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只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夢,夢里又回到那個離他們已經很遙遠的地方,她躲在草叢里,安逸騎著馬拎著兔子對她笑。
恣意又張狂。
她對她說,小東西,你願不願意跟著我?
連翹想想就笑了。
那時候的安逸,自己都小的不像話,居然還叫別人小東西。
可是夢里畫面一轉,就轉到安逸孤獨無助自己掉下了懸崖……
連翹被驚醒的時候,屋子里只有常山一個人。
常山默默地抓著連翹的手。
往日她的手也是格外白皙,可是現在,瘦若枯骨。
「放開。」
常山還沒來得及好好模模連翹的小手,就听見連翹熟悉的聲音。
回過頭去就看到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
常山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你醒了。」
連翹撐著身子做起來,面色嚴肅。
「褚聶呢?」
常山心里劃過一絲苦痛。
為了安逸那個人……
值得麼?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糟糕成什麼樣了?!
「將軍在外面,我叫他進來。」
知道連翹性子倔強,常山默默走了出去。
褚聶靠著牆等著。
「將軍。」
常山聲音苦澀。
「安逸對于她,就如同她對于我。」
褚聶覺得自己很少能看到常山這樣無可奈何的表情。
「所以,還請將軍讓她收了陪葬的心思。」
褚聶:「……」
我怎麼讓她收?!
我自己都還想跟著跳下去!
褚聶嘆著氣進去了。
他是知道連翹一定會回來,但是……
絲毫沒有料到會這麼快。
想想還是挺奇妙的。
一進來就看到面色蒼白的連翹。
「你是自己自裁,還是等我將你千刀萬剮?」
褚聶:「……」
這姑娘怎麼就這麼暴躁呢?
「你就這麼確定娘子已經死了?」
「再叫她娘子我就撕爛你的嘴!」
連翹此生最恨,就是沒能阻止安逸嫁給褚聶,否則哪有這後面許多事端?!
「我不確定,可是,不管她如何。」
連翹眼神陰鷙緊緊盯著褚聶。
「我覺不許你再見她!」
「尸體也不行!」
褚聶:「……」
次奧!
你是什麼人物啊?!
憑什麼就不讓我見她?!
「我這人戴罪之身,自然不敢再見她,只不過。這反,我還是要反的。」
褚聶想起常山的祈求,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吵架這種低格調的事。
「舉國之力,總比一人兩人要好。」
褚聶意味深長的說了這句話,連帶著連翹的眼光也變得幽暗起來。
一國之力多,還是兩國之力多呢?
答案顯而易見。
兩人一起忽略了安逸個人的力量。
一個人若是想要躲起來……
簡直不要太容易。
「姑且饒你一命。」
連翹覺得自己最近太過仁慈,這樣不好……
褚聶出來的時候,常山在外面一圈又一圈的轉悠。
這讓褚聶看的十分郁悶。
這小子……
以前特麼多勤奮啊,天天跟在**後邊。
現在呢?!
「她無礙。」
褚聶憤憤的說了一句,然後走了。
左右是還有個人陪著,不像他……
以前是孤家寡人,以後……
褚聶苦笑了下。
哪里還有什麼以後?
金月……
霍和賀進等人已經不一知該如何評價連翹的行為。
說是義薄雲天?
好像不太合適。
說是俠肝義膽?
……
還是算了吧。
姜瑜黑著臉坐在高堂之上,符翼坐在旁邊。
非常奇異的不知如何是好。
按說他們接著按照原來計劃攻城就是,但是……
特麼自從連翹走了以後就連霍這家伙都打不起精神來!
何況是他們!
姜瑜看著一臉無辜的眾人,心里覺得憋悶的出不上氣來。
安逸這人死了倒也罷了,可為什麼還要連帶著安橋那麼痛苦?!
「夫人。」
秉承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符翼暗搓搓的開口。
姜瑜一個眼神甩過來。
這麼干是想死麼?
符翼:「……」
我可以選擇狗帶麼?
為什麼你們這些女人一個二個都這麼難纏吶?!
這不科學啊!
「原地待命休養生息,這是大當家的命令。」
嚴肅的說完這句話,姜瑜正打算起身。
「他大當家算什麼東西?!讓我們走我們就走讓我們留我們就留?!」
出聲的顯然是符翼軍中的刺兒頭。
姜瑜微微轉頭,神情不變。
「所以呢,你是想來放這個大當家?」
語氣清淡,姜瑜此刻手心冒汗。
「大當家有什麼好做?不過就是個土匪頭子罷了。」
那人神情輕蔑。
姜瑜氣急反笑。
「這人太過聒噪,霍。」
霍提起刀。
早就看符翼手下這些人不慣了,今天好好打一場也未嘗不可。
「呵,果然是山匪之徒,只會內部爭斗!」
那人不慌不忙。
霍一頓,這人嘴倒是會說!
但是隨即他就沒再說話了,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賀進在後面慢吞吞的拔出刀,然後慢條斯理無所事事的擦干刀上的血。
眾人:「……」
臥槽!
這也太凶殘了!
「我不是安橋手下的人,所以……殺了他也無所謂。」
賀進收起刀,神情淡漠。
可怕!
許多人離他遠了一些。
特麼不躲才是有病!
這樣的人,說不定就來了一刀。
賀進不以為意。
自從來了金月,這些人每天在暗地里都是怎麼說的真以為他們都不知道嗎?!
千里迢迢從大夏過來,每次戰斗都是沖在最前面,這些人坐享其成,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候,還敢落井下石!
不殺他們,還能殺誰呢?
符翼已經目瞪口呆。
蠻不講理或者說是根本懶得講道理,似乎是安橋手下這些人的特性。
或者說是安弋手下這些人的特性……
凶殘,暴戾,睚眥必報,還還蠻不講理!
這哪是人吶?
這特麼是一群妖怪!
姜瑜看到血腥的一幕,不但不驚,反而笑了。
笑的極其妖冶,像是秋天的紅楓,艷冠山河。
「真不愧是安橋手下的人,就是如此有血性。」
當家夫人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和笑容。
「我喜歡。」
賀進:「……」
我不稀罕你的喜歡,我稀罕安弋的喜歡。
符翼:「……」
當著我的面,殺了我的人,雖然那是個刺兒頭,但是也是我手下的兵。
所以你們還這麼其樂融融到底是在干什麼?!
我剛剛想錯了,你們不僅是妖怪!
上面還有好多妖精!.
「現在,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
姜瑜輕輕飄飄的問道。
霍:「……」
不知為什麼,忽然好像回到了當初安弋帶著他們這群人遠赴邊關尋找褚聶的前夕。
那時候安弋也是踩著他的背問別人,還有什麼疑問。
現在想起來……
宛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