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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道心種魔大法(29)

韓柏是羞憤難當了,可秦夢瑤只是覺察出他這種情緒,卻不知道他這種情緒的真正來由。

範良極顧念著韓柏的自尊心也沒有戳穿,只是從韓柏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對秦夢瑤說︰「我還沒有姑娘說呢,這小子叫韓柏。」

秦夢瑤微微一怔,韓柏這名字她並不陌生,須知韓府凶案中被認為殺了謝青聯的韓府下人就是韓柏,而她當時在韓府武庫中見過韓柏,對此人的印象還停留在瘦弱不會武功上。那個韓柏和如今的韓柏是如何都掛不上鉤的,可秦夢瑤並不認為範良極會著重說起這一名字。

思及此,秦夢瑤一雙澄湖般的眼楮望向了範良極。

範良極在心中又贊嘆了下秦夢瑤的心思通透,也不和她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道︰「此韓柏便是那韓府凶案里最微不足道,但又是最關鍵性的韓柏。」

秦夢瑤雖隱隱有了猜測,可當範良極這麼肯定的說出來,她還是有幾分錯愕,不過她並不能單憑範良極的一面之詞,便對範良極說︰「前輩有何證據?」

「憑證自然是有——」範良極話還沒有說完,原先奪門而出的韓柏竟又自己折返回來,和剛才不同的是,他現在臉色緩和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在方才不在的片刻都想了什麼,面對著秦夢瑤時羞愧難當的情緒收斂了起來,接著範良極的話,很認真的對秦夢瑤說︰「秦姑娘,那天在韓家武庫侍奉你們觀劍時,我遞了一杯龍井茶給你。」

範良極翻了個白眼,這能算是憑證嗎?

秦夢瑤也道︰「光憑這樣一件事,是不足夠讓我相信你便是韓柏的。」

秦夢瑤也說了是「不足夠」,顯然她已經開始相信了,這一弦外之意讓韓柏如同打了雞血,他靈機一動道︰「當日在武庫門旁,你曾看了我一眼,或許記得我的眼楮也說不定。我的外貌雖全改變了,但眼楮卻沒有變。」

範良極一愣,這小子開竅啦?

秦夢瑤卻是心中一動,抬眼迎上了韓柏期待的目光。

只看了一眼,秦夢瑤除了感應到韓柏眼中的真誠外,還感應到韓柏對她的愛意,一種奇異莫名的感覺,涌上了她澄明如鏡的心湖。不過這一個小微波,並不足以擾亂她的平靜,她很快就恢復到一貫淡然的神態,七竅玲瓏心轉圜間就問出了一個問題︰「你可是在黃州府死牢里遇到的赤尊信?」

不等韓柏回答,範良極就嘿嘿一笑︰「金風玉露一相逢——」

韓柏怒道︰「死老鬼你閉嘴!」

韓柏吼完範良極,就偷偷瞄了秦夢瑤一眼,干巴巴道︰「我並不知道道心種魔**會造成那樣的後果,只當時我要被獄卒們害死,而赤尊信他也想坐以待斃,所以他就孤注一擲的舍棄他自身,將魔種…嫁接到我體內。」

韓柏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也是後來才從那小魔君口中得知那件事的,所以我和赤尊信並非範老鬼說的那般。」

秦夢瑤︰「??」

饒是秦夢瑤再秀外慧中,也不會想到魔種會成形,更有韓柏說得這麼語焉不詳,讓她更是無從猜測,不過韓柏所提到的「小魔君」讓秦夢瑤在意起來,她秀眉微蹙道︰「‘小魔君’可是說龐斑之子?」

韓柏點了點頭。

範良極插了一嘴道︰「以姑娘的聰明才智,也揣度出那小魔君的通天能耐了吧?當時在柳林中他的情緒波動,不說我便是那‘劍僧’不舍這正道第一人都能被影響到,更遑論他的能耐還不止如此。」

範良極想到他和韓柏去劫人家坐的馬車時,他對上一流高手都游刃有余的煙箭,竟只被那小孩兒當做了玩具,甚至于他那神魔一般的手段,範良極都不敢說龐斑能否勝過此子。想到這兒,範良極忍不住喟嘆道︰「不愧是道心種魔**!」

秦夢瑤蹙起的眉一直沒舒展開,連語氣都有了不小的波動︰「前輩的意思是魔師之子亦練成了道心種魔**?」

她這話一出,韓柏如遭雷擊,範良極更是過了好半晌才出聲道︰「你不知道他就是魔種?」

秦夢瑤︰「!!」

秦夢瑤澄明如鏡的心湖上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使得她久久都沒有恢復平靜,看她都對範良極這般說了︰「前輩不必和夢瑤開這樣的玩笑,夢瑤對道心種魔**雖了解不多,可其中要義還是了解一二的。」

秦夢瑤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便是聰慧有加,言之有物,因而她都這麼說了,就證明她確實不知道顧魔種就是道心種魔**里的魔種,更進一步說就是不知曉道心種魔**練成會有魔種出世,這就和韓柏和範良極,尤其是韓柏認為的大相徑庭,換句話說韓柏這是「不打自招」。

韓柏︰「!!!」

範良極也是傻眼,可轉念想想道心種魔**既是魔門至高心法,秦夢瑤身為慈航靜齋中人,即便對道心種魔**了解,也不可能知道那麼多,又或者他和韓柏有可能被那小魔君騙了,但不管哪種都似乎說不太通,索性範良極一拍大腿道︰「姑娘不妨說來听听。」

秦夢瑤也知有些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便壓下心中的不平靜,緩緩開口道︰「入道入魔,其至高追求均在于超月兌生死,重歸于一,不過所選途徑,恰恰相反。入道者所選的是生路,因而致力于返本還源,煉虛合道,由後天重返先天,而有生必有死,修魔者則專論死地,因為生的過程繁復悠久,不如死亡來的速成速發,故魔門練功另闢蹊徑,置之死地而後生。

道心種魔**便是如此,魔師的種魔**需要尋找爐鼎,潛藏其中進入假死狀態,一旦魔種蛻變成熟,便可由假死變成真死,只不過死的是爐鼎,魔種藉由爐鼎之死而生,由此修煉者便完成了由魔入道,進入常人所不及的境界。」

這番話很晦澀難懂,秦夢瑤會這麼說也有在捋順自己思維的目的。她說完後就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韓柏,和皺著眉頭的範良極,想了想又道︰「魔種在夢瑤的理解中它是由生命本源元氣構築,包含了修煉者的精神異力,會幫助修煉者完成從**凡胎中月兌離,進入更高的層次,也就是重歸于一,因而夢瑤才覺得魔種從高層次跌落入低層次,也就是自身成了凡胎是不合情理的事。」

韓柏︰「!!」

範良極深深吸了一口煙,試圖理清楚這其中的曲折︰「若是照著秦姑娘這麼說的話,那小魔君說魔種蛻變成熟,就會像是普通嬰兒般被爐鼎分娩什麼的,就是在哄騙我們的咯?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在當時我們第一次打照面時,他若是想殺了我們兩個,對他來說是就已是輕而易舉的了。」

雖然韓柏現在極力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最尷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所以他就硬撐著接了範良極的話茬︰「秦姑娘或許不知,在龐斑的道心種魔**中,令師姐是他的魔媒,‘紅槍’風行烈是被龐斑選中的爐鼎。本來赤尊信推測說龐斑的道心種魔**出了缺憾,問題是出在了爐鼎上,可風行烈非但沒有在魔種蛻變成熟之際死去,反而本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而龐斑也沒有要抓住他的意向。」

範良極簡單粗暴道︰「那小魔君還叫他‘娘’來著,而風行烈自己也親口承認了那小魔君便是魔種化形。」當時韓柏和風行烈私下的談話,範良極可是偷听得一清二楚。

秦夢瑤︰「……!」

範良極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那小魔君確實說話不算話,他說龐斑不會對韓柏下手,可現在蒙古八大高手之四都跑了出來。」

秦夢瑤還沒能從先前的情緒中回過神來,聞言便順口否定道︰「要殺韓柏的不是龐斑,而是方夜羽。」

範良極撇嘴道︰「‘小魔師’方夜羽?這難道還有區別?」

秦夢瑤正要說明方夜羽的真正身份,身為種魔**「受害者」的韓柏就哭喪著一張臉道︰「先別說他們倆的區別,還是來說一說魔種它到底是不是魔胎的事吧!」

現在的情況可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韓柏個人來講,他當然傾向于秦夢瑤說的是真的,然而秦夢瑤所說的都是她個人的理解,而且還是從她慈航靜齋的先人著作中理解的,听起來就像是管中窺豹,不夠有說服力啊。

範良極避開眼不看韓柏,「秦姑娘你不妨說說方夜羽的事。」

韓柏惱道︰「範老鬼!」

範良極也不樂意了,怒道︰「你別吼我啊,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想想看若方夜羽和那小魔君不是一伙的,我們不就是可以去找他問個清楚明白了嗎?難道你還想接下來的六年里都心驚膽戰嗎?」

韓柏被範良極吼的說不出話來,只有把頭一耷拉。

範良極見狀輕哼一聲,嘀咕道︰「等到時候有個女乃娃子沖你叫娘,看你還叫不叫‘範老鬼’了!」

韓柏︰「……」

秦夢瑤︰「……」

範良極這番話很有道理啊,韓柏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有听秦夢瑤解釋方夜羽和龐斑的真正關系。與此同時,遠在邪異門的顧魔種也遙感到韓柏體內魔種的變化,心知他這是和秦夢瑤見到了面,不過這本來就在顧魔種的預料之內。再有既然他們想來見他,那他就過去見見他們好了,于是顧魔種就跑去和風行烈說︰「韓嬸有危險,我想去看看。」

風行烈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韓嬸」是哪個,心情不禁有些復雜,不過他現在對著顧魔種可以說是有求必應,想了想便道︰「我和長生一起去。」

顧魔種點了點頭。

他們離開邪異門時,並沒有見到厲若海,蓋因厲若海在迎風峽有所明悟後,就比以往更加專志武道了,近來雖說因為雙修府選婿一事稍微分了點心,但那對厲若海來說並算不得能讓他懈怠的理由。

風行烈很清楚這一點,因而沒有帶著顧魔種去打擾厲若海,只是和邪異門下說了一聲,便騎馬帶著顧魔種去往武昌府。

又說起雙修府選婿一事來,先前風行烈不是因為極度尷尬就先退場了嗎,不過稍後發生的事風行烈還是有听商良說起。當時浪翻雲擊敗刁闢情離開後,雙修公主一言道破了浪翻雲的身份,引起了一片嘩然,那刁闢情也趁亂逃走,雙修府選婿大會隨後就跟著虎頭蛇尾般的結束了。

雙修公主谷姿仙也沒有道明誰被選中,听到這兒時風行烈倒是理解她為何這麼做。想想看吧,雙修公主本就選中了浪翻雲,可浪翻雲卻擺明了對她無意,而雙修公主怕是做不到轉眼就另選他人的。

而對風行烈來說,問題就出現了。

不是說好的浪翻雲是追隨雙修公主到迷離島的嗎?

怎麼浪翻雲卻又拒絕了雙修公主的情意?

難道和浪翻雲死去的且和雙修公主相貌肖似的妻子有關?

風行烈倒沒有再往下想,生怕他再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來,以免將來再遇到浪翻雲時,想到的不是浪翻雲的覆雨劍是多麼的天下無雙,而是他和其他女子那糾纏不休的愛恨情仇。到時候再不小心說出什麼不恰當的話來,豈不是更加的尷尬?

話又說回來,方夜羽復國大業的首要目標便是一統邪道,邪異門自然在他收服的目標中,而現在邪異門仍屹立不倒,再加上顧魔種和風行烈關系撲所迷離的緣故,方夜羽反倒不好急著入侵邪異門,而是在邪異門外加大了偵察力度,因而風行烈一帶著顧魔種出了邪異門往武昌府來後,方夜羽就收到了消息。

方夜羽望著那消息久久不言,而等他回過神來,他就背著他的三叉雙戟回到了魔師宮。等見到了龐斑後,方夜羽先行大禮,才肅立正容道︰「師尊,徒兒有一解不開的結,請求師尊賜予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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