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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正是當日扶皇帝回宮休息的人,只是嘴巴太硬,也審不出個所以然來。你且帶去,他們一定知道此東西。」

皇後並不點破,八王爺更不好拒絕。

兩人一來一往,打了個平手。

等他一走,春花秋月四人立即朝皇後撲過去,「娘娘,您保重啊,千萬保重身子。這時候你可不能再有事情。」

然而皇後還是生生被嘔出一口血來,「真是只狐狸,居然弄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故意來吸引所有人注意。以他的心性,只怕已經懷疑到我身上了。」

皇後有種被人擺了一道的錯覺,「你們馬上收拾行禮,我要出宮。」

春花秋月是只忠于皇後的人,而且他們每個人都不喜歡這皇宮,所以听到皇後這麼說個個都差不多要跳起來了,不過皇後娘娘不,不客氣地神補刀,「我可以走,但是你們必須留下來保護皇帝。」

噗!她老人家真能想,居然讓他們幾個男寵留下來照顧自己的老僅,難道就不怕他們幾個因妒生恨再弄幾貼藥把他老公給藥沒了。

……皇城外,東湖邊。暗夜無月無星,天氣有些冷,付葭月一行人站在湖邊個個都有些受不了,然而留下信息的人還是沒有來。

他們此時並不知道,綁架綠籬欲脅迫付葭月離京的事情,竟然也出了意外。

原來那個小丫頭居然和付葭月一樣狡猾,給了那些綁匪雙倍的錢逃了,不光是如此,她甚至還告訴那些人自己和塞北月靈宮有關。

江湖正派沒人不恨月靈宮的,可是綁了綠籬的可不是什麼好人,對他們來說能夠跟月靈宮扯上關系那簡單就是一條通向光明錢途的大道。

八王爺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簡直氣瘋了,看著個個都是廢物,可偏偏一個一個全收拾不了。

思前想後,謀士勸他改換策略,如今還是得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頭。

皇帝中的毒只消半個月便能夠歸西,這就意味著他的時候只有半個月了。

要在這半個月里頭把事情全部解決好,否則到時候皇帝歸西,他仍無法調動帝**隊,僅平自己手里那些人,恐怕連京機營都擺不平。

八王爺這一邊為了掌控整個京城便放松了對付付葭月的事情,反正只有有她兒子在手,一切都好說。

別一邊,東湖邊的幾個人冷的不行又不見人,眼看天大亮了最後只能夠先回去。

他們回到別院卻意外地見到了此時形如一個女土匪一樣的綠籬,這姑娘倒是真神氣,不僅指揮著那群人趕走了一波暗殺的,更重要的是他們又招來了一波人,整個別院都被奇形怪狀的人圍住了。

「這是……」喬羽書一馬當先沖過去,先將綠籬檢查了個遍,確認她仍然全須全尾沒受任何損傷,這才一把將這死丫頭抱入懷里,「你知不知道,我擔心的都要瘋了。八王爺是個沒有心的瘋子,他找來的人也都是些怪物。」

「唉唉唉,你可不許胡說,現在這些人可都喚我一聲老大呢。」綠籬心下甜密極了,嘴上卻還是要硬撐,「你是不知道,這些家伙個個都有看家本領,奇形怪狀的,簡直逆天了。以後他們可都是我小弟,你們都不許欺負他。」

綠籬說這話的時候,眼楮看著付葭月,里頭全是請求。

呃,好吧,自己的侍女明明是被人綁架了,他們幾人心急如焚跑去凍了大半個晚上,現在人家不僅全須全尾,竟然還撈回來好幾個小弟,這不是逆天是什麼。

不過,手下的小丫頭有這種奇異的能力,她這個做主子是不是該高興才是。

付葭月仍是氣憤,于是不打算說話。

謝白好笑,「行了,先進去吧,正好綠籬你也說說這一晚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謝公子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所以綠籬便老實地將一切都交待了,「不過,你哪兒來的那些錢?」

喬羽書听出了重點。

「嘿……嘿嘿……嘿嘿嘿嘿……」綠籬對著手指,細若蚊哼,「你上次不是給了一塊極品血琥珀麼,我把它賣給京城那個古董商賤人老謝了。」

喬羽書覺得,他很想把外頭那些謂的小弟都砍了,那些人倒是真賺了。血琥珀價值連城,在這寸土寸金的天子腳下買個十座八座豪宅絕對還有的剩。

「嗯嗯,他們真是在西直門那塊買了十來個鋪子,說是以後也不干搶劫的行當了,直接收鋪租當地主老爺,又安全又舒服。」

「所以,這伙人知道你騙他們其實你不是月靈宮的他們也不再生氣。」

「是啊。」綠籬有些不好意思,「我以為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原本還是挺講義氣了的。說是這麼便宜就賺了一個一輩子都不會再受苦的好事兒,很劃算。而且他們本來就是混江湖的,也不怕別人賴鋪租或者找麻煩,一舉兩得。」

喬羽書還是很心疼他的血琥珀,只不過老謝那個人之所以賤正是因為他那個吃進嘴里的東西從來不會吐出來。

綠籬大概也知道喬羽書肉疼,「喬羽書,我和他們說了,以後我是老大,你就是老二。公主,你別瞪我啊,你你你……你才是老大。」

付葭月這人就是非要找個存在感,所以綠籬趕緊表衷心,「說了這麼半天,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黑老大他們吧。」,

綠籬從屋子外頭把幾個早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人拉進去,「咳,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小弟頭領,黑老大,黑老二,黑老三。」

三個人這名字很標準的兄弟,可是他們這長相。為什麼差別這麼大!謝白和喬羽書盯著三人看了兩眼,忽然驚呼,「原來是你們。」

黑老大人如其名,黑的像臘肉一樣的顏色,身強力壯,禿頂。黑老二卻不然,雖然模樣一般,卻氣質極佳,若遮了那張臉必錯讓人以為是個貴公子。黑老三一身紅衣,烈焰紅唇,媚眼如絲,卻是個女子。

這三人,竟然是江湖傳說一樣的三劍客。

「正是!」

黑老二笑容可掬,「看來兩們對我們也有所耳聞。對幾位我們兄妹三人也是早有所聞。百聞不事一見,果然都是人中龍鳳。」

謝白皺眉,玄道三劍自創三玄門,這些年來聲名漸起,你們可是連海盜窩都端了的,怎麼會甘隨一個小丫頭。」

三人其實算不得什麼邪門人物,只不過是受不得太多約束,一向不怕天不怕地罷了。

黑老二倒是不介意謝白的懷疑,「我們兄妹三人當初建立三玄門不過圖個新鮮,後來發現這個極易發財就沒取消。接下八王爺的生意也不過是圖個來錢快,而且目標也不難。不過綠籬姑娘給了我們一個更好的選擇,自然跟著更好的選擇走嘍。」

「可是綠籬只是一個小丫頭。」

「喬公子可不是普通人啊,抱大腿自然要抱對人嘛。」黑老三施然一笑,「你們別听二哥的,他那人說話就是文縐縐的。綠籬姑娘有朝一日抱緊了喬公子的大腿,我們不是也間接抱了一只皇親的大腿麼。這天下都是皇帝的,抱緊他老人家的大腿,嘛事不干就有的賺,干嘛還要去打打殺殺。」

喬羽書一聲臉青紅白紫,好看極了。

「八王爺也是皇親啊。」謝白冷哼。

「他,那個人除了會玩陰的,不過一個廢物而已。天下人除非是瞎完了,否則我才不相信有人能同意他去當皇帝。」黑老三的嘴巴,其實也是挺毒的。

不過,這話算是說在場幾個人,尤其是付葭月心里了。

于是,她當場同意這堆人留下來。

付大公主發了話,其實人自然也不會反對。于是,綠籬就這麼在吭了喬羽書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多了一堆特別好使的小弟。

那些人對她的忠心讓她不得不感嘆,原來江湖人物這麼好糊弄的啊,哈哈。

綠籬雖然奇跡般好運地月兌險,整個京城的局勢卻十分不樂觀。三日後,整個皇城徹底戒嚴。謝白聯合了一些人,準備把宮里把皇帝帶出來,無論如何,至少把人保住。

付葭月卻十分擔心已經走了兩三日的大皇子秦九,此去塞北,他闖的是龍潭虎穴,可千成不能出事兒啊。

塞北,月靈山下,靈泉鎮。

秦九幾乎是奔命一樣不停地趕了三日,終于在日落日時到達靈泉鎮。

這個鎮子之所以取靈泉之名,據說是因為在月靈山下,有處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靈泉。介凡是足夠虔誠的信徒,便能夠靠它救活自己最重要的人。

生死人肉白骨的泉水,听著就像是只有在話本里才有的傳說,可是當地人卻將它傳的神乎其神。其實說穿了,並沒有任何人知道它幫助過任何人實現所謂的心願,從頭到尾也都沒有人見過它是如何生死人肉白骨的,可是所有人依舊深信不移。

秦九其實挺好奇這些人如此堅定的理由的,不僅僅是他,很多到過這個地方或者知道這個傳說的人都對當地人如此盲目地相信這里的傳說極有興趣,卻一直沒有人能夠解釋清楚其中的道理。

三日不閉眼,他下巴幾乎長出了清色的胡渣,整個人都風塵僕僕的。

懷里的月桂靈隱隱發燙,提示著他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了。秦九嘆了口氣,他擔憂凡凡和團子,更擔心京城局勢,早已經是心急如焚了。可是他也知道月靈的性情為人,急也沒有用。既然他知道自己來了,必然也會派人來接他。

靈泉鎮是塞外和內陸連接的商貿重鎮,找個客棧不難。

秦九實在太累,吃了一頓飽飯要間客房倒頭便睡了個天昏地暗。

即來之則安子,反正他手里也沒有主動權。

月桂令,世間只得兩枚。所以方圓十里,只要感應到彼此必定會隱隱發燙。月靈一個人坐在月靈山顛的某處空地上,頭頂便是塞北的太空,金色的落日像是神撒下的聖光。身下萬丈青蔥,若能奔馳其間,該是何等快意。

這等世間絕景,他已生生看了幾十年。

月靈覺得自己大概是老了,才會這麼控制不住自己,然而他在山頂吹了許久的風,那個人依舊沒有來。

月靈忍不住冷笑,到底這麼多年,一點變化都沒有。

天之驕子,從來都不肯吃半分虧。哪怕身處最不利自己的環境,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俯低做小。

老九呵,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是夜,月靈到底還是沒忍住,派了人去秦九所在的客棧把他帶了出來。

月靈山終年覆著薄雪,所以溫度一直比較低。秦九生活在南方,並不習慣這種氣候,接他的人給了他件披風,態度尚算可以。

大約這些人並不知道他同月靈的恩怨,也只以為有月桂令在手的人必是他們宮主的至交罷。

上山的時間花費不長,秦九卻一直沒有見到月靈,「宮主吩咐,您遠到而來必定辛苦,可在此休息。明日他必與您長談。」

侍女是專門服侍月靈的,所以口氣並不死板,「殿下真是好命,我還是第一次見宮主對一個人這般好呢。」

呵呵!「休息便不必了,我能不能現在就見他。」

是非恩怨,總是需要了結的,他必須要快點兒離開。當然,如果能夠離開的話。

侍女有些為難。宮主平時並不為難他們,卻有一個很明顯的毛病,從不喜歡旁人違備他的意思,無論是多小的事情都不可以。

「小九,你下去吧。「

月靈從屋外走進來,「小九我招呼就是了。」

堂堂的帝國皇子,被人叫一句小九總是很別扭。當年是少不經事,如今都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再喚小時候的稱呼簡直不能再古怪了。秦九看著月靈,他還是那個樣子,一身素白的衣裳,身若無骨。一行一動,腰肢縴弱是女子。

「怎麼,看傻了。」月靈走過去,掏出月桂令,「把你那一塊拿來。」

秦九將已經燙手的月桂令交給他,月令交兩塊令牌嚴絲合逢般拼接在一起,忽然以內勁將其捏碎。

「無用之物,留之何用。」月靈睇他兩眼,「我一直是這性子你不知道,那麼驚訝作什麼。」

明明是七尺男兒,舉手投足俱是女嬌娥之態,秦九心中難過,「為什麼要跟皇叔合作,為什麼要把團子和凡凡綁回塞北,他們不過是兩個孩子。」

他直接開口質問,「月靈,你我恩怨,不該牽扯旁人。」

「你我!」他忽爾哈哈大笑起來,兩只手一啪,「還好,我以為只我一個人記得,原來你是記得的。」

「當年的事情,只是個意外。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秦九是真的難過,他認識的月靈,有仙人玉姿,俠骨柔腸,有這世上最干淨的心。

他不該是如今這模樣啊!

「意外!」月靈仿佛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經年重逢,有話無酒可不好。走吧,跟我去個地方,看看桃花酒還在不在。」

月靈表現的越平靜,其實他心中的恨意便越熾烈。秦九頭疼不已,他這樣子自己也有責任,可是卻不知道這種已經在心頭藏了那麼多年的責任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夠化解得了。

月靈宮依月靈山而建,幾乎整個山頂都是它的建築範圍,然而月靈宮里常住人口卻是不多的,宮主很多人都被派出去執行任務,里面大部分都是些服侍宮主月靈的人和一些搞研究的,現在又是晚間,特別安靜。

因為是山頂,風很大,秦九裹了極厚重的披見還是冷,月靈卻依舊是那身素白衣裳,他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這里的溫度。

兩個一前一後,漸漸倒上到了山頂。

秦九記得當年那兒有一頂歪脖子老樹,夏天的時候大片的葉子幾乎能蓋往整個山頂。當年他們閑極無聊便躲在樹下看閑書,還有個人無聊的時候就在一旁練輕功。

那個人的輕功啊,秦九如今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只是一個極小的姑娘,怎麼會有那等出神入化的輕功?哪怕師父他老人家,也勝不了幾分罷。

記憶里美好的東西總是能夠溫暖人心,時間也在不知不覺間過去,月靈站在那如今已經枯掉的老樹下,「我讓人用藥養著它,可惜年紀太大了,如今春夏秋冬都不見半片葉子。」

「月靈,世間萬物,都是這樣前進的。」他嘆了口氣,「木生木長,都是過程。」

這個人,是真正太過執著了。

他似乎並沒有在听秦九的話,伸手指了指一處,「當年埋桃花酒的時候我們說過的話可還記得。」

桃花酒在,此情不沒。

年少輕狂,總覺得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都該永恆。

月靈的面巾被風吹落山涯,露出他國色無雙的臉來,可惜秦九背對著他,並沒有听到。

他蹲子將那已經埋了近十年的桃花酒取出來,一共三壇,像是三個已經被時光困住的少年。

「站著做什麼,過來啊,難道讓我一個人喝。」

他直接坐在地上,隨性至極。秦九這才看清楚他的模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他印象里一直知道月靈是個美少年,卻並不知道如今數年過去,他的模樣會出落的越發傾國傾城,「月靈,你……」

月靈身上那種陰柔並不是天生的,而是因為月靈宮的獨門功夫,當年他就知道那是會害人一生的東西,曾經勸過月靈不要練。如今看他這模樣,難道……

「過來啊。」月靈仿佛回到了那時候,「小九,這桃花酒藏了近十年,你聞聞,可香了。」他打開酒封,那香氣立即飄出來,香氣讓秦九甚至打了冷顛。

罷了,來這里之前,不是已經知道會有這一關了麼!

是非恩怨,始終是需要了結的。他嘆了兩口氣,走到月靈身側也如他一般坐在地上,並打開了另一只酒壇的酒封。

「干!」

酒壇子不大,兩人都是一口氣便飲了半壇。那酒香讓二人都滿足地嘆息起來,「可惜了這麼好的桃花酒,卻失傳了。」

「對不起。」秦九的情緒也受了感染,「如果不是因為我,阿細也不會出事的。」

「嗯,是該說對不起。可惜不是對我。」月靈又舉起酒壇子,「接著干。」

這一口,酒壇子里便沒留下多少了。月靈覺得可惜,索性喝干淨了將最後一壇也開封,「阿細那時候好酒,我急的不行。後來還是你出了這個主意呢。」

「嗯。阿細確實很有天份,竟然能做出這種大師級別的桃花酒來,我想她若是在,必然是世間最好的釀酒師。

回憶總是這樣,痛,並快樂著。

秦九少年時被師父騙著去江湖游歷,陰差陽錯之下進入塞北,並且結識了當時還是少宮主的少年月靈和聖女阿細。

漂亮的少年月靈和活潑善良的阿細與他不打不相識,三人成為至交後,月靈與阿細悄悄將他領到了月靈宮。一個外人,卻在魔宮中整整呆了半年。

秦九想,當時之所以能夠那麼好運,多半是因為當年的月靈宮主正在閉關苦練魔宮的緣故。

月靈宮能被稱為魔教之首,自然不是什麼善類。秦九被發現的時候,月靈宮主武功大成。

見到自己看重的繼承人竟然和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子私混,著實震怒,特別是知道秦九撮躥著月靈和阿細隨他回中原,更是觸了月靈宮主的逆磷。

秦九其實很多時候都不願意去想,當年若非阿細舍命相護,他能不能逃得掉。

月靈宮言將他打入萬毒洞,欲讓他受萬毒侵嗜而死,然而後來……

「那個時候,我和阿細相約偷了藥去找你,三人一起離開月靈宮走的遠遠的。可是,宮主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恨阿細,恨你,認為是你們兩個人害得我想要離開這個地方,所以你們兩個都必須死。」

「他故意留下假藥,只有我手里的解藥才是真的。」月靈忽然間受不住,竟然哭起來,「我發現了,所以,我把藥給了阿細,想要她好好活著。可是……可是她竟然把藥給了你。萬毒侵骨,阿細也要把活下去的機會給你!」

秦九一直以為,當初在萬毒洞中的事情,是一個意外。原來還有這一層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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