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自知道範鱉要來尋仇的第二日,高軒每天一早一晚都按時到東苑,早晨來找來紅綰發,晚間來用晚飯。
初時驚訝,後來,見慣不怪。
那幾上隨時都有新倒出的南瓜子,來的次數多漸漸的喜歡上嗑瓜子。
他嗑瓜子技術爛透,瓜子殘斷不淨不說,還總是弄得面前都是瓜子殼。這是花靜琬最看不下去的事。
「給你說過,不要把瓜子殼弄在坐榻上,你怎麼不會听話?」
她裝扮永遠干淨清新簡約,溢出醉人的嫻靜之味,淑然之氣,奪人心魄的獨特美。最令人嘆服的是她步履輕盈如風,若不是听力極佳,還真不會察覺。
高軒一醉後一躍下榻,歪頭一下,「沒注意!」
「沒注意,以後注意!」花靜琬話說得嚴厲,卻又如往次說時一樣軟了心,走到屏風後,不冷不熱地道︰「你今日又沒事嗎?」。
嗑瓜子的聲音又響起,夾雜著高軒倦世的話,「沒什麼事就回來啦?」
花靜琬穿著中衣出來,高軒已是正襟危坐,依舊在看書。
花靜琬在坐榻另一端坐下,伸手向碟中的南瓜子,「人呢?」
他抬眸,她穿中衣的樣子透出一股子小家碧玉的美,表情有淡淡的刁,有淡淡的玩世不恭,這是柳如煙身上所沒有,那女子無時不刻不是那種賢淑溫婉之態,在她面前,他永遠得高大上,永遠做在人前的世子,長久以來,已是很倦。
自她回府,憑高等一案一躍成為府中風雲人物,替代柳如煙,所有的一切,使得他內心有股蠢蠢欲動要征服她的欲求。
「全都端晚飯去了!」
兩主子誰都不是弱者,又勢如水火,態度如此不冷不熱,依照慣例,極有可能被誰拿來當出氣筒。
這是近身伺候的所有人經驗。
冬兒眼珠子轉轉,道︰「那奴去看看!」
有人忤在這兒也不自在,花靜琬點頭,冬兒逃也似的出去。
高軒漫不經心地道︰「听說你今兒去麗兒哪啦?還做了個什麼小白兔送給她?」
花靜琬挑眉挑釁望著高軒,「去啦!送啦!」
這刁樣,高軒內心剎時涌出一股沖動,立即想狠狠地擰花靜琬白女敕的臉蛋一下,卻仍舊面無表情,「幾天沒去瞧她,她怎麼樣?」
「憋壞了!不怎麼樣?」
憋壞原在預料之中,不過,高麗這次倒也听話,自被黃氏罵後,再沒有去找過柳如煙。心知肚明,高軒道︰「喜歡你的禮物嗎?」。
「還行!」
飯間,高軒如往日一樣在大口大口往嘴里趕飯。
花靜琬忍不住多日心頭疑問,打破沉寂,「你知道範鱉要來找我尋仇嗎?」。
「知道!」
知道還像個無事的人一樣?
花靜琬心中那股久憋著的氣一下盛旺,把碗重重擱放桌面,「你就這樣餓嗎?」。
「我是餓了!」高軒抬眸,「沒來紅照顧,我這久中午都沒吃飯,肚子早餓得咕咕響。沒見我老用瓜子填肚子嗎?」。
花靜琬當即又氣又憐,恰巧來紅伺候在側,就道︰「來紅!你明日就去照顧公子。」
來紅一咯 ,心知中招,卻還未答話,高軒抬手,「不必,這樣挺好!」
「你打算一輩子不吃中午飯?」
門外陡然隱隱約約傳來來儀忍不住捂住嘴的偷笑聲,花靜琬恍然大悟又被高軒戲耍,氣得小嘴左咧,棄碗奔坐榻。
高軒朝門吼道︰「你個小廝,這回被你出賣,只怕本世子以後晚飯都沒得吃!」
來儀奔進,屈膝跪地,一臉可憐,「公子饒命!小人錯了!」
瞧著高軒又要斥道來儀,盡管花靜琬瞧出他是虛張聲勢,還是道︰「你要吃只管過來吃就是!不關我事!」
來儀向高軒擠擠眼楮,高軒也回來儀一個眼神,話也就說到這兒。
吃完飯,高軒接過小雁遞來的錦布拭拭嘴角,向花靜琬道︰「那我約會去啦!」
這話也說得出來?
本還沒消氣的花靜琬差點沒咯血,抬手就把手中茶盞朝高軒扔去,「滾!」
高軒閃身躲開,「一言不合,你就朝我扔東西,這習慣不好!」
還敢說教!花靜琬徹底對高軒無語。
「以後改改。我約會去了!」
高軒趾高氣揚喚來儀出門。
腳步聲消失在院中,花靜琬憤然站起來,瞪著來紅,「來紅!你說這流氓,他怎麼能公然在我面前說他去約會?他膽子太大了,不知道柳如煙與高山有婚約嗎?他就不怕父王知道這事嗎?」。
來紅使個眼神給冬兒,冬兒回過神來趕緊把門關上,來紅走到氣得直喘粗氣的花靜琬跟前,小心翼翼地道︰「少夫人!這屋沒有外人,奴們都不會亂說。」
「不亂說我也生氣!」
高軒出得門,偷偷樂翻天。
來儀追上來,「公子!你怎麼老是逗少夫人生氣?」
高軒拉下臉,「不逗她生氣逗誰?誰讓她從沒好臉色給我?」
來儀舌忝舌忝唇,道︰「公子!你也休說這等話,少夫人一進門你就對她沒好臉色,現在,又一再戲耍,你們倆是大哥不說二哥,兩個差不多!」
高軒抬手狠拍來儀頭一下,輕輕斥道︰「你這小廝,明目張膽幫起她來,還要不要跟我?」
來儀委屈捂住頭,「不說了還不行嗎?」。……
答應高麗再做一只小熊,吃完飯後也無事,花靜琬便動起手來。
亥時,一股夜風吹進,冬兒神神秘秘推門進來。
冬兒躡手躡腳湊近,壓低聲音道︰「少夫人!奴遵你命前去柳園,在柳園真看到表小姐!」
盡管有心里準備,花靜琬還是大吃一驚,欲哭無淚,「他們真的在那地方約會?」
冬兒點頭,「只是沒看到公子。」
「他定是還沒去。」花靜琬跳下坐榻,煩躁不安在榻前走上幾個來回,扭頭望著冬兒猶豫地道︰「冬兒!你說我要不要帶人去抓他們一個現場?」
冬兒撓頭幾回才道︰「這事要是捅到王爺那不得了。事鬧大,公子丟了顏面,只怕會恨少夫人一輩子。這買賣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