千。

楊無邪嘴角狠狠抽了抽,把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揮出腦海,望向顧紅袖想听听在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夢枕也看向了顧紅袖。

顧紅袖似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入宮前明明還在生蘇夢枕的氣,現在看到蘇夢枕就已把原先的不快給忘了,朝著蘇夢枕笑得燦爛,「主人,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你可得幫我把把關。」

蘇夢枕︰「……」

更有隨後方應看方小侯爺帶著他的血河劍,奉旨再來了天泉山,把血河劍「引薦」給顧紅袖。此時的他不可謂不是百感交集,原先任何針對顧紅袖還有金風細雨樓的計劃,都得廢棄或者擱淺。更糟糕的是,他和米有橋的處境並不太妙,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如同處在萬仞懸崖邊的緊張感。

以及方小侯爺認為這種情景可以用「世事無常」來形容,但世事也太太太無常了吧!

得知方應看的來意後,蘇夢枕蘇樓主已經連慣常掛著的假笑都維持不住了,不期然的他還想到了不應刀和挽留劍,官家不會為了討好他家紅袖刀,而強征它們吧?

關于這個問題,先不說挽留劍的主人王小石,他現在還眼巴巴地跟在溫柔身後呢,就來說不應刀的主人雷損好了。雷損現在不怎麼好,關七當時的無形劍氣在他當胸開了一朵血花,如果不是「淒涼王」長孫飛虹出手,那雷損說不得就要身隕當場。可饒是如此,關七的無形劍氣不是說說的,雷損的五髒肺腑都受了嚴重的內傷,丹田也受到了重創。

換句話說,哪怕雷損的內傷被治好,他的武功也將大跌,更甚者會失去武功。

對雷損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失去武功更嚴重的了。

而朝堂上傳來的顧紅袖成為趙佶的紅人,還是那種他幾句話就能趙佶賜死蔡京的紅人一事,對雷損和六分半堂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雷損比起昨日仿佛老了十歲,躺在床上的他就像是即將窮途末路的野獸,沉默良久後他對坐在旁邊的狄飛驚艱難地說︰「為今之計,只有在婚約上做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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