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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杜女

果然如莫少璃所預想的一樣,縱然她已不是原來的她,但她卻和韓明蘭依然能夠一見如故,性情相投,頓時就有很多話要說。

韓明炫卻不肯安分,在椅中坐了片刻後,便開始東張西望起來,而後忽然雙眼發光的跑到不遠處一個穿白色衣裙的姑娘面前,仰著小臉說道︰「姐姐,我是韓明炫,叫炫兒,你叫什麼名字?我能不能叫你姐姐?」

杜若衡剛才听到旁邊的人說起沈策時,心里便已如熱鍋油煎一般,只想立刻就起身去園子里找沈策。

距上次在宮中遇到他已經半年了!

半年來她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再見到他,他卻偏偏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凡是她出現的地方,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的身影。

他這般無情,她卻偏偏喜歡他。從十歲時第一次見到他,便不能自拔。

听說他喜歡有才華的女子,她努力讀書苦練寫字;听說他喜歡貞靜嫻雅的女子,她盡力做到溫柔嫻靜;听說他喜歡心底善良的女子,她到處布施,濟貧扶弱……

只盼他能多注意她一些,多看她一眼。

可他……

杜若衡正自柔腸百結的想著沈策,思緒卻忽然被一個稚女敕的聲音打斷︰「……你叫什麼名字?我能不能叫你姐姐?」便就有些惱怒,皺眉低頭看去,見面前站著一個穿大紅團花錦袍的四五歲的小男孩,正仰著臉眼巴巴的望著她。

踫到她掃過來的目光,他漆黑明亮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困惑,癟了癟嘴,垂下了頭。

杜若衡忙收起眼中的厲色,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姐姐姓杜,你叫我杜姐姐就好。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炫兒。」韓明炫抬起頭小聲說道。

雖然杜若衡已經換上笑臉,可他卻被她剛才皺眉怒視的樣子嚇到了,臉上也沒有了剛才的神采,聲音極小的叫了聲︰「杜姐姐。」

莫少璃和韓明蘭的同時,目光也在時刻注意著韓明炫。她看到韓明炫跳下椅子並時沒有去阻攔他,因為她覺得小孩子就應該要活潑好動,見多識廣。尤其對于男孩子來講,能主動與人交談是個好習慣。

但後來看到韓明炫跑到了杜若衡面前,她忍不住起了起身,想要去拉他回來。

杜若衡,兩朝首輔杜興嫡幼女,前世嫁與二皇子許王宋恪為妃,宋恪登基後,被冊封為皇後。杜若衡秉性善妒,心狠手辣,在還是許王妃時,許王府里的妾姬便在她手里死傷無數。她成為皇後以後,更是變本加厲,皇宮每隔兩日便就會有妃嬪宮女喪命,直把後宮鬧得怨氣沖天,烏煙瘴氣。若不是有她父親杜興壓著,只怕已被宋恪廢除。

莫少璃所以對杜若衡忌憚,也是因為她前世悲慘的命運也算間接地受了杜若衡的影響。若不是宋恪有這樣一位狠辣善妒的正妃在,莫驕吳氏夫婦也不會讓入王府進皇宮的「好事」落到她頭上,她也就不用被迫無奈的拿出和許子昊的定情信物,說出婚約,便也更不會有後來吳氏的設計陷害。

但說到底,杜若衡前世只是在她自己的地盤里撒野,並沒有出手害過自己,所以莫少璃眼前也不打算就把她看做仇人。她所以不想韓明炫接近杜若衡,完全是因為有些害怕杜若衡的分裂性格。人前的杜若衡總是端莊嫻雅,溫柔高潔,可是人後……

莫少璃不想去猜。

嫁給宋恪那樣性情陰冷殘暴的人做夫妻,怕是好好的人都會被折磨得變了態。

她甚至忽然有些同情起杜若衡來。

也不知道這世她還會不會再嫁給宋恪?

因為有此一念同情,她才按耐下想要去拉韓明炫回來的沖動,只更加關注著他,以至于都忘了回韓明蘭的話。

韓明蘭連著說了幾句,沒有听見回應,抬頭卻見莫少璃正盯著杜若衡在看,以為她不認得杜若衡,便低聲說道︰「她是杜首輔家的嫡幼女,閨名若衡。你以前可見過她?」

莫少璃回過神來,含混的說道︰「幼時見過一面,一時竟沒認出來。」

正說著,她看到杜若衡目光嚴厲地瞪了韓明炫一眼,韓明炫小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見自己萌萌噠的小表弟竟被人那般對待,莫少璃覺得不爽起來,也顧不得對杜若衡的避忌,站起身走過去拉住韓明炫說道︰「炫兒,楊姐姐讓丫鬟送來了糕點果子,有你愛吃的窩絲糖,快過來嘗嘗!」又對杜若衡微帶歉意的說道︰「我家弟弟年幼不懂事,打擾姐姐了!」

杜若衡剛才口中敷衍著韓明炫,心思卻還停留在沈策身上,一心想著要如何才能不著痕跡的去後園偶遇沈策,卻不想思緒竟又被莫少璃打斷。

她抬起頭,目光落到莫少璃臉上時不由愣了愣,一絲掩不住的驚異之色從眸中閃過。

這是誰家的姑娘,怎的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杜若衡自覺在京城貴女中她若謙稱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這不僅是因為她有一位身為內閣首輔的權相爹爹,更是因為她那自認為清雅如空谷幽蘭的容貌,出眾的才情和高雅的風姿。

可是看到莫少璃一瞬間,她心里卻竟忍不住贊嘆︰天下間竟還有這樣美貌的姑娘!

眼前的姑娘雖然年紀尚幼,身量未開,但言談舉止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儀態,更無論那張精致絕倫的臉,連她這般自持容顏的人看了都忍不住有些自慚形穢。

也難怪她不認識莫少璃,說起來她們兩個也只在莫少璃三歲時在先皇後的生辰上見過一面。那時莫少璃還是個被抱在懷里的糯米團子,杜若衡也不過是個六七歲的缺牙姑娘。莫少璃跟著惠安長公主坐在皇族席位里,杜若衡隨著母親坐在官眷席面中。所以兩人也只是在同一場合出現過罷了,彼此並沒有什麼印象。

後來幾年長公主行事低調淡泊,很少和官眷來往,尤其像杜首輔這樣權臣,更是避之不及,所以莫少璃和杜若衡便再沒有什麼見面機會。再後來莫少璃為長公主守孝,兩三年沒有出門,自然也就不會遇到杜若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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