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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謊!

听著紀珩斬釘截鐵的判斷,夜憐光的臉僵住了,他眼里閃過一絲心虛,卻強自鎮定道︰「我堂堂頂級仙宗天工門的核心弟子,做甚需要騙你一個散修?」他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瞪了紀珩一眼,反問道︰「你說我在說謊,哪里說謊了?是我會向師父引薦你這句話說謊了?還是我師父會收下你這句話說謊了?」

紀珩靜靜地看著他,道︰「這兩句是真的。」

夜憐光微微松了口氣。

紀珩繼續道︰「但是你說我煉器天賦好,說我會成為天工門的核心弟子,這兩句說謊了。」

夜憐光睜大眼楮。他沒想到紀珩會對謊言那麼敏銳,更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率直白地說了出來,令他準備好的一套說辭全無永無用武之地!

他緊張地盯著紀珩,額頭不覺冒出許多汗來。怎麼辦怎麼辦?他,他打不過紀珩啊!

紀珩發現了面前這個人類的緊張,他開口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只需要知道,你為什麼要把我騙去天工門?」

為了成功說服夜憐光,紀珩還把自己的聲音調到了最溫柔的那一檔,然而眼前這個人類不但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更加緊張了,甚至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紀珩十分不解,卻不知道在夜憐光的眼里,眼前這個男人用著一路上都不曾有過的溫柔語氣問他話,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冷冰冰的沒有透出一絲情緒,這溫柔的語氣和冰冷的表情對比鮮明。愈發加深了夜憐光的恐慌。他說不會傷害他讓他放心,這一定是在說反話!他是在威脅他!怎麼辦他能逃得了嗎?想起之前在成衣店看見的東西,夜憐光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紀珩自然不知道夜憐光已經把他幻想成了一個隨時可能殺人滅口的魔頭了。實際上夜憐光就算什麼都不告訴他,他也不會害他,畢竟夜憐光身上並沒有任何能威脅到他的東西,眼見這個人類慢慢往後縮,**都要從椅子上跌下去了,紀珩伸手正要扶他一把,包間的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年輕男子的爆喝︰「夜憐光,你給爺爺滾出來!」

這喝聲平地驚雷般在酒樓內炸開,震得酒樓內的食客嚇一大跳,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坐在包間里的人趕緊關好門窗躲了起來,而待在大堂里的人則險些被來者嚇破了膽!

那個突然出現在酒樓里的人穿著黑色的皮甲,黑中泛紅的頭發亂糟糟地披在頭上,看上去剛及弱冠的年輕面龐滿是煞氣,更令人生駭的是,那個青年人的雙眼,竟然是紫色的!

怎麼會有人有一雙紫色的眼楮!

酒樓伙計扒著櫃台,雙腿軟的跟面條似的垂在身下不停地哆嗦,他雙眼發直地盯著那個青年,嘴里喃喃道︰「魔族……」

魔族!傳說中飲人血,吃人肉!而且每次吃之前必定會把人殘忍地凌虐至死再生吃的魔族!

酒樓里的食客紛紛嚇破了膽,眼見那個魔族青年沖著二樓的包間去了,立刻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

「夜憐光!」此時那魔族青年已經沖到了那間偏僻的包間前。他右手一握,空無一物的手掌忽然就抓住了一柄通體漆黑,開鋒處卻一片亮白的巨斧,抓著巨斧,他抬手狠狠往面前一砍,將那扇木門連同籠罩住這間包間的結界一同劈得粉碎,還包括一只停在木門上的白色灰紋蝴蝶。

被暴力劈開的蝴蝶眨眼間就變成了兩片薄薄的石片摔到了地上,一縷淡青色的煙霧從中散開,消失在半空中。

但是此刻盛怒中的魔族青年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破開房門和結界後立刻沖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包間里的紀珩和被他護在身後的夜憐光。

魔族青年掃了紀珩一眼,發現是個不相干的陌生人,遂不再理會,只對著夜憐光道︰「把偷拿爺爺的東西交出來,否則爺爺就拿這開天斧把你剁成肉糜!」

這魔族青年長相英俊,行為舉止卻十分粗魯,言罷提起斧子就要劈過去。

要是在今天之前,甚至是在夜憐光走進這家酒樓之前,他都恨不得離這凶悍的魔族青年遠遠的,但是現在,夜憐光卻暗道對方當真是來的巧來的秒啊!當即從紀珩後邊躥了出去,手中一柄精鋼扇子展開擋下了魔族青年那一擊,銳器與銳器相擊發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動靜。

夜憐光拼盡全力把那魔族青年擊退一步,腳下一轉瞬息穿過窗子跳出酒樓,只留下一句挑釁至極的話,「司無道,有種出來單挑啊!」

名為司無道的魔族青年狠戾一笑,輕蔑地劈開面前的牆壁追了過去。

這兩人的一番打斗只持續了短短幾息的功夫,卻把這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包間變成了一片廢墟,唯一完好無損地只有紀珩。

紀珩站在因被夜憐光和司無道打斗時波及到而變作一片碎片的木桌旁,將雙眼調成遠視,把夜憐光和司無道在大街上對砍的行為無一錯漏地看在眼里。

隨後他後腳跟微微一抬,就要從包間里跳過去,卻被阿寶阻止了。

﹝等等啊阿珩!你忘了咱們不可以介入人類的爭端的!﹞

紀珩︰﹝我記得這條守則,但是我並沒有要介入人類爭端的意思。夜憐光是被我撞傷的,我有責任在他傷好之前保護他,第二,這里有很多無辜民眾。我有義務維持秩序。﹞

話畢,紀珩立刻跳了出去。

阿寶︰﹝感覺阿珩比以前有主意多了。這次不是錯覺了。﹞

當紀珩離開後,這間包間就徹底沉寂了下來,只有兩枚蝴蝶石片在廢墟里微微發著光……

與此同時,距離遙遠的天妖谷內,風且吟解開乾坤袋,心口止不住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從血脈傳承中學到一門秘法,可隨意抓取一縷天地精氣灌入一塊普通的石頭內,授予靈性,然後雕刻成各種活物,再煉制一面與之相和的鏡子,如此,那只「活物」就能變成他的眼線之一,為他帶來無數情報。

可這麼多年來,風且吟只將它用在千金峰。

一年又一年,數不清個日日夜夜過去,他貼身放置的那面鏡子從來沒有動過哪怕一下。

時間長了,那點微弱渺茫的希望便只能在風中飄散、干枯……化作灰燼,最後永遠地葬進回憶里。

最難過的時候,他甚至想過,不若就此放棄,追隨對方而去,只願黃泉路再長一些,那個人走得再慢一些,也許他快一點,再快一點,就能追得上對方。然後,同他一起走。去哪里都好,投胎做人自然好,變成貓狗畜生也無所謂……

只是酒醒之後,那種放縱自我的安逸和愉悅就變成了懊悔和痛苦。

他這條命,是靠著那麼多人的犧牲才換回來的。阿爹,阿娘,風五,風六……還有紀珩。他們那麼多人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換取讓他活下去的機會,而他,就是那麼輕視自己得之不易的生命?

不甘心啊!

要墮入黃泉,怎麼能讓那些害了他們的人還逍遙自在地活著?他要讓他們,不得安寧!

這些年,他每日忙忙碌碌,忙著修煉忙著調查當年的事情,忙著找靈宗的麻煩……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好像就已經把當年的痛苦都忘光了。可是現在,當感覺到乾坤袋里的震動,當想到紀珩很有可能還活著時,他那顆幾近死寂的心髒又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不是夢!不是幻境!不是錯覺!而是,紀珩真的有可能還活著!

乾坤袋被解開,那面在里面劇烈地震動許久的鏡子嗖的一下跳了出來,懸浮在風且吟眼前。

鏡面光滑無比,卻始終蒙著一層白色的迷霧,而現在,那層迷霧被一點點驅散,露出那張他熟悉無比的臉。

只是看到對方抬起頭來的一個眼神,風且吟忽然就無比確定,這個人就是紀珩!不是幻境,不是任何人的偽裝!他就是紀珩!他還活著,還活著!

空蕩蕩的心田似乎一瞬間就被填滿!

風且吟的目光充滿眷戀地凝固在他身上,看著他走動,看著他說話,看著他穿梭在人群里,看著他們彼此錯過,看著他一板一眼地對那個少年說話,看著他……看著他……

「風師兄,你……你怎麼了?」

原平的聲音猝然把他驚醒,風且吟愣愣一模臉,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他深吸一口氣,一把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對原平道︰「照顧好師弟師妹。我出去一趟。」

而後,長劍出鞘,御風而去!

他想見紀珩,他想問問紀珩,你當年,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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