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回到屋子的時候,褚聶已經回來了,背後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安逸:「……」
這就是你請來的名醫?!
讓你請!!
沒讓你綁來啊!
安逸也來不及說什麼,只踉踉蹌蹌的走到床邊半躺著。
「你把人家松開。」
安逸氣若游絲道。
褚聶皺起眉,走到安逸身邊。
「怎麼這麼虛弱?」
安逸把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然後擠出了一個微弱的笑。
「大約是……我的回光返照比較長。」
褚聶一回身一甩手就是一把匕首飛出去,割斷了老醫生身上的繩子。
「還不快給我滾過來診脈!」
老醫生慢慢看了安逸一眼,然後過來。
枯樹一般的手搭上了安逸的脈。
不過一會兒,老頭子的眉頭緊緊蹙起。
「你到底是怎麼看護你娘子的?!」
老頭轉過頭狠狠地呵斥了一聲。
「你知道你娘子的身子都多虧了嗎?!還敢大補?!」
褚聶被罵的一臉懵逼。
安逸拉了拉老頭的袖子。
老頭回過頭來。
安逸慘淡的一笑。
「先生可能說清楚我還有多少時日?」
安逸的聲音出奇的冷靜。
老頭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的身子……好好養著還是能好的,若不是你用虎狼之藥墮了胎,身子也不至于虧損如此。」
老頭搖搖頭說,沒有注意到安逸和褚聶兩人瞬時變化的臉色。
「你們年輕人啊……怎麼能這麼胡亂來呢?」
老頭的手忽然被大力抓住。
「你說……我墮過胎?!」
安逸的聲音微微變的有些尖細。
老頭愣了愣,然後轉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褚聶。
這種情況其實看的多了。
大戶人家不都是這樣?!很多人……都還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孩子就已經掉了。
「你說啊!!」
安逸見老頭看著褚聶,又叫了一聲。
「是啊,你確實……有過孩子,不過那都是半年之前了。」
安逸眼楮變的血紅起來。
半年之前!!
那是她剛剛遇到雲落的時候!!
安逸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樣。
她曾經有過孩子。
也就是說……
她其實是有機會能夠有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的!
可是……
沒有了……
褚聶也有些呆楞。
安逸她……
有孩子……
半年之前……那不就是……她……掉下去的時候?!
褚聶不可置信的看著安逸,只看見安逸眼神空洞。
褚聶忽然就慌了。
安逸閉上眼,重重的躺回床上。
「都出去。」
安逸開口,冷意決然。
老頭子出來了,後面跟著神情恍惚的褚聶。
「先生……」
褚聶開口。
老頭子轉過身來。
褚聶朝他鞠了一躬。
「還望先生救我娘子。」
老頭子搖搖頭。
「惡疾可治,心結難解。」
然後就走了。
褚聶被這一句話震的有些懵逼。
回過神來的時候,老頭子已經走遠了。
老頭子走出來的時候,只覺得松了一口氣。
然後開始飛奔起來。
開玩笑!
現在不走以後特麼就走不了了!
可是……
老頭子想起安逸的樣子,不自覺的又停了下來。
那樣子……
像極了他女兒失去孩子時候的樣子。
老頭子想了想,嘆著氣走遠了。
安逸躺在床上,腦子卻是無比清醒。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像今天這麼清醒過。
對了……
都能對的上了……
她知道雲落有病癥,可是一開始並不是很清楚。
但是一想,雲落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是女子呢?
但是雲落當初仍然和她說什麼她乃是男子,故而用的藥與女子不同。
可是那些藥……
有哪一個對女子而言不是虎狼之藥的?!
若是她當時還有孩子的話……
安逸臉色愈加蒼白。
不能想。
不能想!
安逸眼角流下淚來。
可是……
會忍不住心痛啊!
她孑孓了這麼多年!
好不容易……或許就有機會有一個真正的血緣親人!
那是割不斷的聯系!
安逸雙手抓著胸口痛苦的縮成一團,牙關緊咬。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安逸終于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她本該是不必再這麼孤獨的!
本來……
是不必的!
安逸聲音淒苦,哭的越發淒涼。
門口,褚聶渾身癱軟在門口,神情也是淒苦。
然後別過頭,眼淚也悄無聲息的落下來,濕了青襟。
遙遠的地方……
雲落忽然抖了一下手,手里一株人參就掉到了地上。
這忽如其來的心慌是怎麼回事?!
……
安逸從被子里抬起頭來的時候,眼楮已經腫的不像話。
「大牛。」
安逸嘶啞著聲音喊了一句,門外的褚聶砰的一下彈起來,然後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褚聶推開門的時候,屋里一片黑暗,安逸披散著頭發坐在床上,一頭白發格外惹眼。
褚聶看著,鼻子又忍不住酸了起來。
安逸多好的人吶!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蒼天不公。
「你也听到了。」
安逸開口,聲音嘶啞可眼神卻格外冷靜。
「我之前是有過孩子的。」
安逸接著說,根本不看褚聶。
「我有夫君,我故意騙了你。」
安逸木然著臉說的極快,褚聶只能勉力靠著柱子才能支撐住自己不倒下去。
「而欺騙你也不過就是覺得你這人好騙而已。」
「你……」
「你別說了!」
褚聶瞪大了眼楮道。
「你是男的我心悅你,你是女的我心悅你,你有了心悅之人我也心悅你,你沒有心悅之人我還是心悅你,你是否為人婦與我有什麼關系?!我只管我心悅你就夠了!」
「更何況!你那夫君可曾知道你受了這等苦楚?!」
「你那夫君可曾關心過你一絲一毫?!」
褚聶越說越覺得心痛!
他哪有真正的愛過她?!
不過就是個打著愛她的幌子欺騙她剝削她的混蛋!
「我夫君是什麼樣子與你何干?!」
安逸皺皺眉,很是不悅。
旁人……怎麼能這麼評價褚聶?!
即使他是褚聶本人也不行!
不允許!
這麼抹黑褚聶!
明明……
他都已經失去了記憶還一路跟著她跳崖!
「我為什麼不能說?!我難道說錯了嗎?!他可有陪過你一分一秒?!」
褚聶接著激動的說。
「他……有陪著我。」
安逸忽然開口道。
褚聶渾身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