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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楚玉凝擔憂地看了楚闊一眼,俯身將信從地上撿了起來。

楚闊仿似回了魂般,劈手從楚玉凝手中奪過信,緊緊攢在手里。

他這一舉動不僅使楚玉凝意料未及,便是楚老太太也面色關切問道︰「闊兒,究竟發生了何事?」

楚闊強撐著擠出一絲笑,「母親無事。」

「若無事你臉色怎會如此難看?是否與你今日墜馬有關?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楚老太太疾聲問道。

楚闊無力地點了點頭,「母親您莫問了,不是我們惹得起的人。」

「此人太過囂張!你好歹是朝廷命官,他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楚闊卻只是苦笑。

是他有錯在先,此人便是真要了他的命,他也只能由他拿去,再無臉反駁半句。

「母親,您若想兒還留著一條命,就請別提追究此事。否則,兒子不知哪天就身首異處了!」

此話一出,不僅楚老太太面色變得一片煞白,便是楚玉凝也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父親一生為官清廉公正,雖在御史台,難免得罪一些官員,但官路還算平順,從不曾遇到今日這等事,竟有人公然在大街上暗算他想要了他的命。

「好了。」楚闊強撐著笑了笑,「時日不早,玉凝便在原來的院子里住一宿吧。明日一早,我讓方圓送你回去。母親,您勞累了一天,也請早些歇著。」

跟楚闊的安危相比,楚老太太與楚玉凝方才那點兒齟齬又算得了什麼呢?

楚老太太目光擔憂地看著楚闊,然她已從楚闊神情中知曉事情的嚴重性,沉沉嘆著氣,帶著董嬤嬤走了出去。

楚玉凝則依偎在楚闊身旁,低低問道︰「父親,是誰欲要了你的命?」

楚闊模了模她的頭,淒愴笑道︰「玉凝,是父親咎由自取,這一切都是父親咎由自取!」

他的目光是那般悲涼,神情是那麼絕望,他或許以為楚玉凝年紀小,還不懂,然而楚玉凝卻從父親的神色中看出,他自看完這封信後,好似在瞬間滄桑了許多,似乎將這一生的悲歡離合都經透,滿身只余無盡的寥落與蒼涼。

「玉凝,父親累了。你也早些歇著吧。」楚闊說著,仰躺在床上,闔上了眼楮。

「嗯。」楚玉凝低低應了一聲,憂心忡忡地看了楚闊一眼,低頭往外走。

待走到自己原先的院子,才記得隨行還有一個蘭舟。

「義兄。」她轉身拉住蘭舟的手,到亮堂處,「給我瞧瞧你的胳膊。」

紅了一大片,沒有腫,應當無大礙。

心里略松了口氣,請小廝替蘭舟安排個住處,繼續悶頭往前走。

蘭舟卻輕聲地叫住了她,「凝妹妹?」

楚玉凝頓住腳步,回頭看著他。

蘭舟抿著唇上前一步,抬手撫平她眉間的褶痕,「楚大人會無事的,你莫擔心。」

楚玉凝對他擠出一個笑,「嗯。」

待看著楚玉凝進了院子,身影消失不見,蘭舟才轉身跟著小廝往外走,手中緊緊捏著一個東西,正是楚闊揉成一團,神情淒愴時,不覺滾到地上的那封信。

回到客房,將紙團展開,看著上面氣勢凌厲的幾個字,蘭舟一時陷入了沉思。

這信里的「她」,應該指的是蘇氏。

「毀諾」是指什麼呢?

蘭舟思緒蔓延開去,很快就腦補出了一個故事。

應該是蘇氏年輕的時候,除了楚闊之外,另有一個男子仰慕于她,然蘇氏最終與楚闊成了親,男子黯然離去之前,定威脅楚闊不可辜負蘇氏,否則定饒不了他雲雲。

然而這個人是誰呢?

在早先的情節中,蘇氏被盜匪頭子擄走兩年不見蹤跡,歷經千難萬險回到京城之後,卻由于娘家與婆家的冷遇以及女兒的不待見,不得不選擇出家為尼,自此割舍掉與紅塵的牽絆,在庵堂里過著寧靜的生活。

在蘭舟的記憶中,作者並沒有安排這麼一個人的出現。

現如今,是作者又改寫了劇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呢?

蘭舟凝眉想著,尋小廝要了筆墨,提筆寫了封短信,命其送到宋大狀師府上。

信的內容很簡短,「請宋大哥幫舟查查金陵蘇氏忠義伯長女待嫁閨中時,曾與哪些人議過親,或相交甚篤。」

宋邑被小廝從床上拍醒,睡眼惺忪地讀完信上的內容,渾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好小子!小小年紀竟打探這等隱私之事!這其中一定有什不可告人的秘辛!」

作為一個狀師,天生便對這些事情有著濃厚興趣,宋邑覺也不睡了,披著衣服去了書房,著手安排查探此事。

薛永怡倒是沒料到蘭舟與宋邑之間竟有如此深交。

看來是自己穿到這個虛擬世界之前發生的事。

她將畫面切換到永安王處,原本昏迷在淺灘處,生死不明的男人,現處一個昏暗狹小的山洞里。

洞中燃著一堆火,永安王上身****,對著火堆而坐,手旁放著一大片樹葉,葉子上是搗亂的藥末。

永安王正拿起藥末往傷口處涂抹。

深綠色的藥末涂在男人皮肉外翻幾可見骨的傷口上,薛永怡看著都有些觸目驚心,而永安王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漬。

待將身上最深一處的傷口用里衣撕就的布條包扎好,永安王往火堆里添了幾根柴,將剩下的藥末往其余深淺不一的傷口上涂了一遍,而後仰躺在干草上,闔眼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之後,宋邑給蘭舟送了一封信,其中講了蘇氏與楚闊定親過程,及蘇氏未嫁時關系密切的幾個手帕交,然無一個是異性。

蘭舟對著這封信擰緊了眉頭。

宋邑說了,會繼續深挖下去。

楚闊那邊對于墜馬之事,只當意外處理,向御史台告了假,便一門心思在府里養傷。

楚玉凝又旁敲側擊地追問了兩次,楚闊依舊緘默不語。

楚玉凝不由陷入焦慮惶恐的情緒中去。

然讓人高興的是,今早丹桂給蘇氏擦身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蘇氏眼珠轉地越來越快,果然到了夜間,田媽媽驚驚乍乍地跑到西廂,扯著楚玉凝的胳膊,便往外走,「姑娘!夫人醒啦!夫人睜開眼楮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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