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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想,風且吟就知道趙熙去了哪里。

而看著這回光鏡中的臨川城慢慢迎來天亮,看著那些靈宗弟子以仙人的姿態心安理得地接受萬民朝拜,他惡心險些要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這些人……這些人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害死那麼多人之後,又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百姓的跪拜?」風且吟氣得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而那些百姓猶自滿臉狂熱地跪拜著那幾個靈宗弟子,將他們當成仙人唯命是從,絲毫不知道就是眼前這些道貌岸然的仙宗弟子,害死了自己的親人朋友。

紀珩從不參與人類的是非恩怨,像是靈宗弟子血祭萬千黎民練就邪物的一幕,看在他眼里,跟人類的普通戰爭沒有任何區別,反正都是同類相殘,死傷無數。

可是看著風且吟氣得身體顫抖,眼楮發紅的模樣,他就想起了這個人類曾經對待他的一舉一動,于是他握緊了風且吟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模仿著人類的口氣安慰道︰「不氣,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搜集靈宗的罪證嗎?這些就是。雖然這點證據在你看來還沒達到能扳倒靈宗的地步,但是你可以去拿去給靈宗的一些弟子看。」

左手被緊緊握著,肩膀被紀珩輕輕拍著,風且吟總算慢慢冷靜下來,他點頭道︰「不錯。大明國人口眾多,被靈宗選中作為弟子的人也不少。如果讓他們知道靈宗于他們有殺親之仇,肯定不會再親近靈宗,到時候咱們就能策反他們,讓他們成為內應!」

紀珩頓了頓,提了個建議,「在給他們看到真相之前,建議先查清楚底細。」

「這個自然。」風且吟道︰「這十七年來,我除了修煉,便是謀劃此事。對了,我找到了風五,若不是他給的江一塵遺言擾亂了江娘子的心智,令她和廖伏決裂,我上次在鳳鳴山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容易拿到回光鏡了。」

他看著紀珩平靜的雙目,毫不猶豫就和盤托出,「我先祖傳承我的東西,除了我風家血脈至親才能修煉的功法和劍術外,就是回光鏡的下落了。上次帶著師弟們離開宗門歷練之時,我本以為要將鳳鳴山翻個底朝天才能找到回光鏡,之所以定下在鳳鳴山的歷練計劃,也是希望師弟中有氣運較強的能發現回光鏡。沒想到在前往鳳鳴山之前就遇上了你,緊接著就找到了風五,隨後就得知了回光鏡的下落。」

他雙目發亮地看著紀珩,更加用力地握緊了他的手︰「紀珩,我總覺得自從遇到了你,我的運氣就出奇的好。你真是我的福星!」

紀珩︰事物的發展都有規律性和邏輯性,你所能得到的東西跟我並沒有關系,迷信思想要不得。

然而這又是一個不科學的修仙世界。

因而盡管很想提醒風且吟他並不是福星,但看著眼前這個人類滿臉興奮的模樣,紀珩又沉默了。

而風且吟早就對紀珩的沉默寡言習以為常,他握著紀珩的手仍沒有放開,頗有幾分只要紀珩不提醒,他就把那兩只交握的手忘了的意思。就這樣維持著手牽手的姿勢,他再一次看向了臨川城內,當目光落到那些靈宗弟子身上時,風且吟眼中的暖意轉瞬消散,化作了刻骨的寒意。

而此時,回光幻境中的景象,已經進行到過去的風且吟等人狼狽逃離的部分了。

到了這個時間點,靈宗等人的大部分行動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能搜集到的罪證基本上已經沒有了,但風且吟還是看了下去。

「紀珩,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從董先生那里離開,回到臨川城打探消息時,那個酒樓的伙計說過,當時城主要為風五風六求情,但是被靈宗弟子一並處置了的事情?」

紀珩點頭道︰「記得。」

「我們去看看。」他拉著紀珩,再次走進了臨川城內,風且吟原本以為進城後,他會看到風五風六如何被靈宗的那些人渣嚴刑拷問,又是如何被懸掛在城門口受盡風吹日曬雨淋。

卻沒想到才剛剛看都風五風六被人拖進臨川城,他就被紀珩捂住了雙眼。

風且吟︰「紀珩?」

紀珩覺得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錯,否則他不會一再做出不符合規範的事情,如果是在星際,像他這種阻撓人類活動的行為,已經構成犯法。可是如果讓這個人類看著他的親人被陷害被虐打,一定會產生憤怒、傷心等等負面情緒,進而觸發哭泣條件。

即使如此,為了不構成犯法,紀珩還是說了一句︰「不要看,我怕你哭。」

風且吟一怔,心中為紀珩的體貼感動非常,卻還是拒絕了他。

風且吟︰「紀珩,我要看。」

紀珩︰這是第一次被這個人類拒絕。

他停頓了整整兩秒,又听到這個人類道︰「紀珩,我並沒有那麼脆弱。」

紀珩于是松開了手。

風且吟深吸一口氣,將靈宗那些人是如何對待風五風六的全都看在了眼里,他面上神色不變,心頭又給靈宗狠狠記了一筆。

靈宗那些人將風五風六掛在城頭好幾日,城主眼見君澤等領頭之人帶著選中的仙徒離開,留守在臨川城內的只有兩人,又見風五風六已經奄奄一息、命懸一線,忍不住向那兩個靈宗弟子求情。

他仍然記掛著風且吟等人的救命之恩,為此甚至還拿出自己大半生的積蓄上供,懇求他們放兩人一馬,可惜他並不知道,在那些上界修士的眼里,他一個凡界城主大半生的積蓄,連一枚次品的靈石都比不上。

而靈宗那些人掛了風五風六好些天,卻始終不見風且吟的人影,索性將那求情的城主一塊兒處置了……

風且吟對此雖早有預料,但是等真正見到的時候,依然有不少震動。當年他拼盡全力擋下君澤一擊,自己身受重傷摔倒在地,看見那些他拼死救出來的人卻沒有一個肯站出來為自己說話時,他心中不失望是假的。

可是現在,看到那個滿頭白發的老城主為了替風五風六求情,最後卻連自己的命也丟了的時候,他的心情卻極端復雜,一面欣慰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報,另一面,又希望當年的老城主忘恩負義,這樣至少不會丟了性命。

他進入回光鏡之時就用了留影寶珠,此刻回光幻境中的影像全都錄入了留影寶珠之中,他來到臨川的目的也達成了。

風且吟牽著紀珩的手,有些緊張地問,「我現在要出去了,你呢?你會消失嗎?還是回到你在劍宗的身體里。」

紀珩道︰「應該是回到本體內。」他已經明顯得看到,自己這具由一道數據投影成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了。

風且吟顯然也看到了這一點,他握著紀珩的手,雙目中浮起幾分溫情,「紀珩,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但是我很高興。」他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笑道︰「高興得不得了!」

紀珩不是很明白眼前這個人類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高興,但是他沒有機會將這個疑問問出口,因為他留在回光鏡中的身體,在風且吟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與此地相隔無盡遙遠的某個地方,春光大好,凌空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懷里蹲著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他手上的光腦已經打開,而懸浮在光腦上空的影像中,播放的赫然是風且吟和紀珩在臨川城的回光幻境中經歷的一切。

一人一狐的目光牢牢盯著影像,一直到紀珩的身影消失在風且吟面前,凌空才有些興趣缺缺地關掉影像。

蹲在他懷里的小狐狸搖了搖雪白蓬松的尾巴,口出人言,「我覺得阿珩這次大有進展啊!他們現在已經發展到能夠一起牽著手走一路也不會覺得不自在的地步了!相信很快就能進展到親親抱抱、相濡以沫,再一起走上和諧巔峰的道路了!」

凌空對此卻似乎不抱希望,他揉了揉小狐狸的腦袋,身體向後一倒躺在了躺椅上,開口道︰「我看還遠著。阿珩這性子,非得別人推一推他才動一動……可憐我這個當爹的,兒子到了年紀了還不找對象,非得我時不時制造機會推他一把。」

小狐狸搖了搖尾巴,「那等阿珩找到了他以為的病毒,我們還要接他回來嗎?」

男子撫模著小狐狸身上蓬松的白毛,眼底閃過一絲詭譎的波光,「那自然是……接回來。」

小狐狸疑惑地把尾巴搖出問號的曲線來,「只接阿珩一個?那風且吟怎麼辦?」

男人無所謂道︰「能怎麼辦?自然是留在那兒?」

小狐狸遲疑地看向他,「可是,真到了那一步的話,阿珩和風且吟多慘啊!你之前不是說……」話還沒說完,小狐狸就震驚地瞪大了眼楮,下一刻,它的身體被男人掐著脖子提了起來。

脖子被掐得幾乎窒息,小狐狸竭力掙扎著,那雙大大的眼楮里忍不住流露出恐懼來,它的嗓子里發不出聲音,心中卻一直在吶喊著︰凌空主人你醒一醒啊!再不醒過來我就要被你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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