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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從中和殿出來不久,身後有人將她叫住。

「皇後——」

「皇後娘娘留步。」原是如花和一眾太後的心月復宮女。

「太後娘娘請皇後前往朱雀樓相見。」

「現在?」南月忐忑,莫不是朝堂上她做得過分了。

「不錯,只娘娘一人去即可。」如花輕輕掃過傳鈴一眼。

「傳鈴,你先回盛軒殿。」

南月一人行至朱雀,踏著經千年風霜血影洗刷過的蒼寒石階一步步走向瞭望台。一襲月日緞繡雲龍夾朝袍映入南月眼簾,太後已佇立多時,背影孤絕。

有些人的背影總是看起來很孤獨,那也許是因為他們過于強大。

朱雀,北冥皇宮最高的城樓,氣勢恢宏,萬里瞻天。

南月走到太後身邊,視野頓時開闊。雲煙千里,酒樓街市星羅棋布,萬里人家盡收眼底。

「月兒,你看看這宮城。你知道在朝堂上,君王之位為何設在最高處嗎?」。

南月心有駭意,但心知太後的道行必在自己身上。

在比自己聰明的人面前,直行就是最有把握的勝算。

于是不饒任何彎子,索性憑心而答︰「居高位,不只是顯威儀,服眾臣,更是為了居于棋局之外,將整盤棋看得更清楚。可是如此?」

太後偏過頭來看著南月,眼里有輕微的震驚,精致容顏綻出微微笑意︰「月兒,你果真如他們所說,是在南府的偏苑里養大的麼?」

太後並未繼續剛才的話題,也沒有回答南月的疑問,只緩緩拉過南月的手道︰「來,哀家給你一樣東西。」

一只錦盒落于南月手心,里面晃晃然臥著一只九鳳金印。

「母後……」

南月欲言又止的話被太後制止︰「今日朝堂之上眾臣百相你也已經見到了。你處理得很好。哀家想告訴你的是,當一種習慣已經根深蒂固的時候,陷在其中的人甚至都認識不到加諸于自己身上某種桎梏的存在。想要真正地看清楚東西,就必須跳出來,站到哪怕是高處不勝寒的位置上。」

「月兒,哀家從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是不會被限于枷鎖的人。別忘了,今日你在朝堂上的賭注,是北冥的天下。」

太後佇立于城牆邊緣,眼里有一層淡淡的水色,像是蒙了千年的霧靄,任誰,也別想透過這水色,看到這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心里去。

南月知這場談話的內容已經結束。

不再多言,靜默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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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自太後處捧了那金印回來,正敲破腦袋考慮如何退敵的事。無心看路,迎面撞上一襲紅色衣衫。

隨即是一聲戲謔的調侃︰「皇嫂想什麼這般用心?竟是將臣弟這個大活人給赤luoluo地忽視了。」

南月只覺這聲音有些耳熟,揉了揉撞痛的腦袋,沒好氣地抬起頭來。卻看到是朝堂上給她出餿主意的紅衣小郡王。

「是你?怎麼哪兒都有你?」

「皇嫂不感謝臣弟在朝堂上的救命之恩也就算了,居然這般厭惡臣弟,鐘落可是很傷心呢。」

「你姓鐘,母後是你什麼人?」

「家父鐘鳴揚,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鐘落對南月這番態度顯得很是委屈。

原是太後佷兒,難怪這般桀驁無禮。南月此刻心頭有事,眯了眼楮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呵,小郡王是吧,王爺可真是本宮的救命恩人,需要本宮對你三叩九拜嗎?」。

「你若有這般感恩之心,本王倒是不介意。」那鐘落環手抱在胸前,一臉痞相。

「那就請鐘公子左移三步,再轉過身去,閉上眼楮。」南月依舊笑意盈盈。

這丫頭不是真要行大禮吧,這麼好欺負不像她呀。鐘落見她這般溫言笑語,以為南月真是準備感謝他「救命之恩」,慌忙照做。

南月看著鐘落轉過身去,狠狠白他一眼。徑直從他身旁走過去。等鐘落睜開眼楮,已經看到南月在他前方五六步遠。

「如若大嫂已經想出了退敵之策大可以不听臣弟胡言亂語,一走了之。」一句話遠遠落在南月耳朵里,聲音沒了剛才的輕浮,語氣卻掩飾不了得意之色,似是料定了南月會回頭。

但他不知南月從不受人威脅。

在沒有籌碼的情況下,一朝被動,便要永遠被人牽著鼻子走。

南月只回頭故作疑問地問他︰「你,叫鐘……什麼來著?」

「你記好了,本王的名字可是姑母親自取的,本王生于秋季,取‘謙楓落落盜鐘聲’之景,鐘落。」怕南月再忘了似的,重重地強調最後兩個字。

南月笑得一臉純良無害︰「謙楓落落盜鐘聲,真是良辰美景,不過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用在你身上。」清脆悠揚的聲音里隱隱透著取笑,頭也不回地走掉。

小郡王鐘落氣急敗壞地站在原地,盯著南月輕捷離開的背影,眼里浮上不可知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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