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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陳老夫人就坐在床前,心肝肉的叫著。柳如哭得如梨花帶雨,小簡夫人一面讓人請女醫來為陳玉看腰,一面又打發了人讓樓石拿帖子去請個好些的御醫來,為陳玉診脈。

阮媛進來,小簡夫人對她沒有好臉子,假意自己很忙,也不上前招呼這個新婚的外甥媳婦。而陳家的人,一心認定今日的事情,是樓石下的手,要不然怎麼阮媛上車時,馬還好好的,偏陳玉才一腳踏上車轅,馬便瘋了?所以,陳老夫人、柳如也都假意沒睢著阮媛,全都圍在陳玉跟前。

好在陳玉只是身子受了傷,腦子還清醒。見了阮媛,掙扎著就要起來,陳老夫人和柳如自然不讓,異口同聲道︰「都傷成這樣了,老實在床上呆著,別亂動,姑娘家的腰最最重要了。」

陳瑩跟在阮媛後頭,小簡夫人一早就知道陳瑩沒事,但仍丟下手里的活,迎上陳瑩問︰「嚇著沒有?叫你別跟去,下來你非不放心你表兄。」

陳玉也不瞅那邊,陳老夫人和柳如不許她動,只得躺在床上,關切地問阮媛︰「嫂嫂可有受傷?當時那馬突然發瘋,嫂嫂在車廂里,可曾磕踫著?我才跟安心打听,到底表兄關心嫂嫂,反應極為迅速,倒像事先知道馬要發瘋一般。」

若非阮媛對陳玉頗為了解,就陳玉這一席話,就得讓人感動得不行。人家都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想著打听你的安危,這所多大公無私,舍己為人啊。

不過阮媛還是挺欣慰的。陳玉終于想明白,知道拍自己的馬屁,而不是對自己愛理不理了。

阮媛走到床前,陳老夫人未動,柳如在陳玉的暗示下,退到一邊,福了福身子道︰「世子夫人請坐。」

陳老夫人冷著臉,拉著陳玉地手不松開,叮囑道︰「你現在是傷員,誰還能怪你少禮不成?別先動,等著醫生來。」

陳玉沖著陳老夫人強擠出一抹笑道︰「孫女兒知道祖母心疼孫女兒,但要是祖母勞累著了,孫女心里就更加過意不卻了。祖母先回去休息,一會兒醫生來看了,一定第一個告知祖母。祖母放心,孫女兒的身子自己知道,一準沒事的,不過是磕破點兒皮而已。」

陳老夫人到底年歲大了,她真心心疼陳玉,冷不丁听說陳玉從馬車上甩了出來,又受了些驚下,此時身子有點兒乏力。于是又叮囑了陳玉些話道︰「你這孩子就是心軟,現如今你也別光顧著別人,只一心想著你是個傷者,養好身子是頭等大事。你還年青不懂事,以為覺得沒什麼便沒事。可不知有些傷要是養不好,一個不小心,要一二十年才發作呢。」

陳玉恭敬點頭稱︰「是,祖母放心,孫女兒知道。」

陳老夫人又敲打小簡夫人道︰「雖然隔著肚皮,但你到底是她嫡母,而你門上統共就兩個閨女。她好不好,還能留幾年?我們巴著樓家是借了你的光,但終歸她也礙不到瑩丫頭。明兒嫁了夫家,王孫貴冑,販夫走卒從來沒有定數。不看別人,單看前些年風光一時的國舅張家,現如今天還有誰呢?當年那張家的庶女嫁得不好,可現在看,等著接濟的,倒是流邊回來的張家嫡女。高嫁低嫁,三十年後才能看出來。」

小簡夫人心下憤憤不平︰你女兒高嫁才會破家呢。但到底是婆母,只得低眉順眼道︰「媳婦知道。」

陳老夫人橫了阮媛一眼,阮媛知道陳老夫人這是等著自己對她行小輩禮。阮媛頭一轉,看也不看陳老夫人一眼。陳老夫人被兩個丫頭扶著,氣哼哼地邊往外走邊道︰「三十年後還不定怎麼樣呢。」

阮媛心下好笑,暗自道︰「三十年後我不定怎麼樣,但你一定是埋土里了。到時,我定會對你行禮的。」

可惜陳老夫人不知道阮媛的想法,要不非氣死不可。

眾人都恭送陳老夫人離開,阮媛卻四平八穩地坐到陳玉床前,剛陳老夫人坐過的小錦凳上。道︰「他們在前邊請了馬醫來,說是要細查,你表兄與姨父懷疑有人設計的,要不然那馬好好的,怎麼就無緣無故的突然發起瘋來?」

其實陳玉這次被摔得實在有些狠,這一直不過是好忍著而已。薄被之下,已經疼得她渾身汗都快浸透了。阮媛所說的,陳玉在被摔下馬的那一剎那,就已經察覺出來。而且也一樣想到了,自己平日的事情只怕被人拿到了把柄。

只是陳玉拿不準,這事是小簡夫人的手筆還是樓石下的手。

陳玉拉著阮媛的手道︰「我自小養在閨閣,哪有什麼人會算計我呢?難不成嫂嫂平日里得罪了什麼人?馬車只咱們姑嫂兩個人坐,若說是算計,不是沖著我,便是沖著嫂嫂了。」

這一招叫禍水東引。阮媛听了陳玉的話,不禁笑了。難怪孔大聖人說「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她與陳玉這也才見面,這個陳玉便開始算計上自己了。

不過,陳玉若非如此,阮媛也不會看上她,想著和她結交。

陳瑩也走到陳玉床前,一直未說話,只靜靜地站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被疼痛折磨得額上汗直流的陳玉冷笑。

陳玉的丫頭安心拿著帕子,一直在為陳玉輕輕地擦汗,並輕輕地打著扇子。

阮媛笑道︰「可不是呢,你要不說我還真沒覺得,可我雖然嫁了人,平日里也並沒有惹到誰,哪里就值得這麼大費周章地算計我?難不成工攔了誰的路不成?」

頭腦簡單地綠珠立時想到阮媛強嫁樓石,難不成……綠珠開始順著陳玉的話往下陰謀地想︰定是世子爺看不上她家姑娘,所以借著引子想要除了她們家姑娘而後快。好給他和唐芷讓路。

綠珠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簡直就是事實。綠珠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綠柳卻覺得陳玉包藏禍心,擔心阮媛上當,在阮媛身後直拉阮媛的衣角。主人家說話,沒有她插嘴的份,也只得干著急,一心想找到機會提醒下阮媛,別上了別有用心人的當。

卻不知道阮媛和陳玉兩個,簡直是各懷鬼胎,誰上誰的當還不知道呢。

陳瑩皺了皺眉,冷笑道︰「嫂嫂是皇上下旨賜的婚,堂堂的鎮北侯世子夫人,誰可吃了熊心子膽,敢算計到嫂嫂頭上?可別上了有心人的當才好。」

阮媛聞言一笑,轉過頭沖著陳瑩一笑,道︰「妹妹到底年歲小,不懂也是有的。正因為是鎮北侯世子夫人,又是皇上賜的婚,才會受了連累也未為不可啊。再說了……」

話還未說完,就見陳玉的另個丫頭安靜進來,沖小簡夫人行禮道︰「三女乃女乃,御醫請來了。看腰的醫女也一塊兒來了。」

小簡夫人忙說道︰「快請進來。」

阮媛與陳瑩躲到屏風後面,小簡夫人因為是母親,留在屋里等著迎接。柳如則退到了外面。有外男,哪有妾呆的地方?

丫頭將陳玉床前的帷帳放下,只將她的手拿到外面,上面覆蓋上一塊錦帕。

安靜出去,一會兒工夫,一名二十二、三歲的年輕醫生,瘦高白淨,長得也俊俏。冷不丁看起來,還以為是誰家的小哥兒。後面跟著個小藥僮。隨著樓石、陳征幾個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一身干淨利落的素服。這便是專會揉腰的醫女了。

至于那個年輕的醫生,阮媛隔著屏風的縫一瞅這年紀,再見他長得確實出眾,便猜著這個人就是孫修了。鄭媽上回病了,正是他給看的。向阮媛曾說過他年歲不大,再一想到帖子是樓石下的,也就不奇怪了。

樓石這個人,利用起人來,定是要利用盡了的。他不想帶陳玉回樓家,便一定不會帶回去。阮媛現在是知道了。既然已經利用了陳玉,就要利用到底,正好他也要見識下孫修的醫術到底如何。

阮媛不以為然地一撇嘴。陳瑩則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市進村婦了,誰家的夫人,能巴著屏風縫,旁若無人地這麼偷看?就是好奇死,也得忍著啊。更何況這還是在別人家里,邊上還有別人。竟是一點兒形像也不顧慮。

綠珠也很好奇阮媛到底在看什麼,可惜那屏風縫已經被阮嬡佔上,竟沒一絲地方給她。綠柳黑著臉偷瞅了瞅陳瑩,不時地拉阮媛的衣角。出來這麼長時間,阮媛的衣解都快被綠柳拉破了,可惜半點用處也無。

誰也阻止不了阮媛在丟臉的道上,爭當第一。

這位醫生長得好似軟弱好欺,只一說話,便知他是個死 耿直的性子。進到內室,便梗著脖子道︰「我听請我的人說是受了外傷,這麼捂得嚴實的,光是看脈,如何能看得出?誰家外傷是診脈能診出來的?」

一屋人听了,好不尷尬。陳玉的女乃媽忙道︰「受傷的是我們姑娘,如何能隨便見人?」

孫修冷笑道︰「那就不要治了,不是請了醫女?讓她看吧,不過看個病,一屋子的人,我還能將你們姑娘怎麼樣不成?醫者眼里只有有病的人、和沒病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防醫如防賊,還是別醫了。」

小簡夫人拿眼楮看陳征。那是他的愛女,既然他在,當然是他拿主意。小簡夫人可不管那麼多,好不好,也不是她的女兒,她不著急。

而樓石作為外男,當然也不好說什麼。手一背,並不說話,只是拿眼楮打量起孫修來。心里大概在衡量他是神醫的機率有多大。

其實這事情可大可小,全是家里人,讓孫修當面醫治也沒什麼。正如孫修所說,一屋子的人,他能拿她怎麼樣?但,這件事一但傳出去,于陳玉的名聲到底有損。不是有句話叫︰「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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