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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道心種魔大法(11)

蘭溪鎮

方夜羽坐在上首,臉色凝重。

方夜羽本來以為他和魔師宮的得力悍將們,能將厲若海攔截甚至于斬殺于蘭溪鎮,可沒想到厲若海竟然強悍如斯。不過方夜羽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不然他就不會另做了安排——從蘭溪鎮到迎風峽的官道上毫無二人,是方夜羽下令封鎖了官道,目的就是為了給厲若海和他家師尊龐斑的決戰,營造出相對安靜的氛圍。

之所以說是相對安靜,那是因為迎風峽附近還另外埋伏了魔師宮的高手。

安排這些高手當然不是為了再做出圍攻厲若海之事,而是龐斑作為魔門第一人,他的一舉一動不可謂不是牽動著整個江湖的心神。厲若海能做到光明磊落地去挑戰龐斑,可不代表其他人,尤其是白道中以對付龐斑而成立的八派聯盟,不會趁此做些什麼,所以魔師宮的高手埋伏在附近,就是為了不會讓這「其他人」來橫插一腳。

而對龐斑與厲若海對決的結果,方夜羽自信不會有任何意外︰

最終勝的必定是「魔師」龐斑!

方夜羽又看了看時辰,覺得這時該當塵埃落定了,到底像龐斑和厲若海這樣都已晉升到宗師境界的武者對決,生死勝敗不過是決于剎那之間的事。

然而迎風峽那邊並沒有放出訊號,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方夜羽難免有些許沉不住氣,正思量著要不要去迎風峽一探究竟時,迎風峽那邊就來了人傳訊,道魔師還沒有和那厲若海對決,此間正在交談。

來人末了還道︰「小公子也在。」

方夜羽︰「??」

坐在下首的「紅顏」花解語冷不丁問道︰「風行烈也在場?」

來人回道︰「在的。」

花解語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眼尾,面對「白發」柳搖枝投過來的詢問目光,她垂下眼簾嬌笑道︰「我怎麼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方夜羽思來想去道︰「小師弟天分奇高,師尊將他帶在身邊,該當是想讓他親眼目睹師尊和厲若海的決斗過程,這因而得來的益處當真是不可估量。」

龐斑不說,厲若海也已踏入宗師級別,他們倆的決斗過程勢必蘊含著他們各自對武道極致的理解,他人能親眼目睹就注定會受益非凡。

花解語︰「……」

花解語還能說什麼呢,她什麼都不能往外說。

不過就是花解語大膽的把她的推斷說出來,其他人也肯定不會相信的呀,但真相往往就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迎風峽上,龐斑在心中惱完顧魔種後,頓了頓方道︰「因其中修煉艱險萬分,龐某另悟出‘以情制情’的辦法,首先本人破天荒鐘情于一女,待情根深種後,便安排她到爐鼎身邊,使得爐鼎和她兩情相悅,如此一來對爐鼎的妒恨便成為本人潛入爐鼎心靈的憑依,可以說冰雲便是本人修煉道心種魔**中的魔媒。」

魔師給出了很官方的定義,不等作為爐鼎的風行烈細細思考,龐斑又道︰「三年來魔種經過種種異變,即可蛻變成熟,而我得悉時機已到,便令冰雲從風行烈身邊離開,如此風行烈的心靈便出現空隙,以便我攝回魔種,由此修成**,成為魔門古今第一人。」

風行烈︰「……」

先前風行烈在去往邪異門的路上,也就是第一次和龐斑面對面時,他因為顧魔種的言語而先入為了主,因而龐斑當時的言語對他來說就是很含糊不清,所以他就照著自己的思緒去理解龐斑的話。如今看來他有一大半都理解錯了,最起碼龐斑他並沒有奪人孩兒的癖好,但龐斑這種修煉功法簡直是听所未听,聞所未聞,不可謂不是邪異至極!

但總好過龐斑要拿小孩兒來煉化,叫人容易接受得多。

風行烈還是沒將整件事串聯起來,而在一旁傾听的厲若海沉聲道︰「魔師恐未將此神功練成吧,和厲某這不肖徒體內的一道異種真氣有關?」

龐斑倒並不意外厲若海見微知著,只是被厲若海這麼一提醒,龐斑如有電光閃現的眼神便直射向風行烈,片刻後竟難得露出不解之色。

在厲若海到來之際,龐斑便目光如炬的偵透厲若海的整體勢態,知他在近期內並沒有耗費真元,甚至勢態比先前更為盛大,可風行烈的功力竟有了恢復之勢,若非是厲若海出手為他療傷,那又該是誰?

龐斑想到什麼,猛然低頭看向顧魔種。

顧魔種沒說話,只是把頭埋低了。

龐斑不由冷然一笑,等對上厲若海詢問的目光,沉吟片晌才道︰「龐某本以為真正的緣由是出在風行烈體內的異種真氣上,須知爐鼎者會在魔種蛻變成熟之際,耗盡體內本源元氣而亡,由此龐某猜測風行烈只是功力大幅減退,源自于他體內那道異種真氣,其在他本身的護體真氣崩潰之際,猛然而起救了他一命。」

風行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這樣死去的話那確是令人悚然驚震。

厲若海卻是將目光投注到顧魔種身上,從先前他從徒兒風行烈那里听到的事情來龍去脈,知曉在風行烈那功力大失的入定後,這小孩兒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身邊,再加上龐斑言語中的弦外之意——

「不錯,」龐斑仰首望天,長嘆一聲道,「此子才是最根本的癥結所在。」

最關鍵的部分到了!

厲若海若有所思的看向顧魔種。

至于風行烈,他心跳加速,不知不覺中手心中都出了不少汗。

龐斑舒緩下被魔種影響到的情緒,語氣無悲無喜道︰「道心種魔**每代只傳一人,然而只限口口相傳,從不立文字,在本人之前從沒有哪位先人如此接近大成,但饒是我如何也沒想到魔種會外置于修煉者體外,並且有了人形和自主意識。」

其他人也不會想到的,好嗎?

本來道心種魔**的存在,就已經是讓人如听天書了,這樣一來就更不會想到魔種會成為凡胎,他本該是超月兌**的存在。

這對嗎?

然而現實就擺在眼前,又「魔師」龐斑雖然天性邪惡,但他卻非常有胸襟和氣度,絕對不會說出無稽之談。那麼也就是說拽著龐斑衣袖的小孩兒,便是那由龐斑播在風行烈道心上的魔種,他沒有在蛻變成熟後被龐斑攝回,反而是像個真正的嬰孩般出生了!

而考慮到風行烈是三年前和靳冰雲結為夫妻,也就是那會兒龐斑將魔種播下的,所以顧魔種一見天日就是兩三歲模樣。

「這這這——」

「紅槍」風行烈目瞪口呆,他用手中紅槍指著眼巴巴望著他的顧魔種,磕磕絆絆道︰「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顧魔種這時卻不再拽著龐斑的衣袖了,畢竟如今真相已然大白,再躲避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于是顧魔種就很坦然的再叫了一聲︰「娘。」

風行烈想也不想地吼道︰「老子才不是你娘!」

龐斑︰「……」

厲若海︰「!!」

說實話這一聲「娘」,比顧魔種最開始叫的那聲娘要振聾發聵得多。

先前只有龐斑知道個中內情,現在先不說風行烈是怎麼樣的翻江倒海,但厲若海作為師公也清楚了其中的曲折,知道了在龐斑練就道心種魔**,不,是顧魔種的出世過程中,風行烈確實擔當起了孕育者的作用,但就是因為清楚,所以即便厲若海多年來律己至嚴,他也不可避免地受到難言的震動。

顧魔種執拗道︰「在我的認知中你是。」

他說完想了想又強調道︰「雖然爹一再強調娘你只是爐鼎,但我的認知永遠不會變的。」

龐斑︰「……」

風行烈︰「……」

厲若海︰「……」

厲若海還好,到底他並非當事人,但龐斑和風行烈才叫真的不好。

又如果非要再比較一下他們倆誰更不好的話,那必然是本就地位尷尬的風行烈。風行烈現在的情緒波動得相當厲害,想想看吧,他的認知從一開始的「魔種是我和冰雲的孩兒,被龐斑那魔君搶了去」,到中間「魔種和我竟然沒關系」,再到如今「龐斑利用我作爐鼎,培育出了一個孩子」,這心路歷程不要太跌宕起伏呀。

更有先前的記憶也很踴躍的冒出來,其中有顧魔種說過的「娘果然不期待我的出生」,以及這話衍生出的「奸夫論」——在此之前風行烈認定了自己是正大光明的奸夫,畢竟他和靳冰雲結為了夫妻,而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魔師」龐斑戴了綠帽子,但現在他知道了真相,總不能讓他說他是給靳冰雲戴了綠帽子吧?

那太可笑了!

總而言之,風行烈已風中凌亂。

至此,迎風峽迎來了第二波難言的靜默,且一波更比一波靜默。

與此同時,守在迎風峽周遭的魔師宮高手︰「??」

他們離得遠,又不敢發出聲息影響尊上對決,但現在就很不方便,他們听不見迎風峽上四人在說什麼,也因此並不知曉他們為何還沒有對決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又等在雲溪鎮的方夜羽︰「??」

說好的決戰一觸即發呢?

而武昌府臨湖的那家酒樓上,黑榜第一高手浪翻雲還在有一杯沒一杯的喝酒,一面懷念著亡妻紀惜惜,一面想象著「魔師」龐斑和「邪靈」厲若海那令他心馳神往的一戰。

還值得一提的是,靳冰雲已然回轉到魔師宮,只是她在路上的忐忑不安很沒必要,因為她並沒有立時就見到了龐斑。

黑白二僕並沒有隨著龐斑去迎風峽,被龐斑囑咐著迎靳冰雲入主魔師宮。

靳冰雲終是按捺不住地問他們︰「師尊呢?」盡管魔師宮中龐斑的親信都知道靳冰雲是龐斑的女人,但名義上靳冰雲卻是龐斑的徒弟不假,所以平素里她都以「師尊」來稱呼龐斑。

黑白二僕回道︰「尊上帶著小公子去了迎風峽,將在那兒迎戰‘邪靈’厲若海。」

靳冰雲入武昌府地界時,就听說過了厲若海公然挑戰龐斑一事,所以對龐斑于迎風峽迎戰厲若海並不意外,讓她深覺意外的是︰「小公子?」

黑白二僕對視一眼,確認了小公子非靳冰雲所生,又想到龐斑去和厲若海決戰,都寧願帶上小公子,于是便據實已報︰「是尊上的親子,不日前尋回的。」再者說了這件事瞞也瞞不住啊,他們尊上本就沒有要隱瞞的意向。

靳冰雲︰「!!」

唉,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靳冰雲在渾渾噩噩過後,不知怎麼的竟想起了注定已死在龐斑手上的風行烈。

靳冰雲雖是奉了龐斑的命令去接近風行烈,讓風行烈為她情根深種,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過去三年朝朝夕夕的相處中,她說是不為風行烈對她的深情所感動,那都是假的。

可靳冰雲並沒有因此愛上風行烈,因為她知道沒有痛苦的愛情,又哪能叫人心動,可沒有想到當她對龐斑的情感中迎來苦楚時,竟是這般難以忍受,心若刀割一般。

不知風行烈在她離去後,是否也是經歷了這般的折磨?

這個問題嗎?

只能說風行烈當時確實悲痛欲絕,可現在的風行烈他正在糾結到底誰被誰,誰給誰帶了綠帽子一事呢。

並不是……

是知道真相後,道心上的裂縫如蛛網。

正是因為受到的沖擊太大,風行烈只能選擇沉默不語,這大概是讓顧魔種誤會了,他原本沉寂下來的情緒,又開始有了正面的波動,有那麼點小輕靈。

龐斑覺察到了,還沒有及時出聲喝止,就听得顧魔種對風行烈說︰「爹其實有在改變想法,他吩咐師兄生擒娘。」

又看向厲若海︰「對師公贊譽有加。」

這本來沒什麼,不,這本來就很有什麼,而讓顧魔種這麼一說,再結合下前情就更有什麼了,好嗎?

風行烈︰「!!」

龐斑︰「……」

厲若海倒對顧魔種那聲「師公」不是很反感,到底在厲若海看來,這小孩兒「出生」不過數日,所知所想所言全都憑本心,這本身並沒有什麼錯。

龐斑哪能任由顧魔種這麼自欺欺人下去,沉聲道︰「魔種你清楚我是怎麼想的,你不願意承認也無妨,那我不妨說清楚我命令夜羽去生擒風行烈回來,是想知道贈予他那道異種真氣之人是誰,在那之後我會給他一個痛快。」

「至于厲若海,」龐斑看向厲若海,對當著厲若海的面說要置風行烈于死地,並沒有分毫的不自在,相反龐斑從來都是這般傲然群雄的,「我只是單純在說厲若海此人!」

厲若海如夜空中最明亮星辰的眼楮,此時也亮得可怕。

厲若海並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他當成弟弟的風行烈,否則又怎麼會在此前做出公然挑戰龐斑的舉動來,如今龐斑這般言語,自是激怒到了厲若海。

厲若海目光炯炯地看向龐斑,龐斑卓然而立,就仿若一座沒人能逾越的高山。

不知今日他厲若海是否能勝過此君?

厲若海的戰意升騰起來,龐斑如何會感受不到,不過也好。

在他們兩位宗師甚至更往上級別的兩位高手要一決勝負時,顧魔種沉思完畢,問龐斑道︰「是因為娘明媒正娶的娘子回來了嗎?」

風行烈驚詫道︰「冰雲如今在武昌嗎?」

顧魔種乖乖地點了點頭,難得躊躇了下問風行烈︰「娘說我該怎麼稱呼她?我不知道,問爹爹並沒有回答。」作為一個有禮貌的小孩兒,「娘明媒正娶的娘子」這種稱呼未免太長,不是,是未免太沒有禮貌了,不是嗎?

龐斑︰「……」他剛才的話,這小東西充耳不聞了,是吧?

風行烈︰「……」風行烈也不知道啊,他怎麼會知道他,靳冰雲還有龐斑會產生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啊!不過如果非要仔細論一論的話——

等等,他為什麼要去論證這種關系!

風行烈差點被帶入迎風峽旁邊的懸崖里,但萬幸的是他及時懸崖勒馬了,對上顧魔種那雙肖似龐斑的眼楮,想到他為自己做的,風行烈好歹沒有像先前那般惡聲惡氣,反而是鄭重其事地對顧魔種說︰「听我說,你爹,我是說魔師說得對,我就是倒了八輩子霉被他選中來練功的墊腳石,並不是你…娘。」

風行烈硬著頭皮才擠出那個「娘」,他還要說什麼,負手而立的龐斑卻喝止道︰「閉嘴!」

風行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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