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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且吟和紀珩一起滾進了火獄之中。

就在他決心擋在紀珩面前,以為自己必會在二十幾個靈宗長老的攻擊下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時,紀珩送給他的那枚墜子忽然一熱,一個無色的球將他們二人裹了進去, 這道屏障為他們保住他們的性命, 卻也將他們困在了里頭。

以靈宗掌門元嬰期的修為都無法破開這個屏障,他一個區區的金丹修士更無法打破, 只能用力抱著紀珩, 任由他們被那個球狀屏障帶著跌入了火獄之中。

赤紅的火焰將他的頭發和雙眼都映成了淡淡的火紅色, 他緊緊抱著紀珩,看著下方炙熱無比的火海, 竭盡全力將所剩靈力一層又一層的裹在紀珩身上, 同時雙腳不停地在球內踢踏,盡力減緩球體下落的速度。

可惜這個地方除了火海還是火海,到最後他耗盡靈力精疲力盡, 也沒能為他和紀珩找到一個安全的落腳之地。

眼見他們兩人離下方的火獄越來越近,風且吟抱著紀珩的雙手又緊了幾分,「紀珩,你快醒醒。」他在他耳邊道︰「你看看, 這回咱們是真的要下地獄了。」

被他抱在懷里的人一動不動, 風且吟忍不住閉上眼楮,將頭埋在他的脖頸處。

一直往下墜的球體終于落入了火海之中,那炙熱的溫度透過屏障,燻得風且吟渾身發熱。不過他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太好了!這個保護他們的屏障完好無損。

此刻包住他們的這顆球已經掉進了火海之中,不過那些能毀滅一個金丹修士的艷紅火焰對這個屏障並沒有什麼作用。

風且吟小心地放開紀珩,他松了松衣領,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

為了復仇,他調查過很多靈宗的事,包括這個被靈宗稱為禁地的火獄,據說這片火獄內埋著數十個從千金峰捉來的高階火種,溫度極高,就算是上品法器掉了進去,也別想好好地撈出來。這個屏障雖然厲害,卻不知道能支撐多久,必須快點將紀珩喚醒。

風且吟晃了晃紀珩,又拍了拍他的臉,然而對方雙目緊閉,沒有半分要清醒的跡象。

「紀珩,紀珩?」他將一絲靈力探入紀珩的脈搏內,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眉峰擔憂地蹙起,風且吟握著紀珩的手,忽然想起了之前用回光石看到的東西。

沒有多做猶豫,他從乾坤袋取出回光鏡,將之變成了水晶石子的模樣。

他左眼微微眯著,右眼透過這枚回光石,看向了紀珩。

這不是他第一次用回光石看紀珩的身體,卻是他第一次帶著明確目的如此仔細地去端詳。

和前兩次一晃而過的匆忙一瞥不同,這一次,紀珩有別于常人的身體真真正正地展現在他面前。

透過紀珩的身體表層,他看到的不是和普通人一樣的血肉之軀,而是一種泛著幽藍色澤的,十分漂亮的光。

他的身體骨骼是一種冷冽的銀白色,每塊骨骼的連接處都有兩三根細細的、發著微微幽藍光的線,而在他的心口,心髒的位置,透過表面那層紅色的血肉,他看到的是一團氤氳的、幽藍的模糊光芒,其中延伸出數條藍線經脈一般流通他身體的每一個地方。

風且吟盯著那些銀白色的骨骼仔細看,發現紀珩的手骨、腿骨、肋骨等骨骼藏有一件件他看不懂的小東西,尤其是他的頭部,同樣是銀白色的頭骨中,有另一團氤氳的幽藍光芒,甚至他的此刻緊閉著的雙眼,也泛著幽幽藍色,像是夜幕降臨時神秘的海……

紀珩,到底是什麼呢?

半晌後,風且吟收起回光鏡,仔細地替紀珩整理了一下衣服頭發。弄到一半,他忽然想起,紀珩的頭發似乎也跟普通人不一樣。

不過不一樣又如何?他心道,紀珩永遠都是紀珩,而他的心意,也永遠不會變。

只是這一次,他為什麼又暈了過去,還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在風且吟握著紀珩的手不斷試圖喚醒他時,紀珩的意識卻深深沉進了自己的機體內。

病毒出現的幾率越來越低,他必須把握住它出現的每一次機會。

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前一樣盡可能地圍堵它,而是全程開放,任由它侵入了自己的核心系統。

遠在劍宗的阿寶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系,見狀大吃一驚,【阿珩你瘋了嗎?要是讓病毒控制住你怎麼辦?】

紀珩正在監控著病毒前進的路線,發現它果然毫不猶豫地沖著他的核心系統去了,于是冷靜道︰【不會。我對核心系統的控制力最強,只有它進去了,我才有把握抓住它。】

阿寶有些擔心道︰【可是風險太大了。】

紀珩︰【高風險同樣意味著高回報。我們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完成任務,已經十分失敗了。】

阿寶頓了頓,道︰【加油!】

紀珩于是關閉了通話,在見到病毒闖進他的核心程序後,「意識」便化作一個小小的數據,追了過去。

在他作為掌控整個機體的「腦」時,核心系統的任何一條線路和數據都比他掌心的紋路還要微小,現在他融入其中,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數據,那些以前顯得十分微小的數據流此刻全部變成了龐然大物。

紀珩意識化成的小小數據在那些由一個個阿拉伯數字組成的龐大數據面前,又變做一個同他的機體一模一樣的「人」,不過跟他的身體相比,足足縮小了千億倍。

紀珩動了動四肢,身體閃電般從一道道數據流身邊穿過,在藍色的核心系統內朝著那個病毒追擊而去。

原先他看那個病毒,只是一個模糊的小點,現在他縮小了千億倍,再看那個病毒,卻成了一個四肢修長、一直背對著他的人形。

這個奇怪的病毒在沖進他的核心系統後,似乎終于達到了目的,它開始慢慢平靜下來,東竄西晃,這兒溜溜那跑跑,就是不肯好好地去攻佔他的核心程序。

難道這個病毒費了那麼多力氣闖進他的核心系統就是為了參觀?

紀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不務正業的病毒。

沒有任何猶豫,他趁著那個病毒停在一道數據流前不知在看什麼時,沖上前抓住了它。

像是早有預料,在紀珩抓住它的一瞬間,那個病毒忽然回頭,卻是風且吟的臉!

看到那張俊美昳麗,熟悉無比的面容,紀珩微微一怔,整個意識都出現了片刻的空白。

他卡了一下,無法理解為什麼病毒跟風且吟長得一模一樣。

就在他卡住的這一瞬間,那個和風且吟一模一樣的病毒忽然沖他一笑,然後雙手張開,以一個擁抱的姿勢靠了過來。

他和風且吟實在太熟悉,以至于在這個和風且吟一模一樣的病毒抱過來時,他條件反射般地張開了手。

像是水滴融入了海洋,那個和風且吟一模一樣的病毒在靠在紀珩懷里的一瞬間,融入了他體內。

明明是病毒融入了自己的身體,紀珩卻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海里,四面八方的水涌過來拖拽著他不斷往下沉。

明明是個機器人,明明不需要呼吸,他卻覺得自己仿佛像一個人類一樣開始窒息。

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隨著水波的涌動一點點滲進他的體內,他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像是有人在他的硬盤上抹了又抹,還拿出雕刻工具,在他的硬盤上雕刻出一朵花。

沒有任何用,還會影響硬盤的使用,可是他為什麼會覺得特別?

過往的所有記錄一個接一個排著隊在他面前劃過,有的是他做好標簽存起來的,有的是他需要不定時清理的垃圾,還有的,是明明已經被他刪除掉,卻又突然出現的……

為什麼已經刪除了數據還能再出現?

為什麼他堅持要反復刪掉那些記錄?父親不在,他不需要遵從任何人的指令,那麼這是他自己的決定,可他為什麼要堅持刪掉……

程序好像全都錯亂了,他一遍又一遍的追問,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回答。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時間漫長得像是過去了一個紀元,又好似只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睜開了眼楮,第一眼,就看到了滿臉擔憂的風且吟。

頃刻間,他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體內的系統提示音忽然一遍接一遍地瘋狂響起。

【滴!警報警報!數據紊亂!數據紊亂!建議開啟全面清理功能,清除一切異常數據!】

紀珩︰【取消。】

【滴!是否清除異常數據?】

紀珩︰【否。】

【是否清理異常數據?】

紀珩重復了一遍︰【否。】

【清理功能已啟動!正清除異常數據中,十、九、八……】

紀珩覺得自己的硬盤都熱了起來,他近乎嚴厲地重復道︰【我說否!】

系統卡頓了一下,已經開啟的清理功能在紀珩的意志下不甘不願地關閉了。

風且吟自然是不知道紀珩和自己的運行系統發生的「爭執」,更不知道但凡紀珩有一絲絲的猶豫,他和紀珩的一切過去,都會被無情地清理掉。見到紀珩終于睜開眼楮醒過來,他大喜過望,連忙扶著他坐起來,「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暈了?」

紀珩看著他,「我中毒了。」

中毒?風且吟緊張道︰「中了什麼毒?」

紀珩︰「一種叫‘風且吟’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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