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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呢?你父母呢?」劉貴不信,大喊道︰「你嚇我的對不對?你恨我,只會對我下毒,不會對他們不管不顧的。你不能……」

「所以我到這里,一口水沒喝。」阮媛緩聲說道︰「我合該千刀萬剮,我會拿身上的肉一片一片還他們的。哈哈哈……你要不是這麼篤定,我又怎麼有機會動手呢?我不單想要你的命,要是殺你,我也不會下這麼大的工夫的,哈哈哈……」

阮媛狂笑,像瘋了一般。

「你……」劉貴一下子緩過神來︰「你為了讓那個人登上皇位,竟然是想將皇子一網打盡?」

「尚書令大人結婚。」阮媛收了笑,一字一頓道︰「皇上的新寵,就是尊為皇子,也得給大人面子。除了懷里抱著的,有沒來的皇子麼?只要進到這里,最差也要喝杯茶吧?」

劉貴伸手掐住阮媛的脖子,眼楮血紅地說道︰「我對你如何不好了?你這般對我。我自幼愛護你,可是你卻在我來京之前,嫁了他,他對你好麼?為什麼?為什麼?死我也先掐死你個毒婦。」

阮媛也不掙扎,邊上的綠珠卻笑了,並不去拉扯。心里淒然地想︰「被大人掐死了也好,要不然夫人可真要千刀萬剮了。」

劉貴突然想到了什麼,松開手怪笑著說道︰「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皇子們都死了,看皇上怎麼收拾你,呵呵……你會後悔的,我一定要讓你後悔,讓你看看,到底我和他,誰才是真的愛你的。」

一頭倒在大紅新床上,劉貴伸手撫著那紅紅的全新錦被,心里卻是一點兒也不後悔,想著︰無論如何,我到底是于今生娶到了你,拜了天地父母,你死也是劉家婦了。

前院有太子等人招呼著,還有劉府的管家,客人們不見新官並不奇怪,只當劉貴忍不了,早早地入洞房了。

窗下听聲的那幾個婆子和丫頭一時分辨不出真假,也不敢大聲的吵嚷出去。只拉了親近相好的小聲議論,直到客人散盡,真實地流言才傳遍全府,但人都半信半疑。

到府中無論老幼,肚子一陣疼過一陣,進到第三個十二時辰時,全都毒發地倒在地上,痛苦地來回翻滾,才知道所听非假。

阮媛去看了她的姨母小孫氏,語氣平靜地說了毒是她下的。小孫氏不能相信地瞪著眼楮︰「到底這是為了什麼?你竟能如此狠毒?你還是我自小抱到大的嬋娘麼?」

阮媛無以為對。有些事,當時以為一定要做,而一但做成了,心卻是空落落的,不住的問自己,若是能重來的話,她還會如此選擇嗎?未做之前,她以為自己決不後悔的。可是……

看著痛苦的姨母,阮媛的心底似有什麼東西欲要噴薄而出,她壓得痛苦不堪。也不敢去見自己的父母,只得將自己與劉貴鎖在一間屋子里。反正阮家夫妻也走不動,也無力尋她。

她自欺欺人的以為,只要不見,她的父母便不會痛苦。

劉貴與她說了很多話,這麼多年來,阮媛第一次認真地听,然後放到心里去想。她知道他愛她,卻不知道愛得如此之深。

然而劉貴說得最多的,卻是︰「我決不後悔娶你,若是重來,我依然會選擇走這條路。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得到你。」

阮媛的嗓子如被什麼堵住,說什麼也說不出她決不後悔的話來。她放棄了一切,注定被千刀萬剮,真的是愛那個人麼?

看著阮媛閃爍的眼神,劉貴似乎很開心。他伸出手去拉阮媛的手,自成年後,阮媛第一次沒有甩開,就那麼默默地任他拉著。

直到近衛軍將劉府團團圍住。當近衛軍統領和皇上派來的太監沖進劉府時,劉貴已經奄奄一息。拉著阮媛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嘴里念叨著︰「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你們別為難她,是我為了討她歡心做的。」

劉貴已然沒了力氣,阮媛一下一下掰開他握著自己的手。站起身來,拉了拉衣服道︰「你在那邊等我吧,既然你那麼想得到我,不管愛不愛,我都會隨你走的。」

近衛軍統領和太監被劉府隨處可見的死人嚇了一跳,再見到劉貴時,已經波瀾不興了。瞅了眼劉貴,太監對阮媛道︰「夫人,請吧?」

阮媛對太監一笑道︰「中貴人,皇子們如何了?」

那太監面皮一抽,也不說話,耷拉著腦袋,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幾近卑微。近衛軍統領雖是武職,卻也是個讀過書的,並不上來拉扯。

劉貴說什麼也抬不起頭來瞅眼阮媛,只得作罷。

出了前鎮北侯府,阮媛抬頭瞅了眼大門上漆黑的匾額,寫著「劉府」的兩個金色大字。心底一笑︰過不了多久,這塊匾額只怕又要換回「鎮北侯府」四個大字了。就不知道那個男人回來,敢不敢住呢!

阮媛頭發散亂,衣服多有皺褶,臉也沒洗過,脂粉在臉上活了泥。中軸南正門就這麼輕易地開著,如同那曾盛極一時,修繕豪奢而又被香客舍棄,無人問津的寶剎。站在匾額下抬首而望的阮媛,像極了迷惘的信徒。

太監與近衛軍統領也不催促,看向阮媛的眼楮,都有著森森寒意。京城大官新晉皇寵,誰家都有往外抬的人,竟全拜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又狼狽之極的女人所賜。

阮媛轉過頭,才要步下台階時,才發現門口竟有一輛廂式馬車,倒是詫異不已。

近衛軍統領笑道︰「原不知道是夫人,我讓士兵在街上現雇來的,委屈夫人了。」想了想,那近衛軍統領又補充道︰「我出來時,皇上已經派人去魏王府傳聖旨,只怕夫人會在宮門口踫上魏王。」

阮媛一笑︰「成婚那天,我瞧著了十五皇子,他才五歲吧。只怕現在皇上的兒子除了魏王,就只有抱著才一歲多的十六皇子了,只是皇上的身體能不能撐到十六皇子成年呢?」

近衛軍統領卻笑不出來了。

自打知道自己的兒子全中了毒,全無解藥,承天帝一急,氣血上涌,直噴出數碗的血。幾個太醫又是施針又是灌藥,勉強止住了吐血。緩到此時方醒,要不是想弄清是誰下的藥,要為幾個兒子報仇,只怕承天帝此時已經去了。

而放出魏王,卻也是無可奈何。就是魏王有份參與,此時的承在帝也只有默認了。他怕除了魏王之外,碩果僅存的十六皇子也小命不保。皇位有多誘人,登上大寶的承天帝當年經歷過,自是清清楚楚。

但,魏王被他關了起來,而親手實施下毒的人,承天帝萬沒打算放過。

也算是承天帝頭死前,對幾個兒子的一個交待。他,對不起自己的兒子們。要是他處理得好的話,萬不至于到這個地步。

馬車緩慢地走著,阮媛坐在車廂里,臉色暗淡,她以為她會開心的。腐草那麼難得,配下的藥也是極難尋的,卻讓她弄成了,可是,她的心卻像丟了似的。為了怕自己多想,阮媛抬起自己的手臂,仔細地看著,略黑的胳臂上,瘦可見骨。忍不住另只手模索了下胳臂,心底嘆氣︰只怕一刀下去,便見了骨頭了。

在皇宮外廷門口,果然見到被關了兩年多的魏王就站在哪兒,像是在等阮媛。

魏王也瘦了,膚色是病態的白,沒一絲血色。被圈禁在魏王府兩年多,以為這輩子再無翻身之日,將近八百個日日夜夜,魏王多數時候,都是以酒過度日。

幸好他的王妃在旁勸著,讓他稍安勿躁,沒到那人登基,都是希望。最近半年,他才稍稍的正常生活,但到底不如意,又怕太子下黑手,吃不好睡不好的整日提防。

飯菜都是魏王妃試過之後才敢讓他吃,而魏王府里,死的丫頭不下十人。如此生活的魏王,氣色又怎麼會好呢?

魏王已經三十五歲,就在他接受現實,準備夾著尾巴做人,像他那個被斗倒的皇叔一樣,苟活于世時,如一個沒有窗子的黑屋,門被打開,豁然一亮。

皇上派來的太監喜滋滋地道喜。當他知道他的兄弟們全要死了,除了十六皇子,他是皇上唯一的兒子,而皇上眼看著就不行了,他會被封為太子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悲還是喜了。

阮媛下了車,腳下虛無地走上前去,卻不行禮。本想象個勝利者般地挺身一笑,卻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來。語音竟然有氣無力︰「你不用謝我的。」

順著她們站著的青磚鋪就的寬闊地面,一路往北直上,三層高峨的漢白玉基座,三面丹陛平台寬整,太陽下聳立著的平展著屋脊的大殿,是這宮中內外廷最高的一座殿宇。誰不想從正南面的丹陛緩步而上,扶著圍欄,俯瞰跪在地上的朝臣?

一階一階的平台丹陛,卻是皇族兄弟的尸體砌成的。改朝換代之後,這條看起來干淨寬整的路上,墊腳的,從來都是開創者的子孫。

魏王視線向北,仰頭看著大殿屋脊上的神獸。太陽閃得他眯著眼楮。說道︰「你應該跟劉家人一樣,後果你承受不起。」

阮媛看著魏王,像是不認識一般,然後強打出精神道︰「只怕皇上活不了幾天了,既然你能先入皇宮,控制住形勢應該沒什麼問題,就不信你保不住他?至于我……你不用保的,我本就沒打算活著。我為了他父母都不要了,這肉一片片的還回去,也死有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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