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從一個嚇壞的人嘴里肯定是听不出來任何有用的消息的,福全沒有辦法,只能用劍柄在那人身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干什麼,站好了。」

可是那個農戶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竟然生生地嚇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這都是什麼人,他有那麼可怕?盧天策覺得好笑,只能戴上素日里已經和自己幾乎混為一體的那個面具,來到中年人身前蹲下,「大叔你不用怕,我不是壞人。」

他說話的時候是帶著笑的,眼楮里像是兩簇好看的月桂。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瞬間就沒有那麼害怕了。

盧天策像是全然聞汪以他身上發出來的那讓人作嘔的味道,」大叔,你現在很安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本是害怕至極,可是在盧天策的那幾句安撫下,居然奇跡般平靜下來。他看著面前這個漂亮的少年,像是相信了他說的不會傷害自己的話,「是土匪。這村子附近有一窩流躥的士匪,他們時不時的會進村來搶掠,前些天不知道從哪里听說我們的村子里來了個大商人,還給了一大筆錢給我們買茶葉,就來了……「

「村長夫妻,是他們殺的?「

「大概是吧。那些土匪都是魔鬼,不長眼楮的,他們進村子搶東西,搶完還把村里的女人都帶走了。我……我婆娘也被帶走了。「

那男人看著少年,」他們,會不會殺了她。「

盧天策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也許我能夠幫你把他們救回來,但是現在,我需要有人帶我找到他們。「

手無寸鐵的村民,是不敢對那些刀頭舌忝血的土匪反抗的,所以那些人才能夠在他們這個三好村里橫行無忌。他能夠救得了他們一時,也必救不了他們一世。

盧天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站起身來,「而且,我雖然帶了幾個人,但是人手不夠。如果你們村子里的人能夠打幫手,也許,我可以把你們的女人都救出來。「

那個男人的眼楮亮了一下,隨繼便暗了下去。他听明白這個少年的意思了,他願意幫助他們去救人,可是,他要這些村子里的人,也包括他自己都一起去。

對這個少年來說,雖然是出于好意,但是于由人手不足而會使得自己陷入危險,這不是他願意承擔的風險。所以,他只是願意幫助他們而已。

他自然是很想救出自己的女人的,雖然兩口子關系也一般,還日日爭吵。可每對夫妻都是這樣的,日復一日的爭吵,卻從來不會丟下對方。

倘若只是一般的市井流氓還好,對方可是一群土匪啊,連官兵都沒有辦法的土匪,他們,怎麼可能。

男人絕望地閉上了眼楮,他想開口求這個少年,又十分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人家的態度和立場都說清楚了。他幾乎是用自己都沒辦法听清楚的聲音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站在一旁的福全忍不住想,這些村民也難怪都會受人欺負至此,現在他們願意提供幫助,他竟還閉眼楮。

慫包!軟蛋!他在心里咒罵,剛要上前卻被盧天策攔下。

他示意他不要說話,這個男子沒有最後表態以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論。

「那些土匪,手里的刀比我的手還粗,我……我能做什麼。可是我是個男人,再慫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女人被一幫王八蛋欺負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語,整個身體再次發抖,盧天策完全不急,就那麼好脾氣地站著,直到那個人似乎下定了決心。

「好,我要去把自己的女人找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來的決心,只是在那一瞬間想起了妻子被抓走的時候那種失望和恐懼,忽然間就覺得自己好歹是個男人,總是要做些什麼的。

盧天策微笑著點點頭,「那麼大叔請你去告訴其它還在藏著的村里人,讓他們把自己覺得順手的武器都拿出來,我們一起去找那些土匪,一起把自己的親人找回來。」

那人點點頭,往外沖的時候,腿還是有些抖。

福全覺得好奇,「公子如何知道他會答應和我們一起去找那些土匪。」

盧天策雙後在身後背著走出那個被怪味佔據的房間,看著天光,「其實很簡單,人心本來就沒有那麼堅強,他們會害怕會恐懼,自然也一定會退縮,可是這人心的可貴之處也正是在這里。不管經歷過多少掙扎,最終他們都會選擇那個並不會對自己有太多好處的危險選擇。這……正是人性。」

其實,換了別人說出人性這兩個字福全也不會覺得這麼奇怪,可是這個人卻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這樣滄桑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福全這個已經走過半生歲月的人,自然心中難過。

他不知道說什麼,索性什麼都不說,主僕二人就那麼站在那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已經不那麼明媚了,他們最終等來了那些村民。

起初這些人沒有一個願意去找那些土匪的,後來卻一個一個都被那個大叔說服,于是一整個村子里,無論是藏在哪里的都出來了,他們手里的武器奇形怪狀,看著並沒有多少戰斗力。

盧天策自然也不會指望這些村民們能夠找贏士匪,可是他必然讓他們明白,這世界的事情必須要依靠自己。土匪也是人,他們這麼多人,又是在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土地上,怎麼都有優勢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農民們都是干重活的,身體里別的沒有,卻是有一股子的蠻力。

這些人大概是被欺負的挺慘,再加上又死了人,所以群情激昂之下,其實每一雙眼楮里都是極怕的。

盧天策全都當作听不見,表明自己是過來收茶葉的茶商,見這些村民們因為自己而招惹了土匪心里十分內疚,便決意幫助他們。

雖然那些土匪都是在附近流躥,但是好在因為他們近來在這個村子狠狠打動了一翻,所以暫時安定了下來,而且這伙人還有另外一個打算,左右他們把村子里的女人都搶過來了,又殺了村長,不如干脆把那些廢物趕出村子他們佔村王為得得了。

于是盧天策和那些村民們竟然就在村子外頭的一個山腳找到了那伙土匪。四十多號人,人數上並不佔優勢,可是這些人手里全都有兵器,地冰冷的大刀一晃,殺氣騰騰的立即就嚇退了好多人。

盧天策站在後頭看,這土匪應該是有幾分功夫的,而且人也長的五大三粗的,臉上還有一道刀疤,所以看著殺氣很重。

那些村民來的時候還是群情激憤,可是很快就在這個人的眼神里嚇軟了手腿,個個都不動了。

那人自然已經料到了這些村民怕自己,因此冷冷地一哼,「你們來這兒做什麼,怎麼想找人報仇是不是啊!」

他的取笑意味實在是太重了,分明是看不起這些老實巴交的鄉下人。那個人的目光在一堆人里來回地巡視,最後無語看天,兩只眼楮里都是嘲諷,「軟腳蝦,那些婆娘跟著你們也是浪費,送給我們兄弟些享用也不浪費。「

跟著他的話,一堆土匪紛紛大笑起來。

整個山腳,全都是這些男人的怪笑。不知幾時,忽然從他們身後的某個位置,傳來一聲少女的尖叫,接著便是一個男人的低吼。

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自然誰都清楚那是個什麼聲音。

辱人妻女,世間極惡之事,也不過如此了。福全和盧天策一行站在那些人後面听到那個聲音也都皺起了眉頭,更莫說是那堆善良的山民了。

他們中不知道是有誰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叫,接著,便見他沖了出來,一只手拿著鋤頭,不要命地朝著那個領頭土匪砍過去。

那個人沒什麼技巧,只是憑著一股子蠻力沖撞,看似兩敗俱傷,其實必死無疑。那個拿大刀的壯漢自然看不起他這樣的猛沖,冷哼兩聲,拔刀就劈。同樣是沒有太多技巧,可是他幾乎是閉著眼楮都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把這個男子砍成兩半。

盧天策見此,拔出自己腰側的劍,反手擲過去。那劍是那個老頭子給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劍能夠比擬的,彈指之間,不僅減緩了大刀斬過來的速度,而且還將那寒光照人的大刀劃成了兩段。

「……「

「老大小心。「寶劍並沒有停下來,反而借著慣力朝著那個本是漫不經心的男人繼續猛刺。那個人在旁人的尖叫,才意識到這些傻山民身後,竟然還有旁人跟著。而且看這劍來的快,分明是個練家子。

那個人堪堪躲過盧天策擲過來的臉,臉色十分難看,那個撿了一條命的村民卻像有被人給灌入了無限的勇氣,「鄉親們,這些畜生連孩子都不放過,打死他們,給咱們老少爺們兒也長長臉。「

那聲音不知道是誰喊出來的,卻像是一劑強心針,把這些鄉民們情緒一下子都給點爆了。他們紛紛握住了手里的那些武器朝著那些土匪撲過去,那個場面,嘖嘖。

土匪的人數不到家些村民的一半,因此戰況並沒有倒向哪一邊。因為有了盧天策那一劍,仿佛是給了那些人一顆定心丸。再者這伙人把村里的女人都帶走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心里有怨有恨,竟是瘋魔一般,那暴發力連福全和他帶來的人都看傻了眼。

一群土匪和一群手無寸鐵的的山里人戰作一團,其實極少見的。他們幾個人在一旁,那躲過了攻擊的頭子表情已經擰成了一團。

「我要殺了你!」他雙手執拳,朝著盧天策就砸過去。

這個人並不像是有多深的武功,可是他這一拳也是有幾分力道的,更何況以他的體形莫說是有內力,便是體重都能壓死人。

福全以劍柄替盧天策格開了他的攻勢,沒用兩下便將這個頭頭打趴下了,「混蛋,你們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我要殺了你們。「

盧天策根本不理會他們,直直地朝著那些混亂的山民喊,「鄉親們,不要分開,兩個人把一個,你們看看這些土匪,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

經他一點拔,那些以下力氣為生的山民也明白過來,紛紛兩兩成團,一個抱頭一個抱腳,把那些土匪往死里揍。不多麼,幾十號土匪居然被這引起人制的服服帖帖。

盧天策讓人去將那些被劫的女人找出來,眾人方知先前那聲尖叫是有個人欲對一個小姑娘不軌,最後被那個小姑娘打暈的事情,紛紛放下心來。

事情沒有人想到會變的這麼順利,這些人被他們打趴下了,接下來要怎麼辦卻是個麻煩事情。這些人把村長夫妻害死,按說要麼害了他們要麼把他們往官府送,卻都不是上策。

盧天策最後心生一計,「你們圖行罪惡,放了你們必然生出更多禍事,可不放,那這些老實的村民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他看著那伙人,忽然出其不意,竟是挑斷了所有人的一只手和一只腳的腳筋,「留下的這一邊足夠你們保證餓不死了。若是再敢為惡……」「殺了他們!」

盧天策的話,是對著那些經歷過一場戰爭而受了傷卻個個情緒激動的村民說的。

收茶變成了收拾土匪,不僅耽誤了很長的時間,而且這里的村長去逝了。盧天策和福全成了整個三好村人的救命恩人,這些人堅持讓他為他們選出新的村長。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因為給了銀子才讓這個村子引來了土匪,出于內疚盧天策答應了,自然也沒有辦法按時回鎮里。

另外一邊,傅紅生雖然和父親扳手腕輸了,可是憑著她做為一個女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還是得到了盧天策的最新消息,「你是說,他和我們家也做生意?「

「本來醉風流的配方也不是什麼秘密,你也知道的,你娘那個人把方子包括那些細節都說出去了,可是那些釀酒人家全都嫌麻煩。這酒對付著普通客人沒問題,那個莊子里去的可都是有錢人家,自然要用好的。這啊,也只有你娘能做得那麼細致,自然他會和我們家合作了。」

盧天策居然是那個最近很出名的紅川度假山莊的大老板,傅紅生十分意外,可更讓他高興的是自己家里竟然和他有生意往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以後的聯系,也會比以往要多一些。

傅紅生十分激動,「以後送酒的事情,我來辦。」

她一直很害怕,他像是那種沒有根的人,只要願意隨時都能夠離開她的事情。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需要來往的必要。盧天策承認她是他的朋友,可是對他而言,除了多一個往家里跑的少女其實並沒有任何區別。

離開了那個私塾以後,她總是能夠見到阿夷,卻很少再見到他。

即使偶爾見到,也不過是點點頭,揚揚眉輕輕一笑。再無其它。

傅紅生後來也想過,比起那些九死一生,比起那些是非恩怨,她也許更願意他們都回到曾經那個少不更事的年紀,他們都能夠看著彼此在自己的命運里歲月靜好。沒有交集又如何呢,只要他們都好好的,那便夠了。

盧天策剛剛和傅家做生意那一年,才剛滿十五。他比傅紅生大一些,卻看著一直在長身高卻沒看到身體上長肉。

傅紅生得知了那個消息十分激動,決定自已下廚作些雞湯,一則借機會去看他,二則嘛,自然也是想給他補身體。

可是等傅紅生提著雞湯去盧家,卻只見到了阿夷和幾個下人。

「紅生姐姐,你找哥哥啊,他出去收茶了,還沒有回來呢。」小姑娘很高興,「你手里提的是什麼,好像是吃的。」

「是雞湯。」傅紅生笑笑,表情有些不自然。阿夷對吃沒有抵抗力,十分之高興地忽略掉了她臉上的不自然,「阿夷對雞湯是十分喜歡的,反正我哥哥好像也不喜歡喝湯的,不若……給我嘗嘗。」

小姑娘的眼楮都是亮的,傅紅生真的不太好拒絕,于是只能伸手遞給她,「我手藝也一般,不好喝別嫌棄。「

「不會不會。「阿夷打哈哈,順道也把他迎進門。

以前阿夷年紀還小,只要一天不見哥哥她便十分害怕,如今年紀漸大,也知道兄長不可能一直陪著自己,時間久了倒也習慣了。只不過她終于開始知道了,無論哥哥去哪兒,他總歸不會丟下自己。所以,只要他會回家,多離開幾天又有什麼關系。

宅子被下人打掃的十分干淨,傅紅生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有些無精打采的,「收茶,要這麼久麼?」

「我也是听福全叔說的,那個三好村十分偏僻,馬車都開不進去。所以來回要好幾天的,不過算日子哥哥他們應該今天便回來的。他挺了這麼久,可能是被耽誤了吧。」阿夷吃完了別人的東西,心里覺得不做點兒什麼是很不好意思的,所以他眨眨眼楮,「紅生姐姐,你好像很擔心哥哥啊,是不是喜歡他啊。」

小姑娘說話直爽又天真,傅紅生卻是臉一下子就紅了。

她極是不好意思地看著阿夷,幸而她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小丫頭亂說什麼呢。你哥哥和我是朋友,即是朋友,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即是朋友,紅生姐姐臉紅什麼。」阿夷不屑一顧,毫不客氣地戳穿了她的偽裝,「我哥哥到現在也沒有心儀的姑娘呢。而且我爹娘都死了,所以你嫁給我哥哥也不用受婆媳的氣,多好啊。」

阿夷說的十分起勁,看傅紅生的臉越來越紅,竟然覺得很好玩兒,「紅生姐姐,你害羞了哦。」

傅紅生一愣,想要責她幾句,又覺得一個小姑娘自己也不好說的太重,只能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阿夷不可胡說。我與你哥哥只是朋友。」

既然正主不在,小丫頭的雞湯也喝完了,她自然收拾好湯碗起身,「時間也不長了,那我先走了。你哥哥回來別忘記了派人告訴我一謝!」

阿夷乖乖地應一聲好,看著傅紅生幾乎是落而逃就覺得好笑。女子喜歡一個人有什麼好害羞呢,她不明白。傅紅生也不明白,可她就是想逃。在她的潛意識里,也許已經認定了盧天策和自己並不是一類人,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少年會喜歡她吧。

他們所在的鎮子說大不小說小不小,也是住了好些人的。現如今世道混亂,這鎮子上還有幾分難得的安寧其實是因為它山高皇帝遠沒有人過來管。可是那又不說明這鎮子上就沒有混蛋!

傅家搬來這個鎮子幾年,醉風流做的也是風聲水起聲名遠播。醉風流傅梅板寵女狂魔的名號也如醉風流的酒一般,很多人都知道。

傅紅生並不像那種鄉下女兒,也不是養在深閣里的嬌小姐,她生的好看,性子也活,所以是那種極為討人喜歡的類型。

鎮子上有一堆混混,整日游手好閑,從來也不干什麼正事。可是他們之中很多人不干好事也不干過什麼壞事,再加之鎮長又不喜歡惹事,所以遇到鬧出的幾起小事都被他老人家給和了稀泥。

上頭有這麼個凡事都膽小如老鼠喜歡和稀泥的鎮長,他們這群小混混自然也沒什麼怕的,只是素日了這鎮子上也沒有什麼好玩兒的事情,可是這一個晚上,那些人卻忽然盯上了傅紅生,是所有人都不曾預料到的。

彼時,盧天策還和福全被困在那個村子里,因為他們需要確認他們的材長人選。

傅紅生從盧家出來還挺長,她一個人無聊又心里有股子火氣,一個人跑到鎮頭的河邊去散心,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沿著那河灘往前走,最後進入茺無人煙的地方,才開始感覺到害怕,可那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去了,整個河邊空無一人。

這里里鎮口有一段路,平素和人結伴她是走過的,一個人卻沒有那個膽子。逍遙宮的事情雖然過去了月余,但是傅紅生知道,那對他們每一個經歷過的人都是一種惡夢般的會留下陰影的經歷。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