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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阮媛與陳玉說話的時候,不遠處的唐家使女卻彎腰將阮媛扔地上的紙團揀了起來,阮媛並沒有注意到,而是專心致志地看陳玉往菊花簽上謄抄她剛寫好的詩。

一柱香燃盡,唐家大媳婦笑道︰「沒寫好的可就算無詩了。將來若是有好事之人,事後也集個什麼菊園集,可也要做竟無詩之嘆了。」

阮媛不以為然的撇嘴,有詩無詩又怎麼樣?這些人,別說比蘭亭,只怕金谷錢友,也比不過呢。唐家使女雖美,她沒見過綠珠,但總覺得沒一個肯為唐祭酒墜樓之人呢。

隔著菊花牆,一炷香燃盡,男賓那邊也開始收菊花簽了。花簽上不注名,有專人再謄抄一回,好似大考的老師讀卷,省得有識筆跡之嫌。

女賓這邊也謄抄完,美麗的使女們舉著托盤上來,眾人紛紛將菊花簽放到托盤里。阮媛這一桌人最少,而交的菊花簽也最少,只一張。

待使女離開,阮媛笑嘻嘻地問陳玉道︰「那詩你自己寫的?還是抄人家的?」

陳玉一翻白眼道︰「要你管?」

阮媛看著臨桌上的陳瑩,道︰「我也不想多管閑事,不過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上輩子你和她鬧得最熱鬧的一出,便就是說你抄襲別人的詩文。在什麼宴會上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可記得非常清楚,這事鬧得很大。可以說京城里,就沒有不知道的。而這也正是你在京城貴婦圈里,名聲下滑的開始。」

陳玉哧哧地笑︰「這一回無所謂。說我抄就抄,你不也說,我上輩子眼太高了。這回我誰也看不上,別說那個什麼趙,要是真的,我倒覺得我上輩子簡直是目光淺薄。若是終要給人當妾,我何不尋個王爺?」

左右瞅了瞅,陳玉在阮媛耳邊道︰「要是眼光放準了,將來登基,當皇後也是可能的。看看歷史,正王妃不被立為皇後,而立原王府妾室的又不是沒有。」

阮媛听了,竟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這才是陳玉,永遠的現實。愛情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裝飾物,真正讓她心動的,還是通過婚姻可能給她帶來的好處。而且,什麼時候都會認清自己怎麼走,給樓石當妾時,從沒放棄過將阮媛從正夫人的位置上趕走,好取而代之。

現在,卻又想著既然嫁不泰康世子從沒喜歡過她,便就打起將來皇後的主意來。

阮媛笑道︰「魯王怎麼樣?」

陳玉搖了搖頭道︰「我倒是想,剛和趙走時,踫上了,但他好像並不想理我。而且他的婚姻可不像趙,他的正妃,可不是她隨便能謀劃來的,那是皇帝出于種種考慮的結果。」

阮媛嘆道︰「你到了什麼時候,還是這種性子。」

陳玉一挑眼楮道︰「你還不也一樣?你說你以前為了樓世子如何如何,我看你現在為了你那個表兄,又快變成你嘴里說的上輩子的你了。可見你也沒變,不過是換了個人而已。不是我說,你確定你表兄真的對你一網情深?」

見兩個人不停地小聲說話,趙寧不禁笑道︰「你說你們這一天天的,不是跟這個吵就是跟那個打。這一會兒,你倆個又好上了。別說了,瞧,男賓那邊的詩被舉了過來,你倆個不去評一評?」

阮媛和陳玉抬頭,就見唐家使女,抬了一扇大素屏,有一人多高,七八個使女合力抬上來時,上面已經寫滿了詩。數數,竟有二、三十首之多。看樣子,男賓那邊的參與遠比女賓這邊多。

使女又舉著托盤,挨桌地發小金錢菊干花,後面有插扣。

唐家大媳婦站到素屏前,笑道︰「大家可以上來看詩,若覺得那首好,就將手里的菊花貼到詩的邊上。最後以花多者為第一。」

再怎麼出身高貴,這個時候,都不好意思出頭。唐家大媳婦笑道︰「說不得我要先下手了。也不知道這都誰寫的,也只好挑自己喜歡的了。」說著,便就在素屏前仔細地看詩。

唐家其她媳婦也紛紛上前,笑道︰「我們可不能讓你先了。」

再然後,便就是唐衡、唐芷姊妹兩個,然後陳瑩周彤等也紛紛上去,其她賓客也就跟著湊起熱鬧來。沒一會兒的工夫,素屏前便就圍了不少的人。

唐家大媳婦看好一首詩,笑道︰「我就喜歡這一首。」說著,便就將自己手里的菊花貼到詩邊上。有第一個便就有第二個,大家都開始將自己手里的菊花往素屏上的詩邊上貼菊花。

阮媛來回把玩著自己手里的菊花,站起身來,也湊進人堆里,挨個詩地看。她想從中找找,不看誰寫的好,她想看看哪一首像劉貴寫的。她可沒有什麼公平公正這感,她就想將手里的這朵菊花送給劉貴,讓劉貴得第一。

左看右看,阮媛也拿不定主意。

陳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阮媛身邊,笑道︰「怎麼,怕投錯了?」

阮媛點了點頭,心里盤算,打劉貴進京,她對劉貴的了解,劉貴很有骨氣,詩言志。那麼劉貴寫的詩,定是很有風骨傲氣才對。

男賓這邊寫什麼的都有。都就著一個花字,阮媛逐一地看,發現其中有一首詩名花骨。阮媛又看了看其他詩,只覺得這首詩寫得傲氣非凡,覺得一準是這一首了。

陳玉見阮媛盯著《霜花》不放,便也跟著看。就見詩是一首七言絕句。壓的是六麻韻。詩是︰天寒未到雪入懷,才使東蘺就陶家。六朵梅圖展眼望,琉璃屏上看霜花。

陳玉嘆道︰「寫得倒是挺與眾不同的,只是不知道誰寫的。我就選這首了。」說完,陳玉便就將自己的菊花貼到了這詩的邊上。

阮媛想了想,感覺這非常像劉貴的,掙扎著,也跟著將手里的菊花貼在了邊上。這還不夠,她還跑去游說趙寧和呂倩,去給這首詩貼花。

呂倩為了討好阮媛,自然是肯的。

趙寧卻不是怎麼好說話的,尤其是被人騙過,雖然有這麼好一會兒了,可她也不是個容易消氣的人。所以,阮媛費了好一番唇舌才說動趙寧,也將自己的菊花貼到那詩的邊上。

等到各人手里的菊花貼全都貼到了素屏詩上,唐家使女就開始數菊花數。大概是由于阮媛拉票的原故,最後一統計,竟然就是那朵《霜花》得了第一。

听了宣布的阮媛大喜過望。好像她已經確定那就是劉貴寫的了。

然後沒一會兒,女賓這邊的第一也出來。卻是一首題名為《根花》的詩。眾人光听名字,有些覺得奇怪。不知道根花是個什麼東西。

唐家使女便將那花簽給眾人傳看。先是王妃那一桌,第二桌便就是趙寧和阮媛這一桌了。陳玉先接了一看,驚道︰「這不是你剛寫完團扔的?」

阮媛聞言,就從陳玉手搶過來一看。可不正是。冷笑著對唐家大兒媳婦道︰「這首不算,還是讓男賓那邊重選吧。」

說完,阮媛便就將那花簽給撕得粉碎,往菊花牆上一扔,片片如落花花瓣般翻飛。

唐家大媳婦道︰「這可是阮夫人的不對了,男賓那邊,幾乎將所有的菊花全粘到這首《根花》之下,怎麼能說不算呢?再說阮夫人既然有如此才氣,如何便就隱藏起來?」

阮媛沉著臉道︰「誰能證明這是我寫的?我不認,你們又能怎麼樣?」

陳玉怕第一會被陳瑩搶了去,此時卻倒戈道︰「我,我親眼見阮夫人寫的。詩我還能背出來呢。」

阮媛被氣得怒道︰「你瘋了吧?這哪兒有你參合的份?」

更多的人則道︰「沒想到陳玉姑娘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還請陳姑娘上到前面,給咱們背一下,也讓我們賞析一下,得男賓青睞的詩是怎麼寫的。也好長長見識。」

出頭露臉的事,陳玉非常愛干。陳玉上台前,不忘沖著陳瑩挑釁地一笑。然後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到了主人家的身邊,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趙寧對阮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有這種機會她是死都不會放過的。氣死你也白氣,你就認了吧。」

阮媛再生氣,也拿陳玉沒法。心想︰這大概就是聖人說的,小人比而不周了。然後便就又想到了劉貴對呂倩的態度,不禁又開始瞪呂倩。呂倩嚇得恨不得將自己縮到地底下才好。

趙寧道︰「好了,你別瞪她了。要是她萬一有個不好,到時就好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情況。也不知道她怎麼你了,把你惱恨成這樣。她現在的情況,總不能跟你搶你表兄,算了吧,算了吧。」

阮媛一听趙寧這麼說,兩只眼珠子就快噴出火來。呂倩又縮了縮脖子,不敢吱聲為自己爭辯。

趙寧不覺得,道︰「你仔細听,陳玉可有說錯的。」

阮媛道︰「用她說?唐家人手里有草稿,就我扔那紙團子,再抄一份就行了。她就是得找機會,就想顯一顯自己。」

陳玉站到唐家兒長媳身邊,笑意盈盈道︰「阮夫人寫和是首七言律詩,壓五微韻。詩︰秋風自古不獨舞,蝶燕那得比芳菲。款意殷勤邀枝客,悠雲做伴自在飛。多情最甚守舊意,老病寒窠不忍違。見棄陳條因新雪,暮花悔恨做根肥。」

眾人听了,不覺都有些心動。不是詩寫得多好,主要是那種感覺,非常容易動人心。而且寫花寫得別致,倒是與先前的那首《霜花》的意境不相上下。

陳玉背完,一臉得意。她的記性,不是自吹,不說過目不忘,也差不多。

這首得第一,女賓這邊倒也是輸得心服口服。低下不禁就有議論的「不是說樓世子的夫人粗鄙得很嗎?這詩不會是樓世子怕丟面子,代筆給她寫的吧?」

就連趙寧都忍不住問道︰「你剛拿筆隨便那麼一寫,真寫的這首?不會是陳玉上雲杜撰的吧?」

呂倩在邊上小聲插言道︰「公主,剛阮夫人寫時,我其實也看見了。雖然我記性不如陳姊姊的好,但大概還是記得的。陳姊姊背得差不多。」

阮媛瞪她︰「要你多嘴?」

呂倩便就嚇得一邊縮脖子雲了。

唐芷不覺便往阮媛這邊瞧,心下說不出的滋味。以前她在阮媛面前,是有些底氣的。雖然阮媛是正牌樓夫人,但唐芷總覺得阮媛比不過她。然而今天的詩,卻是最打動她的。雖然她還沒暮花時節,但只一想,花總要離枝,哪個女人,能永遠是一朵綻放的花呢?

平常人見落花總是生出哀傷,但老卻枝頭做暮花,終被棄,或許還不如隨風起舞的花瓣,最起碼曾伴雲飛,曾伴流水,老過枝頭樹根,生老方寸之地。

陳瑩臉上卻有些失望。她本來頭來時,收集了許多陳玉抄錄詩書的證據,就想著等機會,當眾讓陳玉出丑,對報之前陳玉處處讓她受苦的仇。

可是,月兌穎而出的,卻是阮媛,陳瑩是萬萬也沒想到的。

陳瑩和這里的大多數人一樣,事先一點兒都不知道,平日里粗鄙的阮媛,竟然隨手便就寫出一首詩來。別說得第一,在陳瑩對阮媛的感覺里,阮媛能說出一個聯句來,就已經是大不可能了。

所以,陳瑩也覺得阮媛定是找人代筆了。雖然因為樓石的關系,陳瑩不能當眾揭穿阮媛。因為阮媛丟人,而最終丟人的卻是樓石。可陳瑩仍忍不住會好奇的想,那人會是誰呢?

陳玉從台上下來,走到阮媛跟前,笑道︰「一字不差吧?沒想到你竟然還對我們掖著藏著的,要知道你會寫,我就不費那個勁了。你可知道我為了在這花宴上壓過陳瑩可費了多少勁?」

阮媛白她道︰「題目是趙給你的?」

陳玉點頭。

唐家大媳婦已經笑著問道︰「大家想不想知道男賓那頭的第一是誰?」

眾人都道︰「快說快說,可是誰?」

有人道︰「定是唐祭酒的公子了,誰不知道唐祭酒的公子都得了唐祭酒的真傳了。」

也有人道︰「吳太尉家里的公子應該也差不了。」

更有人道︰「今天來了不少的士子,興許便就臥虎藏龍。」

阮媛正關心這個問題,見女眷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停,心下有些煩。立時支起耳朵,兩眼放光地瞅著唐家大媳婦,希望她快點兒說,別再賣關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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