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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也提到過逍遙子收李秋水為徒,業已是十五年的事。

可實際上說起來就是他們三年齡最大的巫行雲,今年也不過二十三歲,只是他們在被逍遙子收入逍遙派時尚是稚童。這里值得一提的是,巫行雲因為在六歲時就修煉逍遙子從不老長春谷里學來的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致使天生三焦失調,讓她的形貌停留在了八-九歲光景。

比巫行雲小三歲的無崖子劍眉星目,豐神俊朗。

李秋水二九年華,一張桃花面,眸橫秋水,嬌艷非常。

他們倆是一起言笑晏晏而來,郎才女貌看上去格外…刺眼——這是在巫行雲看來,她瞪著李秋水的眼楮都快噴出火了,而李秋水顯然覺察到了,就笑盈盈的說起她和師兄因為是一起過來,在路上她像師兄討教天山六陽掌,不知不覺就耽擱了點時間。

這是赤-luo-luo的炫耀。

巫行雲心里恨不能叫這小賤人,吃一記天山六陽掌!

嗯……如果是往常的話,巫行雲早就一言不合就心動不如行動了,可現在因為有逍遙子坐鎮,她就只有把這一筆記下,等會兒就叫李秋水好看。

逍遙子他做師父的,其實對弟子們間的波濤暗涌不甚在意,他就在上首毫不掩飾的盯著小弟子看,沒有錯過他落在他的師兄姐們身上打量的目光,還有那一閃而逝的了悟。

果然也發現了嗎?

他這小弟子有著遠超常人敏銳的觀察力,而且過于聰慧,這說不上來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尤其是對他現在破敗的身體狀況而言。逍遙子這麼想完,再去盯著顧青看時,就發現他默默往側面挪動了半步,正好借著無崖子的身姿,擋住了他大半視線。

簡直是在無聲勝有聲的,點出逍遙子那不為人知的小癖好。

心有靈犀懂了的逍遙子︰「……」

說好的尊師重道呢?

顧青那邊正對著無崖子和李秋水擺出純良的笑臉,事實上都不用他這麼散發無害的氣息,無崖子和李秋水都已經從他笨重無章法的吐息,還有虛浮無力的行走中,判斷出來他于武學一道上無甚造詣了。

自然而然的他們倆也產生了和巫行雲一樣的疑惑,無崖子是聯想到顧青來靈鷲宮就病體不堪,再有師父既然這麼做,自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所在,再看小師弟雖說被病魔纏身,卻姿容雅致,毫無愁苦,眼眸流盼生光,讓人望之而生喜。

這麼想著的無崖子,看顧青的目光中就帶上了幾分喜愛,就連說話時都放緩了語調。

顧青眨巴了兩下眼楮,在心里給無崖子貼上了「顏控」的標簽。

至于李秋水,她對顧青這個小師弟就敷衍得多,她的大部分注意力可都在巫行雲身上,這才一會兒工夫,她就跟巫行雲眼神廝殺數個回合了。還是見無崖子說「小師弟有什麼難處,盡可來找師兄便是」,李秋水才拉回了注意力,有學有樣的說︰「長生子也可以來找我這個靠譜得多的師姐。」

總共就兩個師姐,還來個比較級。

被比較的巫行雲卻出乎李秋水意料的,沒有跳起來踢她膝蓋,而是神情微妙的盯著他們的小師弟,這里面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了嗎?

其實也沒什麼,就只是巫行雲在等小師弟吐血而已。

雖說小師弟先前說過他不是每次在被叫「長生子」時都會吐血,可他們這次踫面都有一刻鐘了,而李秋水這小賤人竟然那麼假惺惺的叫了「長生子」,小師弟也該「哇」的吐出一口血來了吧?

最好血濺三尺,糊李秋水一臉!

巫行雲的眼神過于炙熱,看穿了她想法的顧青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扇形的陰影,無聲的表示了不動還拒。

不管怎麼說,這次跟同門師兄姐見禮,還是很和諧的,就只有巫行雲在離開時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顧青一眼。

顧青輕輕翻了個白眼。

一直致力于建立為人師表者威嚴的逍遙子立馬道︰「長生子,莫做這般不雅的動作。」

顧青很干脆垂首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他這麼利落,反而讓逍遙子生出了幾分是他這個做師父的在無理取鬧的感覺,這錯覺很不美妙,逍遙子就撫弄了下衣袖上不存在的皺褶,狀似隨意的轉移了話題︰「你也發現你三位師兄姐間的糾葛了罷?」

顧青抬起頭來,清亮逼人的眼楮里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和困擾︰「師父,雖然弟子很心喜于在您眼中弟子智慧超群,但還是請您正視弟子只是個心性純潔的孩子的事實——弟子實在不懂您的暗示。」

逍遙子︰「……」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過話說回來,這對師徒話里的機鋒也就是巫行雲、無崖子還有李秋水之間的暗涌,挑明了說其實就是巫行雲和李秋水這對師姐妹,都對豐神俊朗的師弟/兄無崖子心生情愫而已,她們倆明里暗里的較勁再明顯不過了。

顧青無意摻和,要知道三角形是最穩定的結構。

嗯……無崖子就似乎深諳這一點。

可話是這麼說,顧青還是被殃及了,這倒不是說他被迫參與進去把三角形變成四邊形,而是說他因為沒有吐李秋水一臉血而被巫行雲惦記了。

面對巫行雲的指責,顧青表示很無辜。

他想了想就輕聲細語道︰「大師姐稍等片刻。」

巫行雲頓時就自認為聞弦歌知雅意的問︰「你要準備吐血了?」不知道她現在去把李秋水抓過來,還來不來得及?

「並非。」顧青叫來了他的侍者清風,叫他去他的書房拿件東西過來。巫行雲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就大馬金刀的往榻上一坐,隨意瞟到了擺在顧青跟前一摞紙,頭一張上面就是天山折梅手的口訣,當即就詫異道︰「你心脈近乎俱斷,別說是修習天山折梅手這無上功法,便是普通的納氣存息都能要了你的小命,師父為何還會把這口訣給你?」

巫行雲這話雖然特別直白,但她說的是大實話,就顧青現在這破敗不堪的體質,如果讓他正常運氣通百脈,別說一個周天了,剛舒通下脈絡他都能吐出二兩血來,而這納氣存息是稍微高深點的武學最基礎的。至于粗淺的武學,那基本上都是以強身健體為目標的,對吐血乃家常便飯的顧青來說,學這個那基本上就相當于急性自殺,見效快得很。

總而言之,顧青他根本就沒辦法以自身來習武。

巫行雲這麼直言不諱完,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畢竟這是事實嘛,可看著小師弟那原本明亮像夜空里閃亮的星星般的眼楮中的亮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堙沒下去,直到空寂一片,成功的讓巫行雲被愧疚的潮水拍在愚蠢的海岸岩石上,她有些手忙腳亂的說︰「你別這樣,說不定師父會找到醫治你的辦法。還有我的天山折梅手練得是最好的,你要是想學的,我可以演示給你看,就算只學個形似也是好的,對吧?」

好吧,就當這番話有安慰作用好了,到底聊以慰藉,也是安慰的一種。

顧青見好就收,他表面上還是強顏歡笑著對巫行雲說︰「我听大師姐的。」

這會兒清風拿著顧青讓他取的東西回來了,顧青接過來那個小本子,把它遞給巫行雲︰「這是我推算的在接下來半個月里,我每天吐血的次數和時辰,我看大師姐你很想讓小師姐被我吐口血嚇一跳,就把它給你好了,大師姐看著時辰叫小師姐一起過來便好。」

巫行雲瞬間就覺得被那小本子燙了手,她再跟李秋水那小賤人過不去,也從沒想著這麼建立在小師弟痛苦的基礎上啊。

對上小師弟帶著信賴的目光,巫行雲結巴著丟下句「那我先走了」,就運起輕功有那麼些落荒而逃了。

顧青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來,低下頭來把面前的一摞紙收攏起來。

巫行雲剛才只看到了放在第一頁的天山折梅手的口訣,沒看到其他紙上的內容,這天山折梅手雖然只有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但包含了逍遙派武學的精義,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蘊有劍法、刀法、鞭法、槍法、爪法、斧法等等諸般兵刃的絕招,變法繁復,是種永遠學不全的武學。

顧青把那疊紙攏起來後,把它像書籍一樣快速翻閱的話,就會發現它每一張紙上都是一招天山折梅手的圖解,下一張上的招數接著上一張上的,而這招數是顧青自己畫的——這兩個月來他在靈鷲宮里看得最多的就是各色各樣的武功秘籍了,雖然他自己用現在這具肉身不能練習,但這並不妨礙他「紙上談兵」。

以及,剛才還有個「小白鼠」自動送上門來了,甚好。

然後,樂極生悲的事發生了,顧青氣血上涌,嘴角溢出了一道猩紅的血,看上去就和咬舌自盡了似的。

往好的方面看,這次吐血的時辰和他先前推算的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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