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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沒良心(5600字)

室內的窗欞是半開著的,晚風吹進時,燭火搖曳,有幾瞬暗了暗,褚辰半邊臉映在光影里,五官如刀雕斧鑿,端的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子風度。

見褚辰半刻未語,古雲子心里突然沒底了。

要知道,褚家世代忠良,戰死沙場的子孫不計其數,單數褚老太爺的第二個兒子,也就是褚辰的二叔,便是多年前與韃子周璇多日未果,年紀輕輕就死在了大同。

褚老太爺亦是舊傷復發不愈,才早早就去了。褚家幾門庶出的旁支因為避嫌,只在軍營任了微不足道的官職,卻也都是精忠值守,未曾有過半點怨言。

古雲子試圖說服這樣的一個龐大的忠臣家族去‘謀逆’?他確實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也是膽子夠大的了。

若素正在書架後面听的真切,她再傻,也嚼出了幾分味道出來了,但一時不能下結論,換言之,朝廷的事與她何干?她只是個小女子,守著自己的私產,夫君,美食過日子就成了。

是的,她覺得自己已經志向夠遠大了。

褚辰半晌才淡淡吐出一句話來︰「你先回去吧,莫要傷那婦人性命,小公主既然已經在你手上,你就好生養著吧。」他沒有明確的表態,平淡的神情臉色也叫人看不任何端倪來。

古雲子懵了。

讓他養著小公主?

他在山中修身養性多年,出山門時已有三十,還未娶妻,更沒沾過女子身,這突然就讓他養女娃子了,他欲婉言回絕,就听到褚辰嗓音稍冷︰「你找出來的人,難道還讓我給你看著?」

這話是什麼意思?

古雲子再懵︰「不是大人我這也是」也是為了你好,為了咱們的大業好。

褚辰又下了逐客令︰「行了,時辰不早了,我侯府不留客。」

「」古雲子一頭霧水出了梧桐苑,褚辰沒有言明對那婦人和小公主的處置,從另一方面來說,他也沒有直接否決會只做權臣,不圖帝位。

這件事,成功失敗的幾率各佔一半。

如此一想,古雲子心里倒也舒暢了些。

書房里,安靜的落發可聞。

褚辰端坐圓椅上,背影仍舊高大如山,墨發玉冠,雪白色的中衣十分襯他,胸前的堅實透著男兒的本色︰「你還不出來?」他似沉思了一會,對著書架後面的人道。

若素走了出來,懷里還抱著醫書,褚辰的事,她多不問,也知道她一個失了心智的小女子理應不懂這些事的,只是方才無意中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她覺得心里有負擔。

皇帝竟然是假的她想起了宮里頭的喬若惜,听說當今皇太後是她的表姐,也就是說她還是小皇帝的表姨媽,可是眼下一切都變了。

不過,她與喬若惜並不熟,也已經不記得與喬家之間有什麼瓜葛,但是潛意識里,自然希望他們都安然無事。

單是看褚辰此時此刻的臉色,也沒有哪里不妥的地方,她提著裙擺一步一步朝著他走近。

差不多夠近了,褚辰伸手,一只胳膊就將她攔腰撈了過來,重新放在自己膝上,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小乖,為夫曾今做過一些不好的事,你今後不要因此離開我好不好?」

若素似懂非懂︰「那你得告訴你做過什麼事,不然我怎麼知道你該不該原諒。」

褚辰薄唇抿成一條線,看著小傻子蕩了一灣春水的眸子,陷入了無息的沉默,想想那些日子的冷漠,就覺得心里憋悶,她萬一想起來一切,以她的性子,還是會走的她要是真的有了離開的心思,他拿什麼留住她。

禁錮住麼?

褚辰的唇不知不覺掀開了小傻子肩頭的衣裳,圓滾洗白的肩頭露了出來,他一下一下的吻著,含糊道︰「小乖,給我生個孩子吧,你看我都這麼大歲數,竟還沒有子嗣,外界嘴上不敢說,背地里都以為我有隱情。」他將自己說的很可憐似的。

隨著他的親吻,若素覺得身子酥酥的,倒在他懷里,徹底沒了力氣,喃喃道︰「可是母親說過,做人不能光看別人的眼光,你得有自己的主見。」

褚辰動作一滯。

又是白靈,她成天都教了些什麼!

大手熟門熟路的挑開了腰帶上的絲絛,若素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褚辰低啞的嗓音︰「還疼麼?」

她只覺小月復一緊,懷里的醫書落地,她使勁去推褚辰的手,這感覺十分古怪,她並不排斥,但下午經歷的‘狂風暴雨’讓她暫時還不敢再度與褚辰親近,那樣的動作想想都覺得辛苦。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騷動響起,很快銀春站在門外敲響了門扇︰「主子,大女乃女乃,不好了,劉小姐她剛才自盡了,幸而被人救了下來,老夫人讓奴婢催促您二人過去一趟。」

圓椅上的兩人相視了一眼,似乎都是無情的人,听到劉娉婷自殺的消息,都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褚辰尚且說得過去,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又見慣了生死,不過若素冷漠的態度倒是讓他心情大好,這說明小傻子心里還是有他的。

若素覺得褚辰身上太燙了,灼燒著她的每寸肌膚,又伸手推了推褚辰的胸膛,卻沒怎麼用力︰「走吧,你那劉美人肯定沒死成,現在等著咱們過去看好戲呢。」

褚辰唇角一抽,斜斜的揚起,笑的邪魅︰「你知道她沒死?很失望?」

若素覺得褚辰這話說的真是奇怪,劉娉婷死沒死,與她有什麼關系?她道︰「其實我很善良的,沒有想過她死;況且像她那樣的人怎麼會死呢!她身邊伺候的大小丫鬟足足十來人,豈會讓一個大活人自盡?這種把戲,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你還是快些過去吧,別叫人家劉美人等急了,白白鬧騰了這一場。」

這小妮子精明的嚇人。

褚辰︰「素素分析的很透徹,為夫也是這麼想的。」他看著小傻子嬌俏的粉腮,低頭上去親了親︰「那就不去了,她要死那便讓她死吧。」

僵硬的胡渣刺的若素的臉微微泛疼,她嫌棄的避開了去,這還不夠,又抬手捧著他的下巴,不讓他再動了,嬌嗔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劉美人好歹也是為了你才想著自盡的。」若素自己都覺得這話說的很違心。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月兌口而出了,這種打情罵俏的手段甚至不用任何人去教,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就會了。

這時,門外再度響起敲門聲︰「大公子,大女乃女乃,夫人命老奴請您二位去一趟薔薇苑。」說話的人是花嬤嬤。

看來侯夫人是真的黔驢技窮了,明知單單是命人傳話,褚辰和若素未必會走這一趟,可是花嬤嬤不同,她是府里的老人,又是照看著褚辰長大的,在褚辰面前尚有幾分說話的底氣。

褚辰捏著若素的腰,他常年習武,以為已經用力很輕了,可若素仍舊覺得被他捏的疼,反正一會是要出去的,干脆水眸一轉,坐在他身上在那處蹭了蹭。

這一日下午,考慮她身子較弱,褚辰根本就沒有盡興,被她這麼一撩撥,俊臉緊繃,悶聲道︰「一會再找你算賬。」

他將她扶起來,讓她站好,又隨手拿了件搭在椅背上的外裳,並沒有讓若素伺候,自己雙臂一伸,非常熟練的穿好,動作行雲流水般從容。

若素覺得這人做什麼事都堪稱完美,只是她絕對不會告訴褚辰她心中所想。立在一旁悶悶的不作聲,偷看了一眼後,干脆盯著燭火的火節轉移注意力。

褚辰瞧著她喬模喬樣的小表情,也不拆穿她,整理好衣裳,牽著若素往外走,不管走到哪里,他都喜歡牽著她,小妮子鬼主意多,一個不留神,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牢牢牽著才省事。

他自然也知道適才若素偷看了他幾眼,高傲的褚大人但笑不語。

蕭薔苑一片哭聲狼藉。

這劉家的小姐擅哭,劉家的僕從竟然也是如此,劉娉婷無性命之憂,這些下人卻像奔喪送終似的一陣豪哭。

若素由褚辰牽著入了庭院,本來她無需過來的,只是礙于府上沒有現成的大夫,侯夫人就讓她同褚辰一道過來的,還有一層意思,便是讓若素也親眼看看劉娉婷的不易之處,說不定還能應允了她進門。

侯夫人也深知這個念頭是異想天開,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將自己的丈夫拱手送人的,更何況還是個處處計較的小傻子!

褚辰在院外駐足,並沒有入內,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隨意進入女子閨房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告訴眾人,他褚辰只是站在侯門世子——掌家之人的身份站在這里。

人是在侯府試圖自盡的,又是因為‘情傷’,眾人終于落實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褚辰就就算看著劉娉婷去死,也不願娶她。

劉家嬤嬤手里拿著三尺白綾走了出來,哭腔震地︰「老夫人,您是小姐的姨母,可一定要為小姐做主啊,小姐這些年恪守禮節,中規中矩,曾與表公子有婚約子在先,表公子卻另擇她娶,小姐對此一句怨言也沒有,不求正室尊榮,只圖安居侯府都是奢望麼?老夫人,您叫老奴如何向死去的夫人交代!」

這話捅到了侯夫人的心坎上,劉夫人死之前與她說得清清楚楚,讓她照拂劉娉婷,可很多事不是她能主導的,尤其是長子這一塊。

院內燈火通明,晚風溫和,褚辰冷眸驟寒,周身的陰沉如黑雲壓城,眼看著暴風雨就要來了,他低頭看了看若素,見她正听的入神,便對侯夫人直言道︰「母親,表妹既然沒事,兒子就回去了。」

內室隱約有女子的嬌細的哭聲傳出來,這人正是劉娉婷。

侯夫人亦是為難,對長子無從下手,只好轉爾對長媳道︰「若素,你精通醫理,進去看看娉婷如何了?你是女子,給她看診也方便。」

治病救人是醫者的本份,更何況還有一層表姑嫂的關系,若素不答應也得答應。

侯夫人也是用盡了法子,若素進了屋子,以褚辰強勢的性子,斷不會讓她獨自面對劉娉婷,肯定也會跟著進去,讓他親眼看一看好好的女兒家為了他都糟/踐成什麼樣兒了!

侯夫人這次很成功的算計了褚辰。

褚辰也是心知肚明,垂著眼眸對小妻子道︰「你若不想去,那便不去。」

誰還能真的逼迫她去做不喜歡的事不成!

侯夫人只覺被噎住了,眼巴巴的瞅著長媳︰「若素啊,你進門這麼長時間,母親可從沒虧待過你,就連晨昏定省都給你省了,你」

若素點了點頭,在侯夫人一番酸不拉幾的話還沒說完之前,抬步往劉娉婷的寢房走入,褚辰果然也跟著她進去了,只不過始終沒有繞過屏風,只是在屏風外站立如松的等著,另一方面也是給若素撐腰,劉娉婷鬧上這一出,無疑有人會將‘善妒’摁在若素頭上,侯夫人也是兩碗水端不平的人,定會向著劉娉婷多些。

若素走到床榻邊,室內燭火熠熠,香爐里還點著香料,像是玉簪花的味道,特別好聞。

丫鬟端了錦杌過來,讓若素坐下。

若素看著劉美人眼眶紅腫,白皙的脖頸有一道不深亦不淺的紅痕,心里一陣心虛。

她是為了褚辰才這樣的吧!

可是褚辰是自己的夫君呀,總不能讓給她。

若素四下看了看,疑惑不解的望著梨花帶雨的劉美人,劉家老嬤嬤從來都不嫌事大,揚著嗓門,悲切痛楚道︰「大女乃女乃,我們家小姐從未有過僭越之心,您可不能因為表公子的緣故,就不仔細著小姐的身子。」

這叫什麼勞什子道理!

若素登時不高興了,難道她是那種為了一己私利,就不顧病患的人麼?

再說了,劉娉婷面色嬌白紅潤,還能哭得出來,說明呼吸順暢,根本就沒有傷到任何地方。

她眼波一轉,本來還想顧及劉美人的面子,不打算挑破,這下盡數說了出來︰「嬤嬤想多了,我也不過是好奇,劉小姐的閨房里怎麼會有白綾?還有這白綾是如何掛在房梁上的?劉小姐看著如西施弱柳,沒想到還有這本事。」

若素說著,抬頭看著頭頂的屋頂,小模樣頗為好奇。

這話一出,侯夫人連同劉娉婷皆是身子一僵,劉家老嬤嬤更是徹底失語。

褚辰在屏風外勾唇笑了笑,他一直站著,沒有踫過屋內的任何一件的東西,但凡靠近他的丫鬟皆是無形中被威懾了去,低著頭,都不敢看他一眼。

侯夫人心道不好,趕緊出來打圓場︰「若素啊,你給娉婷看看,她身子可有不妥之處?」

經若素一說,侯夫人也覺得蹊蹺,薔薇苑里的用度是她親自安排的,還真沒有白綾一物,這背後的隱情侯夫人頓時臉色難看。

若素諾諾應了聲,侯夫人的話,她還是得听的,這是白靈反復交代過的事。

若素也不與劉美人多說話,隱隱的有些討厭她了。

看來第一面的印象也是不準的,虧得她一開始覺得劉美人是個難得的紅顏。

若素拉過林娉婷的手給她把了脈,這人看著嬌柔,實際還真是如弱柳扶風,手腕軟綿綿的,毫無力氣。

被若素這麼一握,劉娉婷身子更加僵硬了,美目流露出來的情緒,除了對若素的恨意,還似隱藏著不安和屈辱。

少傾,若素收回了手,身邊的丫鬟遞了濕巾給她淨手,她發現侯夫人根本就不急著想知道劉娉婷到底有沒有恙,劉家老嬤嬤也沒有急著詢問。

莫不是她們根本早就知道劉娉婷沒什麼大礙?

若素感覺自己被人耍了。

她不高興了。

透過屏風那邊照進來的光線,她看見褚辰高大筆直的背影,突然覺得其實這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反正他長的好看,對自己也挺好,就如同白靈一樣,有時候會偶爾嚴厲,卻是真切的將自己放在心上的。

若素學東西快,情感上面也不例外,很快就弄明白了,這就叫做‘在乎’。

褚辰是在乎她的不是麼?

既然如此,還有劉美人什麼事啊!

是她白若素的東西,誰敢搶!

誰敢?那便毒了當藥人!

「母親,恕兒媳學藝不精,劉小姐所得之病,兒媳實在看不出來。」若素將濕巾遞給了丫鬟,一臉耿直乖巧的模樣,侯夫人不是沒有出過她的虧,總覺得她這樣子是‘不懷好心’。

劉家嬤嬤一听這話就急了︰「大女乃女乃,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家小姐得病了?你既看不出來,為何說小姐得病?」老嬤嬤如被雷劈,反復確認的問道,劉娉婷已有二十六,本就不容易找到門當戶對的婆家,再有個病體拖身,豈不是一輩子都荒廢了?

侯夫人也正有此意,內室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若素,見她眉眼如畫,雪膚星眸,當真是出眾的容色,也難怪劉娉婷入不了褚辰的眼。

嘗慣了瓊漿玉露,誰還能喝得下濁酒清湯?!

若素望著一眼映在屏風上的人影,胸口有種充實的感覺,幾息後,她轉過臉便嘆道︰「劉小姐要是沒病,好端端自殺作甚?外頭流民肆起,邊關軍情告急,邊陲的百姓流離失所,能吃的上飽飯的更是少之更少,想必這些事公爹也曾同母親您說過吧,人人都想活,饒是那些身處底層的百姓也是如此,偏生劉小姐尋短見,不是有病是什麼!」

劉娉婷愕然的瞪著若素,一動也不動,整個人如被定住,羞憤和無地自容涌了上來,將她的自尊和引以為傲的端莊統統湮滅,仿佛一瞬之間,她的痴情堅持全部變成了不可理喻的愚婦行徑!

侯夫人啞然。

劉家嬤嬤和屋里頭的丫鬟亦是無話可說。

若素的話听起來著實叫人耳朵生刺,卻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出來。

她又道︰「時候不早了,兒媳先告辭,母親您也早些回去歇著,可莫要身子不爽利了,平白叫兒媳憂心。」

侯夫人嘴角抽了抽。

這小傻子什麼時候關心過她!還知道替她憂心!

若素繞過屏風,褚辰已經朝著她伸出了手,那雄厚的掌心叫人心安,她任他牽著,二人出了蕭薔苑。

很是奇怪,她以往沒覺得褚辰有多好,可一旦有人跟她搶了,褚辰就成了香饃饃。

若素正要好生嘮叨一番褚辰四處留情的黑歷史,人就被褚辰打橫抱了起來︰「小乖辛苦了,為夫抱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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