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瑤一抬眼，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平靜的眼底多出幾許銳利道，「听見了嗎？」
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來，「听見了。」
「沒吃飯嗎？听見了嗎？」華瑤看著他們神情未變，淡然地又道。
「听見了！」
盡管聲音比剛才大多了，卻能听出聲音中的不甘，與義憤填膺。
「大家工作去吧！」話落，華瑤下台走人，把廠區里里外外又看了個遍。
然後才推門直接進了老爹的辦公室。
華瑤進去時，老爹正興致高昂的唱著沙家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攏共才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這個女人不尋常
「爹，您倒是好閑情逸致啊？」華瑤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不爹全權交給你處理了。」華老實嘿嘿一笑，一推六二五道。
「您為什麼不去听啊？」華瑤拉開椅子坐在老爹的對面道。
「我是廠長，你管好他們就成了。」華老實看著她笑道。
「沒听我剛才說的，您現在也得听我的。」華瑤斂眉神情嚴肅道。
「說給他們听的，你也當真。」華老實擺手笑道。
「既然這樣，那這個顧問我不當了。」華瑤直接撂挑子道。
「哎！別介，說錯話了，我歸你管還不行嗎？」華老實趕緊改口道。
「先幫我倒杯水吧！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口有點兒渴了。」華瑤看著華老實一字一句地說道。
「丫頭，我說你夠了啊！我可是你爹，居然指使起我來了。也不怕天打雷劈。」華老實食指點著她道。
「軍令如山，戰場無父子。爹這個道理您該懂吧！」華瑤眨眨眼調皮地說道，「看看為了您的廠子，我可是冒著被天打雷劈的風險的。」
「真真你張利嘴喲！死人都能讓你給說活了。」華老實站起來道，「行行，我給我閨女倒杯水。」
華老實倒了杯水放在華瑤的面前道，「閨女喝水。這到底誰是閨女、誰是爹啊！」
「您是爹啊！」華瑤雙手端著水杯放在華老實辦公桌上道，「爹，喝水。」
「你這丫頭！」華老實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個兒的閨女道。
「我就是試試，是否能做到令行禁止。」華瑤語調沒有起伏，聲音卻有力道。
「行行，你咋說都有理。」華老實重新坐下道。
「爹，別忙著坐，有一批肉不合格。」華瑤突然說道。
「為什麼啊？」華老實瞪著如銅鈴般的大眼道。
「沒有檢疫章！」華瑤說道。
「這不可能，咱的肉絕對有保障的。」華老實立馬說道。
華瑤嘆聲道，「只有可能，沒有不可能，不信的話爹去看看就知道了。」
華老實聞言，二話沒說，轉身就出了辦公室，直奔原料庫，檢查著豬身上，果然沒有檢疫章。
陰沉著臉立馬叫來采購人員，「為什麼？沒有檢疫章。」
「老叔，這可能是人家忘了扣章了吧！」來人眼神閃躲著，狡辯道。
「鐵蛋兒，你說這話你自己信不？」華老實食指怒指著他道，「我是因為信任你才把這麼采購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你就是這麼干的。」
又道，「你在這里給我等著！」華老實疾步跑到車間，「停下，停下，都給我停下，把機器給我停了。」
嘩……的一聲，猶如水掉進了熱油鍋里，炸了窩了。
「廠長，咋了，咋了這是！」車間主任跑過來道。
華老實黑著臉道，「有一批肉沒有檢疫章。」
「啊？」車間主任傻眼了，「這……這……」回過神兒來道，「廠長，現在停產，這大門外等著拉貨的經銷商怎麼辦？咱們可是簽了合同的，定金都收了，不按時交貨，可是不僅失信于人，還要賠償的。」更加擔心地是，這肉如果是病死豬肉，可咋整啊！還有就是只有這一批肉有問題嗎？采購科鐵蛋兒可是廠長本家的佷孫。
「先停下！」華老實緊緊攥了攥拳頭道，額頭冒著汗珠。
「廠長，這機器停下來，一下子就損失上萬呢！」車間主任著急上火地說道。
「那也得停下來，不合格的食品不能出廠。」華老實臉黑如鍋底道，「停下來，叫上銷售科長，我們一起去原材料倉庫。」
華老實帶著人到了的倉庫的時候，華瑤已經在了，鐵蛋兒正在賠不是，指著天道，「姑姑，我發誓我買的肉絕對沒問題，都是鄉下老農自個兒養的豬肉。借我一個膽兒我也不敢買病死豬肉啊！」
「明人不說暗話，你從鄉下老農那兒進豬肉，每斤壓低了人家多少錢？」華瑤雙手環胸語調不急不緩，說話時淡定從容。
「說！」華老實如暴雷一般的喝道。
嚇得小伙子一禿嚕說道，「一毛錢。」
「一毛？」華老實伸出一根手指道，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你他媽的就為了每斤一毛錢？我開你的工資少嗎？」
「叔爺爺，那肉我從鄉下老農里收和從屠宰廠收是一樣的。他們屠宰廠不也是從鄉下收上來生豬嗎？我這減少一道工序……」
鐵蛋兒的話沒說完，氣炸的華老實頓時一腳踹翻了他，接著劈頭蓋臉地罵道，「你當我傻是不是，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賺著廠里的錢，你混蛋！」
「說說吧！什麼時候開始的？」華瑤神色微凝看著他問道。
「不是！」鐵蛋兒狼狽的趴在地上，「不是，叔爺爺，你說咱們廠，每天消耗那麼多的豬肉，屠宰廠還要保證城里的市民用肉，你又整天讓我給你找生豬，找豬肉。你說我要不先去屠宰廠下鄉，我能保證廠里的豬肉供應嗎？沒有肉，這機器不就停產了。」
得！他還有理了，好一顆一心為廠，大公無私。
「叔爺爺，我真的不是為了那錢，我真的是為了咱們的廠。」鐵蛋兒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死咬著不松口道。
火冒三丈的華老實顫抖著手指著他道，「你的良心讓狗吃了，你賺著大家伙的辛苦錢，你好意思裝進你的兜里。」