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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道心種魔大法(1)

彼時明朝初年,九層御階上的天子是朱元璋。

建朝之初朝堂上萬廢待興,武林中正邪也不是很平衡。

黑道中不僅有以「覆雨劍」浪翻雲為首的十名黑榜高手,還有其他沒上榜但不可小覷的高手,又黑榜高手中排名第二的「盜霸」赤尊信和第三的「毒手」乾羅又野心勃勃,想要吞並其他黑道勢力,而且還有什麼沒擺到明面上的勢力在急速擴張,可以說黑道內部也是風起雲涌,並不十分太平。

饒是如此白道卻沒有黑道那麼的人才輩出,雖說還有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這兩個武林兩大聖地作為「定海神針」,然而白道總體來說還是相對式微的,也就是所謂的道消魔長。

不過白道並不甘于見到這種局面,先不說其中在各大門派中拔得頭籌的八大門派(少林派、武當派、長白派、西寧派、入雲道觀、古劍池、書香世家和菩提園),他們沆瀣一氣組成八派聯盟,便是近年來白道中頻有後起之秀崛起,在這後起之秀中最令人看好的,也是被認為武功已能和黑榜十人相抗衡的,便是「紅槍」風行烈了。

風行烈不僅彗星般崛起于武林,還在三年前娶得冠絕武林的大美人靳冰雲為妻,堪稱是人人艷羨的天之驕子。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先是嬌妻不辭而別,再是風行烈在尋妻途中一次入定里,在絕不可能的情形下走火入魔,等他回醒後發現功力大失,所剩下的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

不可謂不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不,對風行烈這樣的天之驕子來說,這接連的打擊已經不能用屋漏再遇雨來形容了,而是「痛不欲生」或「生不如死」這種程度的。

風行烈再確定一遍他的功力,當真是無緣無故的大失後,又想起靳冰雲的輕言淺笑,流波顧盼,而他如今卻不知她到底飄蕩到何處,一時間悲從中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不在無人處。

反正這里除了他之外並無第二人,那他就暫且軟弱這片刻吧。

這時一道稚女敕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你哭了?」

說來也奇怪,那聲音分明是又細又女敕,是垂髫小兒才會有的,可這道聲音中並沒有半分情緒,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卻像是藉由耳朵,直鑽到了風行烈的腦海中,來到了他頹然灰暗的心靈上,在那兒劈下了一道春雷。

風行烈︰「!!」

說好的這方天地里只有我一人呢?

風行烈又窘又惱的抹去眼淚,同時作為白道後起之秀中的領軍人物,他還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他自己,這才定楮去看悄無聲息出現的第二人。

等他看清楚對方的形貌後,風行烈愕然不已。

那竟真是個垂髫小兒!

那幼童不過兩三歲光景,卻也穿得整整齊齊,從衣衫到鞋襪甚至還在腰間束了一根玉帶,不像是尋常孩童的打扮。再看他的樣貌,如果不看他眼楮的話,他確實是個眉目如畫,很是討人喜歡的小孩兒,然而他卻是有著一雙叫風行烈想用「妖異」來形容的眼楮。

黑的眼珠,白的眼白。

但又過于黑白分明,且在那平靜的眼波下又仿佛有著深不見底的漩渦,叫盯著他看的人稍有不慎就能折戟其中。

只盯著看了一眼,風行烈便油然而生一股心悸,不禁避了開來,心想︰‘這絕對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楮!’

可這麼一個人,他卻又從身高到面容都是孩童特有的。

風行烈心中好奇得很,目光又轉回到那孩童臉上,不過刻意沒去看他的眼楮,而是落在了他的額頭上。風行烈這時又發現他的頭發亦是純然的黑,但看起來非常軟,不知道模上去會是什麼樣的觸感。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而風行烈卻愣了愣。

再回過神來時,風行烈再次對上了那孩童的雙眼,這次那種被攝心奪魄的感覺減輕了很多,也讓風行烈沒有再避開,他想了想下意識放輕聲音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風行烈明明只是問了很普通的兩個問題,然而他卻是從對方眼中見識到了刻骨的痛楚,雖然一閃而逝,但風行烈卻捕捉到了,並且還似乎感同身受般,也覺得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可這悲傷太過沒由來,風行烈想了想把它歸結于靳冰雲的不辭而別上,而他不免想若是他和靳冰雲剛成親後,靳冰雲就有喜的話,那他們倆的孩子大概也和眼前這個孩童差不多大了吧。

不等風行烈再多臆想,他眼前的孩童就垂下了眼簾,黑又翹的睫毛在他眼下形成了扇形的陰影,讓他看上去十分惹人憐愛。

「我的出生果然不被娘所期待。」

「爹稱呼我為魔種。」

那孩童的語氣很冷靜,冷靜到近乎冷漠,就好像他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般,而且這也不是一個孩童該有的語氣啊。

所以說這個孩童,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孩童。

「紅槍」風行烈也是這麼想的。

咳。

風行烈他不由得對人家小孩兒兩句話,展開了有根有據的聯想。

「魔種」這詞雖然有點怪,可聯想到如今在黑道中更為人所忌憚的魔門,就可以很好理解這個詞,又這小孩兒說他娘不期待他出生,而他爹又這麼叫他,說不得當初是這小孩兒的娘親不幸被魔門中人強迫,爾後珠胎暗結,待這小孩兒生下來卻是被看重貞節的娘親痛恨,他所謂的爹被戴了綠帽子,就遷怒到眼前這小孩兒身上,口口聲聲叫他「魔種」,所以才會養成這小孩兒冷漠至極的個性-吧。

風行烈想到這兒,不自禁地看了看沉默著的小孩兒。

他那軟軟的黑發覆住了白得過分的額頭,神情沒有任何波動,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尊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布女圭女圭,而且看這小孩兒出現在這里,想必是被他的父母拋棄了,同樣是孤兒的風行烈心中生起了一股對這小孩兒父母的譴責,不管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好嗎!

風行烈又不期然的想到了他師父,想起當年他還在襁褓中時,就是他師父將他縛在背上,力戰當時名攝黑道的「十只野狼」,拼死維護他……風行烈不免鼻頭一酸,很快將這情緒掩了下去,到底他現在已經叛出了師門,而且還成為了白道中人,當年的事情多想無益,還是回到現下來吧。

如今再看著那小孩兒,風行烈心中便想了,如果是以往,他可以帶走這小孩兒,甚至可以傳授他武藝,但現在他功力大失,冰雲也杳無音信,風行烈連他自己都顧不來,又如何能顧得上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兒呢?可他又不好放著不管。

想到這里,風行烈不由喟嘆出聲。

風行烈左右為難之際,那小孩兒卻出聲了︰「爹在找我。」

「那你想回去嗎?」風行烈說完就覺得有幾分慚愧,可到底他現在境遇不如何,沒辦法照看著一個小孩兒。

那小孩兒聞言歪了歪頭,沒有用發繩束縛著黑發順著他幼女敕的肩頭滑落,讓他看起來倒是多了兩分人氣,然而他說出來的話卻十分詭異︰「爹尋我回去是要煉化我,我不知道到那時候我還會不會存在。」

風行烈︰「?!!」

這是什麼邪異的功法!

虧得他原本還稍微同情了下這小孩兒他那被戴了綠帽子的爹,現在看來這個爹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風行烈暗想,而且事到如今他還真不能放任這小孩兒不管了,至于以後要怎麼做以後再來想。風行烈下定決心後,就朝著那小孩兒露出一個自認和藹可親的笑容,「那你可願意暫時跟著我?」

那小孩兒微微嘆口氣︰「我自是願意跟著你的。」

風行烈不禁失笑︰「人小鬼大。」

所以到頭來「紅槍」風行烈都沒有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也就是這小孩兒到底是怎麼一個人出現在他身邊的,是嗎?難道是功力的缺失,讓他的心智也跟著受損了嗎?

不過轉念想想出現在風行烈跟前的,只是一個不過兩三歲的小孩兒,還長得好看又命途多舛,作為正道這一輩的傳奇人物,風行烈對他沒辦法產生更多戒心,也是很無可厚非的,不是嗎?

不管怎麼說吧,風行烈既然已經決定要暫時照看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兒,那他就只有說話算話,于是就不再自怨自艾的背起那小孩兒,踏上了尋妻靳冰雲之旅。

這像不像相依為命的父子,去尋離家出走的娘子/娘親?

那靳冰雲到底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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