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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卿本佳人(2)

江湖浪蕩子陸小鳳愛交朋友,還很擅長交朋友,他的朋友天南海北的都有,這其中就有一個被江湖中人認為沒朋友的西門吹雪。

至于為什麼會認為西門吹雪沒朋友?

一來西門吹雪他太厲害了,七歲學劍,七年有成,至今未逢敵手,是江湖中公認的一等一的劍客;二來西門吹雪他一年只出四次門,每次出門都是為了追殺他認為該殺之人,試問這樣一來又怎麼能有機會交到江湖中的朋友。

可偏偏陸小鳳就能和西門吹雪交上朋友,雖然西門吹雪從不承認。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眼下陸小鳳目光所及之處的那個年輕公子,他儼然一個西門吹雪。

這倒不是什麼新奇的形容,陸小鳳指得是那年輕公子長身直立,白衣勝雪,腰旁配有漆黑狹長的古劍,且英俊的臉上是冷的,星眸也是凜冬的疏星。嘖嘖,這打扮,這氣質,還有那冰塊臉,怎麼看都像是個西門吹雪啊。

陸小鳳忽而想起來,他剛才還把這位年輕公子當成了恃強凌弱的小流氓,那套用下現在的情景,那不就是一個西門吹雪被他當成了地痞無賴?不不,看那賣糖人的小販,難道是因為怕了這個西門吹雪的冷臉,就把他當成了不好惹的大爺?

「哈哈哈哈——」

這想象太美,陸小鳳控制不住他自己,捧月復大笑起來。

而在他不厚道代入西門吹雪聯想時,樓下賣糖人的攤子前情景又發生了變化,那白衣勝雪,眼神凜冽的年輕公子眨了下眼楮,再說話時里面哪里還有凜冬的疏星,反而是充滿了茫然︰「銀貨兩訖,童叟無欺,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而且無功不受祿,大叔你這樣執意要送我糖人,會讓我很難為情的。」

賣糖人的小販︰「……」是你眼神太嚇人,好嗎?還有哪有人來買幾文錢一個的糖人,用金葉子來付錢的!不說他收了根本就找不開,就是他找開了又如何,那金葉子他一個賣糖人的哪里能守得住,說不定還會招來災禍,所以這位公子你就不能拿上糖人愛哪兒哪兒去嗎?

小販一臉生無可戀,而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陸小鳳在錯愕過後……笑到打跌。

一個西門吹雪在迷茫;

一個西門吹雪在難為情;

一個西門吹雪在自作多情;

這根本就是夠陸小鳳笑一整年的,而且他也看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一面想著這個西門吹雪果然也是個富家子弟,一面從身上模出一錠碎銀子,約莫夠把那糖人攤子上的全部糖人買下來了,正要準備往下扔,哪想到那個西門吹雪左手攤開,右手握拳砸上去一臉恍然大悟道︰「不如我幫大叔你賣糖人,而你用糖人當報酬給我。」

那小販估計也是破罐子破摔,就想著趕緊把這煞星趕走,所以他就同意了,不過心里想就這樣的大家公子哥兒哪里懂這個,別給他添亂就感謝老天爺了。

陸小鳳是酒也不喝了,就趴在窗戶上看熱鬧。

還別說人家很像模像樣又一本正經的吆喝起來︰「賣糖人,賣好心大叔的糖人!」

小販︰「……」

陸小鳳拍桌狂笑。

只甭管人家這吆喝詞怎麼坑,光憑人家的劍眉星目,站在那里宛如芝蘭玉樹一般,就足夠吸引滿街大姑娘小媳婦的了。于是不肖一刻鐘,滿攤子的糖人就全賣光不說,還有那面色緋紅的小姑娘因沒買著糖人,或是舍不得走的,就在旁邊攤子上挑挑揀揀,迷迷糊糊的買下大概用不著的物什。

小販們個個眉開眼笑了,又在心里捶胸頓足埋怨自家爹娘沒給自己生張好看的臉!

這會兒街角呼啦啦的圍上一群小乞丐,朝著剛結伴而來的一群大姑娘們討糖人吃。

正好年輕俊朗的公子看過來,大姑娘們為顯得自己良善,就輕聲細語的把糖人送于了那群小乞丐,才依依不舍你推我我推你的離開。

禍水啊禍水,笑到肚子疼的陸小鳳假惺惺的感嘆著,不過他在離開酒樓時,還另外叫掌櫃的給他打包了一包饅頭還有幾斤醬牛肉,拎著打算去找那群小乞丐。若他沒記錯的話,這群小乞丐該是丐幫的,陸小鳳以前還朝他們打听過消息。

沒想到在小巷子里又遇到了那個年輕公子,他這會兒板起臉來,又開始像個西門吹雪了。

「你們答應我的,我給你們買糖人吃,你們就幫我打听一個人,我師父說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你們怎麼能反悔?」

嗯……這一說話就立馬不像了,如果不看人光听這話音,陸小鳳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還是個垂髫小兒,听都還把長輩搬出來了。

陸小鳳模了模下巴,覺得吧這個西門吹雪該當是涉世未深,說不定這次是頭次闖蕩江湖,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耿直純良,連這群小乞丐里最小的都比他肚子里的彎彎繞繞多。

瞧吧︰

「你也說是你買糖人給我們了,可這些糖人是我們自己討來的!」

「沒錯沒錯!」

說著這群小乞丐就嘻嘻笑著,從巷子里面跑出來,剛抬頭就跟陸小鳳打了個照面,陸小鳳叫他們停下來乖乖站好。這群小乞丐他們可都認識「四條眉毛」,不敢跟他鬧,而且他手里拎著的那包醬牛肉是真香啊,就是不知道陸小鳳叫他們做什麼。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陸小鳳大搖大擺的進了小巷子,跟那個冤大頭說︰「這位兄台,我看你這是被他們騙了,他們就是專門宰像你這樣的肥羊的。」

小乞丐們撇嘴,想來就知道那冤大頭會跳腳咒罵,可沒想到那冤大頭卻說︰「你不能這麼說他們,在他們指出來後,我意識到是我在投機取巧,是我的不對。」

「哼哼。」

「這呆子說要找什麼人?」

「就隨便幫他找找好了。」

陸小鳳耳聰目明的很,听得他們這麼嘀咕,捋了捋兩撇微微翹起的小胡子,這樣才對嘛。只不過等他再回過頭來看那年輕公子時,對方正用很不贊成的眼神看他,這會兒又像個西門吹雪了。

陸小鳳捋胡子的手僵住︰「怎麼了嗎?」

那年輕公子鄭重其事道︰「我知道兄台是一片好意,但君子非禮勿听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陸小鳳︰「……」要不要這麼耿直啊?不過陸小鳳覺得他耿直的還挺可愛的,這麼著的他愛交朋友的毛病又犯了,沒幾句話間就扭轉了對方對他「是個听人家牆角,背後中傷人家,但總體還是個好人」的評價,換成了「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的好人」。

還別說,對方挺好騙的。

咳,是挺好哄的。

然後,「我叫陸小鳳,兄台該怎麼稱呼啊?」

「陸小鳳?‘四條眉毛’陸小鳳嗎?」那年輕公子在得到肯定答案後,明亮的眼楮里仿佛帶著無數星光,亮晶晶的不說,他還用帶著幾分崇拜的語氣說,「陸小鳳是個大大的好人!」

「我名祝長生。」那年輕公子自我介紹道。

且莫空山听雨去,有人花底祝長生。

「……他果然是第一次下山,還和僕人走散了,不過後來那群小乞兒幫他把人找著了。」陸小鳳說這話的時候,他人已經在他的摯友花滿樓的百花樓里,還滔滔不絕的把他遇到祝長生的事講給了花滿樓听。

花滿樓坐在窗前,此時正是黃昏,夕陽溫暖,暮風輕柔。風中帶來美妙的花香,還有手邊香茗的醇香,而又听著他那總是元氣滿滿的朋友講著一個讓人覺得內心柔軟的故事,這一切都讓花滿樓心生歡喜,他笑著說︰「听你這麼說,他當是個有赤子之心,璞玉之質的年輕人。」

「赤子之心,璞玉之質什麼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師父肯定為他操碎了心,你見過誰家後輩闖蕩江湖還帶著僕從的。」陸小鳳大喇喇的說完,冷不丁的想到花滿樓當初要從花家搬到百花樓來時,花家是百般不願意,最終還是花滿樓堅持,花家那邊才松口,但一開始時花家那邊還是給配了小廝來,等花滿樓一切安好後,那小廝才回去了。

思及此陸小鳳就干咳了一聲,話趕話道︰「說來那僕從當在武林一流高手之列,而且他從頭到尾都戒備的盯著我。除非是我這個人太過于討嫌,不然可就是深知那祝小哥兒的心性。」

說完,陸小鳳又覺得自己踩坑了,要知道花滿樓的百花樓是對任何人開放的,這在一開始自然不能分辨出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

陸小鳳又咳了一聲。

花滿樓斟了一杯茶,準確無誤的推到了陸小鳳的方向,皺了下眉道︰「你是擔心他會被居心不良之人利用?」

陸小鳳總擔心自己還會踩坑,就不走心道︰「我哪里擔心了?」

「是嗎?」花滿樓微微一笑,「我是覺得你對他的喜愛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陸小鳳覺得這話還真不好反駁,就只有低頭喝茶,等他半點不斯文的灌了半杯茶下肚後,一拍大腿道︰「我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那祝小哥兒根本就是有著花滿樓你的心腸,西門吹雪的外殼——我得承認當他以西門吹雪的款式,用崇拜的眼神看我的時候,我心里比吃著豆汁就驢肉火燒還爽快。」

一個字︰爽!

花滿樓啞然失笑。

陸小鳳美完,又想起他今天新結交的朋友祝長生祝小哥兒。正如花滿樓所說,他涉世未深,卻又身懷武藝的確實很容易被人瞅準了這點加以利用,不過年輕人總得要經受點磨難,璞玉也是需要打磨的,再說了他身邊不還有個老江湖樣的僕從嗎,關鍵時刻總能提點一二吧。

關于這一點,只能說老江湖魏子雲十二分想吶喊︰臣做不到啊!

不說從一開始魏子雲就被他家主子牽著鼻子走,就是他家主子根本就不一般人,這天底下能名正言順管他的可一個都沒有,便是憲宗他老人家早三年就駕崩了,如今誰還敢管皇上?

而且魏子雲悄悄瞄了眼不遠處正在跟一群小乞丐鄭重其事道謝的他家主子,仍舊還不太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種地步的。

——別以為他沒听著那群小乞丐里有個熊孩子,在背地里管他家主子叫「呆子」。

若想說清楚這件事,魏子雲覺得還得從他們化俠客為劍客步入江湖時說起。

他家主子,也就是當今天子認為只化俠客為劍客還不夠,為了以防萬一他們被人認出來,尤其是作為天子的他,那就得變得叫其他人縱使相逢應不識。

魏子雲在旁邊听著。

天子沉吟片刻後道︰「我想我的性格是越偏離我本來的性格越好。」

打個比方來說,本來性格是高冷,那若是熟人突然遇到個和他長相極為相似,卻是笑得比三月桃花還醉人的人,或許第一時間可能認錯,但再想就覺得自己是認錯了人。

大意是這樣沒錯。

于是乎,魏子雲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家主子,從原本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少年天子,變成了現如今這樣的…愣頭青,一根筋,呆瓜等等,反正就是一言難盡。

說來魏子雲還全程圍觀了他家化名為祝長生的主子,在賣糖人的攤子前靠出賣色相,不是,是一板一眼的賣糖人的。他當時就想了就這樣的皇上,別說是朝中的諸位大臣,便是大行皇帝從皇陵里爬出來都根本不敢認的,好嗎?

偏差也太大了!

魏子雲當然不會承認他當時竟然還想掏幾文錢去買個糖人回來,那可是皇上吆喝著賣的糖人,都能當傳家寶了吧。

可話又說回來了,魏子雲的內心在無語凝噎的同時,還生出幾分震撼。

先不說皇上他現在這副模樣和原本在朝堂中的皇上偏差有多大,因為即便是有偏差,他本質上還是高高在上,天底下最尊貴的那位,可皇上他竟然能放得段,融入到市井中,不怕有損顏面的幫著販夫走卒叫喊,現在更是平易近人的和小乞兒們打交道。如果不是心懷天下,愛民如子,又如何能做到這一步?

皇上他果然是當世明君!

而那邊,成為初入江湖又不怕虎的年輕劍客但其實是當今天子的顧青,他正一絲不苟的扮演著‘祝長生’,更今天幫他找人的一群小乞丐道謝,因為他們後來幫他找到了人,所以是他現在欠著他們的,于是他想了想就從朱紅勒金絲的荷包里往外掏金葉子。

登時小乞丐中的頭兒,一個不過十歲的小子就嗤笑道︰「你要是想給我們金子,我看你還是省省吧,你以為就我們幾個能守得住金子?」

顧青看向魏子雲。

魏子雲慢了半拍,才想起來他家主子現在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劍客,還得他這個老江湖來把舵,于是就恭敬的點頭道︰「小兒握金,如懷璧其罪。」

「是我疏忽了,可你們幫我找回魏大哥,我不能不報答你們。」顧青想了想,眼前一亮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教你們一套武功防身怎麼樣?」

「你要收我們為徒嗎?我看你也沒有要收徒的意思。」那領頭人的小子將他的伙伴們護在身後,挺直了背直視著顧青,硬氣道,「這世上只有師父才會把一套武功傳授給弟子,就這樣還有做師父的藏私不肯全教弟子,我可是知道有‘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句話的,所以你既然不會收我們為徒,那就不用說什麼教我們一套武功了,我看你是很厲害,你隨便教我們幾招能在關鍵時刻保命的招數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小小年紀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便是魏子雲都忍不住側目。

「可我是真心要教你們一套武功,用來感謝你們幫我找回魏大哥的。你若不信的話,我這就演示給你看。」

顧青這話說的魏子雲又是莫名的感動,又是詭異的不適。

魏子雲這心里百感交集著,顧青就不知從哪兒拿來一根碧綠通透的竹棒,就在他們眼前的空地中演示起了打狗棒法。

他在過去這半個月里,已經對現如今的武林有了大致的了解。像他之前所在世界里少林寺和丐幫獨大到可互分武林的情況,早已經不復存在,反而出現了少林派、武當派、峨眉派等門派百花齊放的架勢,這怕是與當朝太平的氛圍有關,到底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武林和朝堂,這雙方的勢力是此消彼長的關系,這也是如今這個世界里的丐幫聲名不顯的重要原因。

可相比于其他門派,顧青對丐幫還是有著在他潔癖癥可允許範圍內的天然好感,誰讓他以前就和丐幫幫主稱兄道弟呢。

以及,顧青他還想要建立他自己的情報網。

以前是有靈鷲宮,現在朝堂中倒是有個和江湖有「沾親帶故」關系的六扇門,不過六扇門不能用來做情報機構。此外,天子獨自掌控的情報組織,在大行皇帝前有過東廠,曾一度還成立過和東廠抗衡的西廠,全部借由宦官來領導,直接對天子負責,不過先前東廠和西廠尾大不掉,再有宦官作亂,到了憲宗時就將東廠和西廠取締了。

顧青還在考慮是否起復其一,而且東廠或西廠的起復和顧青現在想有個江湖中的情報網,兩者間並不沖突,而如今的丐幫雖然沒落,可論起消息傳遞的靈通性,還有人數眾多,丐幫有著其他幫派所沒有的優勢。

除丐幫外,顧青其實還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青衣樓」感興趣。據說這青衣樓並不是一座樓,而是有一百零八座,每樓又有一百零八人,這加起來就變成了一個勢力極為龐大的組織,而且組織嚴密,只是江湖中極少有人甚至于青衣樓內部的人都不知道樓主是誰。

顧青有興趣知道,但現在還是先從丐幫做起吧。

打狗棒法本就是丐幫幫主才會有的絕學,其威力可見一斑,由顧青使出來,便是只會幾招幾式的小乞丐們都看直了眼楮,更不用說老江湖魏子雲了,他看的入迷,還不自主的拿著他的劍比劃幾招,越看越是覺得這套武功有莫多高深之處,絕非普通的武學招式。

只,「少爺,您就這樣把它教給他人,您師父那邊?」

剛才那小乞兒說得對,當世武學傳授基本上是師傳徒,父傳子,基本上沒有把自家武學傳授給他人的,便是傳,也不過傳個一招兩式,哪肯把一整套絕學隨隨便便就傳給他人。便是他家主子再是真龍天子,可教他武功的師父自是要約法三章的吧?

魏子雲說這話時,也並沒有遮掩,那群小乞兒自是听到了。他們沒說話,就听那呆子說︰「可他們不是他人啊,他們幫我找到了魏大哥你。」

魏子雲︰皇上您老是這樣,臣的腦袋都要打結了!

顧青沒看魏子雲哭笑不得的神情,轉過身來問那群小乞兒的頭頭,「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子仍舊把背挺得直直的︰「我姓朱,沒有名字,別人隨口亂叫的喊我三兒。」

魏子雲又多看朱三兒一眼,國姓?不過轉念一想「朱」這個姓氏本就普遍,只這小兒倒是有幸跟當今一個姓氏。

顧青並不是隨意找了群乞丐,他在這之前就觀察過他們,尤其是朱三兒,膽大心細,還重情重義,又根骨不錯。這麼想著,顧青就同朱三兒說︰「你才不是什麼尋常的三兒,你是你朱三兒,記得了嗎?」

朱三兒下意識看他,在他的眼里有著化不開的真誠,刺得朱三兒幾乎要睜不開眼楮,他狠狠眨了兩下眼楮,才甕聲甕氣道︰「嗯。」

等到顧青和魏子雲離開,朱三兒握住那根顧青給他的竹棒,胸中有什麼破空而出︰「我以後就叫朱不三!」

——「朱不三」注定是個最不尋常,光芒萬丈的名字。

在江南逗留數日後,顧青終于記起他這次出宮的主要目的,所以就不再多加耽擱的趕往南王的藩地。

等他們到了南王的藩地地界,考慮到南王對顧青,尤其是他臉的敏感性,他們倆決定在進入南王藩地時進行易容。

等易容完,魏子雲才相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件事︰既然他們可以易容,那就完全沒必要扮成性格相左但樣貌相同的人啊!

可為什麼——?

魏子雲在百思不得其解後,最終把原因歸咎于皇上他要切切實實的考察民情上。

于是,他們現在就是易著容,在南王的藩地上考察民情。

說來也巧,就在他們來到南王府所在街區附近後一日,他們就看到了打馬從他們眼前而過的南王世子。

等看清楚南王世子的容貌,魏子雲險些沒驚呼出聲,但想到他們現在的身份,魏子雲就極力克制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而等他悄悄瞥向他家主子時,卻發現他家主子臉色尋常,果然不愧是皇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要知道那南王世子竟是與皇上他長得一模一樣,只除了眉宇間的氣度。皇上他是雍容沉穩,而那南王世子卻帶有幾分驕縱,但乍一看又再定楮一看,他們兩個幾乎就如同一胎雙生。

魏子雲在心中胡亂猜想著,等跟著他家主子不引人注意的離開那片地界,冷不丁的魏子雲就听到他家主子呢喃︰「母親她誕下我不足月余就去世了。」

這倒是真的,他家主子的生母乃憲宗元後,在生下憲宗嫡長子也就是他家主子後,福澤不豐以至于不足月余就薨逝,憲宗自那後就沒有再立後,他家主子為太子時地位便很穩固,更不用說如今已即位稱帝。不對,皇上為何在這檔口提起先皇後?

魏子雲不由得聯想到先前所見的南王世子,照著輩分來說他和皇上是堂兄弟,可哪家堂兄弟竟長得如同雙生兄弟的?

難道——?!

魏子雲趕緊把腦海里大逆不道的猜想摒除掉,這種皇室秘辛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說不定還就有堂兄弟能長得一模一樣,不定得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是吧?

「少爺?」

他家主子半耷拉著眼皮,魏子雲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只听他听不出喜悲道︰「回京。」

魏子雲心跟著一沉,並沒有其他心思去想有的沒的了,就連忙開路,不同于來時的優哉游哉,回去時則是快馬加鞭,而等回到了紫禁城,年輕的天子在回到乾清宮,換下便服穿上明黃色龍袍,第一時間並不是要召內閣輔臣們來議政,而是徑自去了太廟。

待到了太廟,年輕的天子不許人跟著,只身進了太廟。

年輕的天子著龍袍進入太廟,龍袍繡文金九龍,列十二章,間以五色雲,下幅八寶立水裾左右開,這般走在肅穆的太廟刻有龍紋石的御道上,有著說不出的悲壯。

魏子雲這心啊,簡直是沉到底飄都飄不起來。

等到首輔商輅商大人聞訊趕來,見到的就是有著沉痛神情的,皇上平素不離近前的大內侍衛,再一問就道皇上他現在是獨自進去太廟里悼念憲宗。

商輅心里一「咯 」,說來皇上這一病就纏綿有近兩個月,期間還強撐著看過由司禮監送過去的奏折,等到病終于好了第一時間卻是來了太廟。

商輅這心里都止不住泛酸,他跟魏子雲對視一眼,卻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不忍之情,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皇上他實在是承受太多了啊!

他們倆這在外面惺惺相惜,感同身受來著,殊不知去太廟祭告的顧青,他根本就沒有承受太多,一沒有因為不喜歡女人而愧對于列祖列宗;二沒有乍然間知道他母後給他父皇戴綠帽子,而他父皇為了不讓這等家丑外揚,就讓他母後暴斃這等驚天大事,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直濡慕有加的父皇。

顧青他這不是做戲要做全套麼,以及他很確定朱佑棠是憲宗和先皇後親生的,而那跟朱佑棠長得一模一樣的南王世子,也確實是南王親生的。

南王也是在萬壽節上見到他後,才切實意識到他們倆長得竟然會這麼出人意料的相似,相似到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事實上,南王他確實是想以假亂真,所以他才會不惜余力的收買王安,以圖謀該怎麼實現這李代桃僵。

這是天大的好事。

顧青這是說真的,他對南王在想出這樣清新月兌俗的造反大計後,會怎麼樣進一步落實它是相當的拭目以待。

先不說顧青怎麼就好意思說別人清新月兌俗,就是他在江湖上竟然也有了不一般的名氣,很當得「清新月兌俗」這麼個形容的名氣。

江南百花樓

「我是知道他耿直,可我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耿直,上好的武功秘籍說送就送了。」陸小鳳說這話的時候原本該是在黃石鎮的,他是听說了朱停跟人打賭贏了五十壇的陳年好酒,就想厚著臉皮去討酒喝的,可他還沒跑去黃石鎮呢就被江南這邊的傳聞給絆住了腳。

消息是近來往外傳的,說是丐幫得了一名為祝長生的大俠送的武功秘籍,幫中已有弟子練得雖只是小有火候,就已然見這武功秘籍的高深之處。丐幫感念祝大俠的大恩,便是放話出來言這祝大俠是他們丐幫的座上賓,叫他人也能給得幾分薄面。

旁人自然好奇那武功秘籍是丐幫如何得來的,結果一問之下才知道人家只是感念丐幫的幾個弟子幫他尋人,感懷之下隨手就那麼送了!!

這簡直就是大大的不公平!

有的人或許數年來尋覓就想得到一份精妙的武功秘籍,可卻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而現在卻是有的人得來全不費工夫,更讓人覺得無力的是竟然還有人隨手就能把精妙的武學秘籍,說送人就送人,你說這氣不氣人!

所以說這祝長生到底是何方神聖,他以為他是什麼散財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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