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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樓下忽然多了這麼多客人,女子臉上露出幾分歉意,連忙提著裙擺從樓梯上下來,「小店開在這里,一天到晚也沒能有什麼生意,真是沒想到能有這麼多客人,招待不周,還請諸位見諒。」

這女子生得極美,聲音也婉約動听,本來就沒見過幾個美人的少年們紛紛露出驚艷來。

裴羽衣這會兒也顧不得對著紀珩瞪眼楮了,她幾步挪到風師兄身旁,小聲道︰「風師兄,這位姐姐生得好美啊!」同蘭妍仙子那種妖嬈豐滿的美艷不同,這女子一身素色卻分毫不顯寡淡,她眉如遠山,膚若凝脂,一眼看過去好似九重天上墮入人間的仙子,美得清麗純淨,讓人生不出一絲褻瀆之意。可惜……「未曾相逢未嫁時。」

裴羽衣這聲嘆息一落下,額頭就被人敲了一下。

風且吟兩指屈起敲了裴羽衣一下,見對方捂著額頭氣呼呼地看著他,笑了一聲,道︰「小孩子不適合說這句話。」

話畢,他轉頭看向那女子,「敢問這位夫人如何稱呼?」

那女子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清麗婉約不可方物,她輕聲道︰「夫人不敢當,小女子夫家姓江,你們喚我一聲江娘子便好。」

說完,江娘子便招呼著眾人道︰「客人們都站著作甚?小店雖生意清冷,這地方也是日日打掃干淨的,客人們隨意坐,想要什麼只管吩咐一聲。」

風且吟聞言,伸手模了模身旁的桌子,果真一塵不染,可見是日日擦洗過的。

他眉梢一揚,露出一個笑容,道︰「還真是有事得麻煩娘子。」說著他從乾坤袋里取出一些靈米和肉食蔬菜,放在身邊的桌子上,「我倒是無所謂,吃一粒闢谷丹也能湊合,只是這些孩子們年紀還小,不吃些煙火味,怕是長不好。」

江娘子聞言一笑,道︰「這倒也是。」

她轉身朝著櫃台後的一個小門喊道,「福伯,有客人來了。」

「誒。」一個微微駝背的老人掀開廚房門口的簾子走了出來,一見到這麼多客人,那雙渾濁的眼楮立刻亮了一下,他上前拿起那袋子靈米和蔬菜肉食,樂呵呵道︰「客人們放心,老頭子我再過半個時辰就能把飯食都做好。」

風且吟面色不變,笑著點頭道︰「那就麻煩老丈了。」

福伯笑著搖頭,「開門做生意,哪里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見他拿著那袋子食材走進廚房,裴清對著原平傳音道︰「之前師兄喊人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出來?」

原平搖搖頭,「看看吧!風師兄不是還沒說什麼麼?」

裴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不過這間客棧開了許多窗,到處亮堂堂的,看起來雖然只有老板娘和掌廚的兩個人,但是這兩人身上也沒有任何陰邪之氣,確實沒有什麼好懷疑的,況且風師兄也沒說什麼,這不就說明這里真的沒有問題麼?思及此處,裴清終于坐了下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有些不安。

福伯進廚房做飯,江娘子則拎著個茶壺為眾人添茶,那茶是修真界中一種常見的靈茶,價格不高,又不含凡間濁氣,喝多了也無妨。

少年們微微紅著臉接過江娘子遞過來的香茗,但到底男女有別,對方又已為人婦,並不敢多說話。但裴羽衣一個女子,表現得就更親近了幾分,她笑著接過江娘子遞過來的茶,湊近道︰「姐姐生得真美。這客棧里只有姐姐和福伯兩個人嗎?姐姐的夫君呢?」

听了這話,江娘子臉上露出幾分愁緒,輕嘆一聲,她道︰「夫君他兩個月前出了趟遠門,至今未歸,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守在這里等著他回來了。」

這江娘子本就生得極美,此刻輕蹙娥眉,雙眸含憂的模樣更是美得讓人連心都要碎了,裴羽衣幾乎要看痴了過去,聞言立刻安慰道︰「江姐姐不必擔憂,你生得這麼美,你夫君怎麼可能舍得不要你。他現在肯定就在回來的路上,說不定等明天你一起來,就發現你家夫君站在門口了呢?」

江娘子噗嗤一笑,眼中憂愁頓時散了幾分,「謝裴姑娘吉言了。」

大堂內氣氛正好,少年們喝茶聊天,裴羽衣拉著江娘子閑話家常,風且吟倒了杯茶,茶壺往紀珩面前重重一放,踫的一聲,讓一直盯著江娘子看的紀珩收回了目光。

對上紀珩看過來的眼楮,風且吟微微擰著眉峰,勸道︰「紀珩,江娘子畢竟是有夫之婦,等你日後到了劍宗,就會發現劍宗美人如雲,比江娘子生得好的不知有多少。」

紀珩︰【這個人類又在說謊,為什麼這個人類總是要說謊騙我?】

阿寶︰【你怎麼知道他在說謊?】

紀珩︰【看大堂里其他人類的反應就知道了。在他們眼中,「江娘子」是一個美麗的人類,如果劍宗真的像風且吟說的那樣美人如雲,那麼其他人類不會是這個反應。】

阿寶︰【說的有道理啊!阿珩,我覺得你越來越像一個人類了】

紀珩︰【?】

阿寶︰【你自己沒有發現嗎?你現在不用運行系統程序分析就能知道真假對錯了。這不就是有了自己的判斷力嗎?而且你的測謊程序根本沒有被觸動啊!】

紀珩︰【所以我的判斷出了錯。】檢查了一下,測謊程序果然沒有被觸動,紀珩下意識認為是自己判斷出錯了,因為測謊程序是不會出錯的。

阿寶︰【可是劍宗是修真界出了名的和尚門派,我在劍宗呆了十六年,根本沒見到幾個女人。有的還五大三粗特別壯,就算有漂亮一點的也早就被人搶了。劍宗除了還沒有長大的裴羽衣,哪里還有美人啊?可是測謊程序沒有被觸動,也就是說風且吟沒有說謊。難道……他說的美人如雲,包括他自己嗎?】如果把男性也加入「美人」這個行列的話,那測謊程序沒被觸動就合理了。因為劍宗的美男子確實特別多啊!數都數不過來。

紀珩掃描了一遍風且吟的皮膚、五官和身體。修士的皮膚都是人體的最佳狀態,而風且吟的五官形狀十分接近完美,臉部輪廓和五官的組合也符合比例,而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比五官的比例還要完美,即使以機器嚴苛的標準來審核,也絕對能達到上等這條線,而能在機器人的檢查中得到上等評價的人類,在其他人類的眼里絕對處在顏值巔峰的狀態。

紀珩和阿寶的交流于外界而言快得只過了一個呼吸的功夫,在風且吟眼中,紀珩收回看向江娘子的目光後,眼神就一直留在自己身上,神色不動,意味不明。

風且吟猜不出紀珩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他看自己,總好過去看江娘子。

然而風且吟沒想到紀珩下一刻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紀珩看著他,說︰「你說的劍宗美人如雲,那些美人,包括你嗎?」

「咳咳。」風且吟被茶水嗆了一下。他用靈力梳理掉嗆進去的茶水,眸光炙熱地抬起頭看紀珩,「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各位客官,飯菜好咯!」

「啊!可以吃飯了!」

「風師兄,可以吃飯了!」

福伯開飯的喊聲和少年們咋咋呼呼的聲音融在一起,一瞬間就將風且吟還未說出口的話壓下去了。

他看了紀珩一眼,見他仍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清澈坦然一如往昔,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到他希望看到的東西,方才涌上心頭的沖動忽然就泄掉了。

他站起身,對著紀珩道︰「我去給你盛飯。」

紀珩其實並不想吃飯,茶水他也不想喝。因為喝完又得消耗能量進行處理,然後找地方排出來。

等眾人在大堂用過飯後,天已經擦黑,江娘子正要點上油燈,裴清忽然站起來道︰「油燈不夠亮,我這里有些明光符,不如用幾張?」

江娘子聞言,回過頭對他淺淺一笑,「明光符是用來驅逐邪祟的,為小店這樣粗陋的地方照明,只怕是大材小用了。客人放心,我多點幾盞燈,就夠亮了。」

油燈一盞接一盞地點起,江娘子的容顏在燈下更顯得清麗秀美,她的影子投在地上鋪著的木板上,是同她這個人一樣的縴細優雅。

風且吟拍了一下裴清的腦袋,無奈道︰「你方才進來的時候沒看見掛在門口的淨邪符嗎?人家能在這鳳鳴山下開店,自然是有所依仗,你還傻乎乎地顯擺你的明光符?」

淨邪符亦是驅邪除祟的符,效用比明光符高上一等,價值自然也更高。江娘子掛在門口的淨邪符雖然舊了,但只要那符一天沒有毀壞,驅邪除祟的效用就一天不會消失。

江娘子倒也直白,並沒有順著風且吟的梯子直接下去,而是道︰「這位仙師,就不要再責備這位小仙師了,我一介女流,又在這荒郊野嶺開店,難免惹人懷疑。若換成是我,只怕也要心生疑竇。小仙師此舉倒也無可厚非。」

話是這麼說,但方才還客人小客人地喊著,現在卻一口一個仙師小仙師的,這江娘子心中明顯存了幾分氣。

裴羽衣氣呼呼地吼了裴清一句,「你沒看見江姐姐的影子在那兒嗎?江姐姐要真是邪祟,怎麼可能大咧咧地出現在我們這麼多修士面前,再說,哪個邪祟能有江姐姐這般美貌溫柔?」

裴清本來也只是懷疑,拿出明光符只為試探,但現在連風師兄也發話了,其他師兄弟還有師妹都用責備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臊得臉都紅了,立刻向江娘子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是我糊涂了。」

江娘子倒也好說話,只是嘆了口氣,道︰「無妨。」話畢便捧著油燈,引著眾人往樓上走。

「我這小店生意冷清,客房也少,只能委屈客人們兩個人擠一間了。」

「無妨無妨。要不是江娘子開了這間客棧,我們這麼多人,就只能露宿荒野了。」原平笑道。

油燈發出的光芒有些昏暗,但是修士本來就有夜視的能力,光線暗一些也都能看清。听了原平師兄的話,少年們也都嘻嘻哈哈地接起話來,一時間,這間小小的客棧除了少年們嘻嘻哈哈的笑聲,竟再也听不到別的。

裴清剛剛鬧了個大丑,一個人垂頭喪氣地走在後頭,裴羽衣則上前,接過了那盞油燈,「江姐姐我來幫你拿吧!」

「謝謝。」江娘子感激一笑,提著裙擺率先走上樓。

木頭樓梯隨著眾人的走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輕響,樓道有些狹窄,但兩個人並行綽綽有余。紀珩和風且吟走到後頭,身後還跟著垂頭喪氣的裴清。

他模仿人類的視角掃了這段樓梯一眼,開口道︰「這里清洗得很干淨。」

風且吟聞言便道︰「是啊!江娘子和福伯兩個人經營著這間客棧,還能打理得這麼干淨,連樓梯的夾縫處都找不到任何灰塵,真是不容易啊。」

紀珩︰這個人類又在說謊!

他將視角切換一下,眼前的一切頓時蒙上了一層紅光,而在紅光下,干淨的樓梯和大堂呈現出斑駁的暗色痕跡,有噴濺在牆體上的、有從樓梯上一直流淌到地板上的,還有透過樓上客房的地板一直滴在櫃台上的……

存在過就是存在過,無論用水清洗得多麼干淨,依然會有曾經存在過的證據留下來,只不過用人類的視覺看不見,而轉換成機器的視覺,那些痕跡就會一一暴露。

紀珩看向領著他們上去的老板娘,原先他模仿人類的視角中看到女性人類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人形的黑影,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二樓樓梯口,看上去更像一個無底的黑洞……

那些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少年們,正通過樓梯口,朝著一條看起來干淨整潔的走廊走去。

風且吟的聲音凝成一線,傳進紀珩的語音系統內,「紀珩,今晚情況有些復雜,我不能出手,如果他們向你求救的話,你能幫幫他們嗎?」

紀珩聞言看向那些平均年齡不到十八歲的少年們,點頭道︰「好。」

風且吟微微一笑,袖子下的手情不自禁地踫了踫紀珩垂在身側的手。未料,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他吃驚地看過去,只見紀珩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仿佛現在牽著他的人不是他一樣。

心頭像是添了蜜一樣泛起甜來,風且吟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然而他沒法知道,在此刻的紀珩眼中,他這種行為,只是「提高接觸頻率」的一部分……

上了二樓,大家被兩兩分到一間客房休息,裴羽衣單獨一間,紀珩和風且吟不出意外被分到了一間。

江娘子站在欄桿前笑得溫婉,「客人們今天來得巧,這些屋子里的被褥我和福伯這兩天都曬過了。」

「江娘子有心了。」風且吟笑吟吟道。

「本該如此。」江娘子笑道,「夜深露重,客人們早點休息吧!」

風且吟點頭道︰「是啊,得早點休息,他們還得完成歷練任務呢!」

打過招呼,眾人便兩兩回了屋。

夜漸漸深了,鳳鳴山客棧里一片寂靜,就連一點蟲子鳴叫的聲音都听不著。裴羽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起來修煉吧,這個地方又遠遠及不上劍宗靈氣濃郁,實在打不起勁兒修煉。她忽然想起江娘子就跟她隔了幾步遠,索性披衣起身,打算去看了江娘子睡了沒有。要是江娘子沒有睡覺,她就可以陪著她說說話了。

打定主意,裴羽衣幾步走到門前。

幾絲冷風從開啟的門縫中鑽了進來,裴羽衣渾身一涼,抖了一下,心想這里晚上真冷啊!

她並不怎麼在意,體內靈力運轉開來,立刻將那點冷意驅散了。

客棧為了節省燈油,其他燈都滅了,只余下一盞白色的燈籠掛在走廊上,發出微微的光。

打開門,她提腳跨過門檻,一眼就見到了江娘子房間里還亮著,一道縴細的影子印在窗紙上,頭微微低著,似乎在看著什麼東西。

太好了!江姐姐也沒睡著。

她腳步輕快地走過去,白色的紗裙在地板上拂過,沾了些許暗色,但夜色太深,周圍太暗,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也沒有發現,一只蒼白干枯的手,慢悠悠地搭向她的肩膀……

躺在床上的裴清和另一個少年裴牧也難以入眠。

「裴清,你睡著了嗎?」裴牧道。

「沒呢。」裴清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睡不著。」

「是啊,平時我一躺下去就睡著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睡不著。」裴牧道。

「你說,這間客棧不會有問題吧?」裴清小聲道。

「不會吧!風師兄都說了沒事了。」

「可是……」裴清遲疑道︰「我覺得風師兄之前跟我們說的話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了?」裴牧在黑暗里轉頭看他。

裴清測過身去,兩人的眼楮在黑夜里對視,裴清道︰「你還記不記得,進房之前,風師兄跟我們說過的話?他說,早點休息,還要完成歷練任務。」

「記得啊。」裴牧道︰「有什麼問題嗎?」

裴清猜測道︰「師兄沒有跟我們說‘明天’,說不定是在暗示我們,今天晚上就有什麼變故。」

裴牧︰「不會吧!風師兄……」話還沒說完,兩人就听到隔壁傳來開門的動靜。

裴清︰「隔壁是小師妹的房間,她半夜出門作甚?」

裴牧︰「說不定是起夜?」

裴清忽然起身道︰「我出去看看,萬一出了什麼事,還可以護著小師妹。」

「誒,我也去。」裴牧跟著起身。兩人穿上外衣,拿起佩劍就出去了。

剛剛走出客房,裴清和裴牧就見到小師妹和福伯站在走廊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師妹。」

裴羽衣正要敲開江娘子的門,忽然心有所感,不由轉過頭去,雙瞳驟然映進一張干枯的老臉,她嚇得後退一步,待看清面前站著的是福伯之後,忍不住抱怨一句,「福伯你怎麼不聲不響站在後面啊,嚇死我了。」

福伯微微駝著背,臉色被廊上微弱的光線映得有些陰森,他慢吞吞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用什麼東西在干樹皮上一下又一下地磨,「小姑娘,你出來做什麼?」

「我睡不著,來找江姐姐聊天。」裴羽衣道。

「是嗎?」福伯慢吞吞道︰「可是,小姐已經,躺下了。」

裴羽衣聞言扭頭去看,卻將江娘子房里的燈已經滅了,「怎麼回事?剛剛還……」

「師妹!」這時,她听見師兄裴清的聲音,不由回過頭,見裴清和裴牧朝她走過來,「你在這里作甚?」

裴羽衣道︰「我來找江姐姐,誰知她已經睡著了。你們呢?」

「我們睡不著。」裴清道︰「剛才听見你開門的動靜,就……」

「啊……」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突兀響起,將整間客棧的人都驚動了。

裴清臉色一變,「是裴英師弟!」話落,他帶著佩劍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

巧的是,今晚在客棧里的所有人都睡不著,眾人听見那熟悉的聲音,紛紛從房里出來,朝著大堂跑去。

黑暗的寂靜被打破,眾人奔到大堂處,然而此刻客棧內一片黑暗,像是被一層又一層的黑紗罩住,無論大家在雙目中聚起多少靈力,眼前始終朦朧昏暗,看什麼都不真切,更遑論在一片混亂中找到裴清和裴英兩人了。

裴羽衣指尖燃起一簇小火,總算能看清周圍幾尺的地方,但幾尺開外依舊彌漫著一片黑霧,什麼都看不清。好在師兄們的聲音還是可以听見的。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左腳卻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住了,怎麼拽也拽不出來,下意識低頭一看,卻對上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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