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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悔不當初(倒盟閬苑仙葩+3)

「你再哭,人也死了,兒子也生了,又不能塞回去……嘖嘖嘖,」歐陽澤明一本正經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對吧?沈姑娘。」

最後一句轉向沈霓裳,一臉正義模樣。

沈霓裳懶得理會這個二缺,看向花尋︰「去密室。」

轉身即走。

孔祥留了下來,歐陽澤明也想跟著,穆清刀鞘一橫︰「你留下」

歐陽澤明正想分說,穆清瞥他一眼︰「此處要留人以防萬一,不是為防你。」

這個理由讓歐陽澤明無法回嘴,只能悻悻留下。

穆清很快追上前方沈霓裳凌飛花尋玉春四人。

凌飛勾唇一笑︰「哄人的本事見長啊。」

明明就是防人,穆清說得卻是一本正經。

穆清不吭聲,只腳下疾行,走到沈霓裳身側才放緩腳步,目光仍舊未放松四下警惕著。

凌飛看著沈霓裳熟稔已極的行進方向,不覺微微疑惑。

沈霓裳怎這般熟悉米家地形?

進到米厚邦書房,幾人才知史紅衣早有準備。

書房一面書櫃已經移開,露出後面十分隱蔽的密室。

密室中也有一面書架,放置的書冊卻不多,略略翻閱,全都是同邊族相關的書籍。

另有一案,案上放著一個包袱。

沈霓裳見得這個包袱便是眸光倏地一閃,快步上前打開,果然里面除了幾件棉布衣衫外,最底下便是那間色彩斑斕流光溢彩奪目的布料。

提起抖開一看,正是一件百鳥羽毛織就的華美長裙。

燭火中,光華流傳華美,未有半顆寶石在其上,卻讓人只覺奢美夢幻已極。

穆清同凌飛先未發覺,只覺有些印象,待沈霓裳這一抖開,凌飛便驚詫出聲。

「果真是百鳥羽衣!」

穆清看向沈霓裳︰「這是那日咱們見到的?」

沈霓裳沉色點點頭,看向花尋︰「你要尋的女子頭上可有一傷疤?」

沈霓裳指了下自個兒額頭上的一處位置。

「我姐姐……是我姐姐。」花尋握緊手中銀簪,雙目已通紅,低頭又看了眼銀簪頭的小小花朵刻痕,「這支簪子是她的嫁妝……我」

花尋說不下去,咬緊了唇瓣。

「六月二十一日,我們抵達桂城,曾在街上見過她一面。」沈霓裳慢慢回憶,「當時她看著情緒有些不對,後來撞到了米厚邦的隨從,包袱散開……故而我們有些印象。這般看來,米厚邦想必也注意到這件百鳥羽衣,所以……」

事情到此刻已經明顯。

沈霓裳不知這百鳥羽衣有何顯赫出處,但能引得凌飛這般驚詫,顯然並非凡品。

而米厚邦也發現了,表面上不動聲色,卻暗中尾隨,將人掠走。

先將人帶回雲州囚禁了數日,史紅衣已經對米厚邦生疑,因此發現,但還未來得及施救或是無力施救,最後米厚邦將人賣到了東都國。

沈霓裳不覺奇異。

既然是花尋的姐姐,應該不是邊族,為何米厚邦能將人賣走?

「這百鳥羽衣可有何說法?」穆清蹙眉問凌飛。

凌飛看了一眼花尋︰「百鳥羽衣說是百鳥,卻至少要用上千只鳥羽方能織就,便是宮中公主皇後也求之難得這種技法乃是三百年前蟬衣族不傳之秘,如今世間早已失傳。這件百鳥羽衣,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凌飛知曉這段典故卻從未見過真物。

兩月前匆匆一瞥,雖也驚詫,也未往上頭想。

早前史紅衣一提,他才真正驚愕,此際見得實物全貌,果然同傳說中一般,方才信果然確是真品。

果真同邊族有關!

沈霓裳心下一顫,花尋提著劍大步行出密室,余下四人看了看,也跟著出來了。

花尋陰沉著面回到偏廳,彎腰一掌拍開米厚邦啞穴,旋即將雪亮的三尺青鋒抵住他脖頸,咬牙恨聲︰「說!人如今在何處?」

「想知道?」米厚邦神情癲狂,喉間沉沉而笑,狀若瘋癲,「哈哈哈哈……」

「說不說?」花尋怒火中燒,稍一用力,劍尖刺破肌膚,一道血跡便滲出,「你若不說,我便將你掛在雲州城頭好讓大家都看看你這連七歲孩童都不如的玩意兒!我花尋說到做到,你信也不信?」

「小心」

歐陽澤明驀地出聲提醒。

穆清凌飛只當有危險,齊齊提著兵器縱身往前,誰知並無動靜,兩人蹙眉看向歐陽澤明。

「他咬舌了。」

沈霓裳在後面淡淡出聲。

兩人這才看向地上的米厚邦,只見他滿口鮮血,面相猙獰看著花尋,口型得意狠辣又猖狂︰「你永遠……尋不到……」

穆清凌飛皆是一愣,看向歐陽澤明的目光質問!

歐陽澤明看著兩人,青黑著一只眼,擺出一臉無辜︰「我……來不及啊!兩條腿再快也快不過人家牙齒踫舌頭啊?再說這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是我我也得死啊!不對是我我早不活了!男人這地方殘廢成這般,活著還有啥意思?依我說,還找啥大夫,神醫也沒法讓他重新再長吧……嘖嘖嘖……怎就得了這毛病?可得了這毛病也不能害人吧?還竟敢動我兄弟的人,簡直活膩了他!說到底還是咎由自取……人在做,天在看啊,我日後定要多做些好事才成!」

歐陽澤明嗦個沒完。

花尋猶在失神。

「閉嘴!」穆清低低冷聲。

歐陽澤明這才注意到花尋神色,遂一噤,做出一副「我錯了」的模樣,朝眾人討好地笑。

旁邊動靜傳來。

眾人看去,卻是懷薇將史紅衣負在背上,一步一步行出了門。

懷薇也瘦弱的,但史紅衣已經瘦如紙片,故而她背負雖也不易,但依然一步一步向前。

米厚彥在米厚邦自盡後也看了一眼,但很快就轉回了頭,還是怔怔痴痴看著懷薇懷中若沉睡一般的史紅衣,此際見懷薇要帶走史紅衣,他先是一呆,下一瞬便起身奔過去,一把拉住史紅衣垂落的手臂。

「紅衣,紅衣……」米厚彥迭聲淒然,「不許走,紅衣不許走……我不讓你走,紅衣,二哥錯了……紅衣你起來打我,你打我」

紅衣的身體被他拉得歪斜,懷薇不知哪兒來的氣力,抬高一只手護住史紅衣身體,再用力一甩,將米厚彥甩開︰「滾開你別踫我家小姐!畜牲!畜牲都比你們這一窩子干淨!我家小姐干干淨淨一個人被你們糟蹋成這樣,你若還有半點良心,便莫要牽連我家老爺夫人!滾開小姐不想看到你!小姐說了,下輩子你若做人,她情願入畜生道也不願同你再一處為人!」

懷薇大哭而罵,聲嘶力竭!

米厚彥身形搖搖欲墜,不可置信地連連搖首︰「不,不,不……紅衣,紅衣……」

究竟是「不能」還是「不信」,卻無從得知。

懷薇惡狠狠看他一眼,背著史紅衣踉蹌而走。

一面走一面低低聲似哭似笑︰「懷薇來帶小姐走了……懷薇不走,懷薇不能走啊,懷薇怎麼能走呢?懷薇不能讓小姐孤零零一個人,原先咱們說好的,懷薇要同小姐一輩子一起,小姐不喜歡這兒,懷薇也不喜歡,咱們走,走……」

玉春使勁抹眼淚。

眾人心中皆酸楚莫名。

也不知為逝去的史紅衣,還是為此刻的懷薇。

沈霓裳走到形若呆傻的米厚彥面前︰「今日她來尋我,我雖看出不妥,但卻不知究竟。如今事已至此,其他再說無用。人在做,天在看。她唯一遺願便是不及父母。若你還記得曾真心喜愛過,那便完成她的遺願吧。」

沈霓裳說完,便提步朝外。

這間屋子讓她實在憋悶難受得緊。

「你們想救人,我知曉不多。」米厚彥語聲輕輕,神情依然空洞,「一切都是米家的罪孽。大哥自幼中了奇毒……毒是岐山族下的,同我祖父和伯祖父有關,我只知曉這麼多。多年來大哥一直在找岐山族人便是為解毒。上月大哥帶回的女子我沒見過,大哥確實從東都歸還書房的東西你們都帶走吧,許能得些線索……」

米厚彥說完,幽魂一般出去了。

穆清看向沈霓裳,目光問詢,沈霓裳想了想,頷了下首。

穆清快步去到後院書房密室,將里面的東西打包帶出。

一干人魚貫走出米家大院,外間夜色烏黑一片。

花尋一言不發,面沉若水。

歐陽澤明眼珠轉了轉,挨近花尋拍著胸口保證︰「兄弟莫急,哥哥定然幫你!這回給你打對折」

玉春看著他嗤笑。

其他人也無言看過來。

「打對折是萬萬不能的!」歐陽澤明干笑,「這不是話還沒說完麼?我跟花兄弟這般交情,一起跑過路一道逛過窯咳咳咳咳……逛過街,哪兒能說銀子呢?不收銀子,兄弟我這回白送!」

玉春嗤之以鼻。

一行人也不理會他,徑直朝前走了。

「兄弟們等等……跑這樣快做甚?我雖說輕功天下第一無人能出左右,可也不好總在兄弟們跟前賣弄是不是?……,說真的,等等啊!信我啊……我很有用我真能幫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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