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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長生訣(16)

宋缺早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可誰讓梵清惠這麼多年,仍舊是他的白月光呢,這麼一綜合下來,宋缺如今也能看得出來為何會有今日的「祝長生挑戰寧道奇」,無非是怕無劍劍客會做出危害武林,危害百姓的事。

以及,在宋缺眼里,梵清惠這麼做並沒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因而當下宋缺就客客氣氣道︰「我想你誤會了清惠——」

話還沒有說完,顧青就強勢打斷道︰「你叫梵師太‘清惠’?」

這其中的不可思議意味太強烈,以至于從來都是這麼叫的宋缺,都感覺到了那其中的譴責意味。

「難道是我才入江湖,不太懂得如今的江湖了,前有‘地劍’宋智稱呼梵師太為梵宗主,現在又有天刀更進一步稱呼梵師太的法名——」顧青遲疑了下又問道︰「‘清惠’是法名的,對吧?」

當然不是了,那是閨名。

宋缺︰「……」

祝玉妍妙目一轉,輕輕一笑道︰「這清惠是不是法名先不說,反正這慈航靜齋在全江湖中可是獨此一家,祝長生你可莫將其他庵堂和慈航靜齋畫上等號,沒得折辱了它們。」

「祝宗主又何必因心中不忿而妄言?」梵清惠還沒如何呢,宋缺余光中看到梵清惠面上閃過的難堪,就不自禁的出口為梵清惠辯解,進而杠上祝玉妍。

「可宋前輩確是稱梵師太的法名啊,」顧青插口進來,「難道宋前輩和‘武林判官’解暉解前輩一樣,都是梵師太的信眾?說來先前在長安時,解前輩在知道我便是祝長生,不分青紅皂白的便要與我比試,再被我打敗後,仍是對我去年和梵師太對戰中,梵師太負于我的事耿耿于懷。」

他說起話來又清脆又清晰,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就說了這麼一段話,在其他人神色不明時,又給現在的情形做了個總結︰「如今宋前輩是慈航靜齋信眾一事,更讓我覺得慈航靜齋雖標新立異,可總歸是瑕不掩瑜的。」

信眾︰我已經沒辦法再直視我自己了。

既是「信眾」都這麼認為了,那在場被帶上信眾帽子的宋缺,他心中情緒是多麼的翻江倒海就不難想象。

其中一條大概是「原來我的白月光,還是別人的朱砂痣」,這怎一個酸爽了得。

又因為在場的都是老江湖,所以不可避免的「信眾」這個詞,被過分解了讀,乃至寧道奇臉上都露出了「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的微妙表情,到底他是知道宋缺和梵清惠有一段情,但並不知道其中還摻了一個解判官。只寧道奇覺得往事就不要再提,省的再說下去誰都尷尬,所以他就插話道︰「看來祝長生你對慈航靜齋的觀感尚可。」

可惜顧青並沒有往下接他的話,他在寧道奇開口後,就露出恍然的神情︰「寧前輩還沒有說你為何單方面發起這場挑戰?」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寧道奇當下神情就訕訕。

他不得不說,不僅僅有他听信一面之詞的緣故,更有如今顧青地位今非昔比,即使如今顧青還稱呼他一聲前輩,但武林中最崇尚的可是以強為尊,因而寧道奇自是端正了態度,把顧青擺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

以及整件事的原委,說來也不過如此。

先前就提到過梵清惠欲未雨綢繆,所以她就想請他人為了她所謂的憂患意識去奮斗。梵清惠不是沒想過宋缺,可她如今和宋缺已是橋歸橋,路歸路,宋缺有他的家庭,有他身為宋閥閥主所要背負的責任,梵清惠並不想再勞煩到他。這般的在最後,梵清惠就想到了三大宗師之一的寧道奇,為此還許諾等寧道奇打敗祝長生後,就讓他翻閱《慈航劍典》。

可惜梵清惠千慮,卻有一失。

顧青的武功遠超出她的想象,寧道奇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打敗他不說,還在反過來被打敗,成就了顧青後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當眾說了出來!

即使祝長生是個性本善的好人(最起碼表面上是),在得知自己因為莫須有的,還未發生的事就被人認定是個威脅,甚至是個魔頭,他也會生氣的。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不是嗎?

所以隨著寧道奇的講述,把自己當做祝長生的顧青嘴唇就越抿越緊,手中的烏鞘劍被他握得越來越重,更體現在他身上的劍氣越來越銳上。他在先前就已經展示了他的劍,到底會有怎麼樣的殺傷力,如今這般劍氣高漲,還是直直沖著梵清惠去的,宋缺想也不想的就拔-出他的刀,擋在了梵清惠面前。

顧青按住他的劍鞘,並沒有把劍拔-出來,丹鳳眼中的怒火灼灼,幾乎燙傷了被他目光所及的宋缺,還有被他擋在身後的梵清惠,但听得顧青一字一頓道︰「我只想知道,梵師太是以什麼立場來決定我的命運,‘天地君親師’中她到底佔了哪一項?」

「她到底憑什麼?」

憑她慈航靜齋就是正義嗎?

憑她慈航靜齋就能代表天嗎?

那未免太可笑了!

反正不管怎麼說,梵清惠這一次都立身不正,便是宋缺站在她那邊又如何。顧青作為受害者,他想要討回一個公道,有錯嗎?並沒有錯,所以他們一言不合的就又打了起來。

不同的是,這一次圍觀的就不止四個人了。本來在太乙山下暗搓搓等著的一眾武林人士,他們只能干等著,就連感受到劍氣都只能想象著上面發生什麼事。這對練武之人的折磨太大了,所以在一等二等,太乙山上又傳來驚天刀意後,他們想破腦袋都想到這又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來到了上面,就是距離遠一點唄,但也能看到具體發生了什麼。

可等他們看清楚比試的兩個人是誰後,他們更加不明白了。

說好的無名劍客和散人對決呢?

怎麼就變成了無名劍客和天刀?

難不成還是無名劍客贏了散人寧道奇後,又干脆擇日不如撞日的再來和天刀宋缺比一比?

這個順序是不是不太對?

反正吧,這群半路才冒出來的武林人士,他們頭頂上的問號是一個比一個多,然而這並不妨礙他們觀看這場驚心動魄的比試。

如果說先前顧青和寧道奇的比試,從始到終都還帶著逍遙飄逸的寫意,那麼現在顧青和宋缺的對決,就是從頭到尾帶著驚天地,泣鬼神的恢弘。

刀與劍。

刀道與劍道。

更嚴格來說是刀道與顧青的道,誰說他就是以劍入道了?

說來宋缺能在弱冠之齡就打敗當時天下第一刀的岳山,說明他在刀道上是旁人不可匹敵的,如今數十年過去了,他的刀道自是只會進步,不會有退步的。更有以他現在的武功,若是要他和寧道奇比武的話,最後死的肯定會是寧道奇,倒不是武功到底誰高誰低的問題,而是宋缺的刀道中有著同仇敵愾之心。

雖然他鐵漢柔情。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宋缺的對決,又給顧青帶來了新的感觸,而且他比和寧道奇對決時要放得更開。全心全意投入到一場對決中的感覺,讓顧青感覺到通體舒泰,他手中的劍仿佛已化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宋缺如驚雷般的刀式在他看來已不如最開始時叫他感到震撼。這種感覺玄而又玄,顧青一時半會兒來不及細細思量,可在旁人尤其是寧道奇看來,顧青的動作是越來越寫意,就仿佛他不再是和宋缺對決,而是他在宣紙上,自在隨心的揮毫灑墨。

寧道奇不由得喃喃自語道︰「他更進一層了。」

石之軒和祝玉妍就站在寧道奇旁邊,自是听到了寧道奇的自言自語,他們倆倒沒有面面相覷,只是心中受到了不小的觸動︰

宗師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傳說中的破碎虛空。

不知道顧青他更進一步後,會不會觸模到這一境界?

那可是武林中人都在苦苦尋覓,可望而不及的境界啊。

一時間,他們仨陷入了沉默中,倒是梵清惠現在心亂如麻,根本就沒有多余的心思往這方面想,又即便她想到了這一層,她只會更加郁卒吧。就好像現在顧青在對決中領悟到了道意,在武道上更上一層樓,作為他對手的宋缺,恐怕一點都不高興見到這種情況一樣。

事實上,宋缺確實感覺到了郁卒于心,還是由內而外的。

「噗——」

堂堂「天刀」宋缺跌落在地,生生嘔出一口血來,而他的天刀已斷成了兩截。

顧青則是凌空而立,白衣黑發,衣袂翩翩,飄然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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